卷一_第444——447章 去跟地底下的簡寧說!(一)

發佈時間: 2022-10-06 09: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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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氣息,眼前這個人的所有都那麼熟悉,簡寧不用睜開眼,都知道抱着她的是誰。

 她少女時期的愛人,長成越發堅毅挺拔的樣子,他的手腕、胸膛,一切都已變得成熟,甚至,連他的名字前面都貼上了別的女人的標籤——秦采薇的未婚夫。

 “寧……寧……”那個人好像從喉嚨的深處喚出了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大約太刺耳,颳得他的喉嚨生疼,她的耳膜刺痛。

 簡寧的眼睛緩緩地睜開,面前那一張臉放大,五官立體如同刀削斧砍般輪廓分明,那雙眼眸裏填滿了焦急和害怕。

 她盯着他的臉,盯着他的眼睛,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出來,笑聲悽楚而絕望:“顧景臣,我不需要你可憐我……六年前不需要,六年後也不需要!”

 她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積聚起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推開了顧景臣,她的人因爲反作用力,急急地往後退去,身體站不穩,一跤摔在臺階上。

 顧景臣的體格太好,她的力氣再大也沒有辦法將他推倒,他的手臂做出伸出去的樣子,還是想要去扶她。

 “滾開!”簡寧坐在那對他吼,她的眼睛裏充着血,那是極度的恨和絕望之下才會有的神色,她對着顧景臣嘶吼,拒絕他的靠近。

 顧景臣絕對知道她已經聽見了他和秦采薇的對話,那些他不願意她知道的真相,一一都揭開了,她的悲傷和沉痛理所當然,可他再也不想滾開,他絕不會從她的身邊滾開。

 顧景臣居高臨下地看着防備的她,這張與簡寧截然不同的面容下,有一雙能攝人心魄的眼睛,只要盯着她的眼睛,顧景臣彷彿就可以看見這身子裏包裹的那副同樣的靈魂。

 他是個紈絝子弟,兵王出身,擁有桀驁不馴的少年和青年時期,他從來沒有溫柔過,即便是對曾經心愛的女孩,他也是暴躁不耐煩多於輕聲細語費力討好。

 現在,失而復得的一種情緒將他的周身都包裹,他用那尚不熟練的語氣和表情哄她,將此刻當成是他曾經的夢境,不敢急躁地去抱她,也不敢着急地催促,怕她一被驚擾,這個有她在的夢境就散了,他只能壓低嗓音,放緩語速:“我不會再走,我……會陪着你,永遠也不會再走……”

 從顧景臣的嘴裏說出了“永遠”兩個字,真夠新鮮的,簡寧坐在那,渾身的力氣還沒有恢復,她像聽見了什麼笑話,笑着笑着眼淚就鋪了滿臉,她指着南邊的墓地,一字一句道:“這些話,去跟地底下的簡寧說,她已經化成了灰,就埋在S市的墓園,和她齷齪的父親葬在同一塊地方,她的墓碑上刻着傅家簡氏的字眼,她到死,和你顧景臣有什麼關係呢?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是傅天澤,那塊墓碑會永永遠遠地存在,簡寧會永永遠遠地睡在地底下,只有這些,是永永遠遠的……你顧景臣,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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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寧已經不再歇斯底里,她的話有理有據條理分明,這比她歇斯底里更加可怕。

 顧景臣被她的這些話堵住,看着兩個人面目全非的臉和心,他知道要回去並不容易,世界上哪裏有容易的愛情?可是如果愛情已經痛苦到了這種地步,爲什麼還要隱忍不放?

 簡寧的腦子並不混亂,痛定思痛,她已經麻木,卻能舉一反三地下結論:“你早就知道,我爸爸在外面有人了,還生了一個野種。前段時間,我去查左媛的身份,偵探告訴我,說有個大人物不准他繼續查,更不準將結果公佈,必須隱瞞左媛的來歷,那個大人物,就是你吧?”

 顧景臣一聲不吭,已是默認。

 簡寧的心被一系列的真相逼得扭曲到了極點,她從地上爬起來,人還搖搖欲墜站不穩,語氣卻越發刻薄:“你想找過去的回憶,想找失而復得的初戀,不是正好嗎?簡寧死了,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活着,一張那樣熟悉的面孔,足以以假亂真。反正你們連牀都上過了,只差一個儀式,你要是真的愛簡寧,標榜你對愛情的偉大犧牲,那就娶了簡寧的妹妹吧,兩姐妹誰跟誰啊,對着那張臉,還能給你點念想!”

 如果顧景臣同簡寧是在愛情裏鬧着彆扭的情侶,這些氣話不過是簡寧氣頭上說的,那麼,以顧景臣的性格和暴脾氣,肯定要將她抓過來,施以強悍的懲罰,以告誡她的口無遮攔和胡說八道。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他和她是分手多年的初戀情人,六年多的時間裏,她結過婚有過孩子,還遭遇了慘痛的死亡,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靈魂附體重生在另外一具身體裏,而他,也是別人的未婚夫,誰都知道他屬於另外一個女人。

 他沒有資格去懲罰她的刻薄,明明他跟那個她所謂的妹妹有現在的關係,是她一手設計。

 顧景臣忽然想到一個事實,那個時候她設計他跟左媛,不是以莫苒的身份,而是以簡寧的意識,他不知道她是簡寧,可她知道他是顧景臣。她一早就不打算要他,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再給他機會,她看他髒,讓他更髒。

 男人的智商在愛情裏,同樣會降爲零,一同下降的,還包括他自高自大的精神氣。顧景臣笨拙地蒐羅着每一絲線索,企圖找到一點點挽留她的回憶,他的手連拳頭都握不緊,抖着嗓子問道:“那天……你是不是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見簡寧的眼神陡然一縮,顧景臣接着補充道:“就是……你讓我娶你,或者放了你那天……”

 他的聲音訥訥,說出口又發現其實這不算什麼突破口,只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被厭惡。

 原本,簡寧的心死了一般冷,在聽完顧景臣這句話之後,她的渾身都發起抖來,一種從小腹深處傳來的隱隱刺痛感幾乎將她壓垮。

 她以一種可怕的眼神掃了顧景臣一眼,再不肯回答他一句,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往臺階下走。

 她的腳步不穩,每走一步都像有千斤重,隨時會一頭栽倒,顧景臣跟在她的身後,走得冷汗涔涔,他的手臂時刻張開,怕抓不住她。他像個騎士,又像個孬種,不敢觸碰她一分一毫。

 他以爲簡寧的反應是默認他們之間曾有過孩子,他一錯再錯,不敢求她原諒,再投他一個回眸。

 這片墓地在C市的位置較偏,簡寧來的時候有媽媽爲她找的保鏢同行,她說要跟莫苒媽媽單獨待一會兒,才讓那些保鏢在墓園門口等。

 現在出了墓園,簡寧徑直朝着等在那的車走去,保鏢爲她關上門,和她一同離開了這塊傷心地。

 走過了兩個路口,車上一個保鏢盯着後視鏡,開口道:“莫小姐,後面有輛車,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跟着我們,要不要甩了它?”

 簡寧靠在座椅上,沒有力氣說話,她的神色呆滯,根本沒聽見保鏢說什麼。

 保鏢見僱主都不開口,也就不好再繼續插手,咳嗽了一聲,安靜了下來。

 等到車開進了簡寧所住的公寓小區,保鏢們走三步回一次頭,不得不繼續提醒簡寧:“莫小姐,有人跟蹤。”

 簡寧已經走到了轉彎處,前面就是入口,她稍微一側頭就看到是顧景臣跟着她。這麼明顯的跟蹤,不知道是跟的人腦殘,還是被跟的人是傻子。

 “你們先回去吧,我暫時不外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簡寧沒再管顧景臣,而是對保鏢說道。

 保鏢對僱主的話當然要聽從,既然簡寧在看見那個跟蹤狂之後,還說讓他們離開,顯然那個人是沒有什麼危險的。

 所以,保鏢也就停在了原地,看着簡寧進了電梯,這才轉身要走。幾個人恰好跟顧景臣擦肩而過,顧景臣忙着去追簡寧,保鏢近距離地打量了他好幾眼,他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