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愕的回過頭,入目是唐父一臉擔憂的神情,頓時神情一緊。
難道剛纔雪莉和本的對話,他也聽到了?
林母回過身子,雙手緊緊的摟住唐父的腰間,笑了笑,“你怎麼也來了?不是叫你在家裏休息一下嗎?”
這段時間,唐父已經跟那個小祕書辦理了離婚,雖然賠付了鉅額的金額,但對於唐父來說,他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只要艾麗麗還在自己身邊,就一切都值得。
可是,剛纔聽了本的話,再看到她的舉動,他的內心不由的再次顫抖。
如果在林夢琪心中,最在意的人不是她,那麼她就會受到反蝕。
他已經跟林母分開了太久的時間,他沒辦法忍受再次的分離。
“想你了,就來了。”唐父沒有揭穿自己是否聽到雪莉兩人的對話,只是手臂緊緊的摟着林母的肩膀。
感受着唐父身上傳來的溫度,林母原本沉暗的心再次跳動起來。
這一路,他們兩個人都走得太過於坎坷,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可現在卻又面臨這樣的抉擇。
“我們出去走走吧。”林母鬆開手臂,挽上了唐父的胳膊。
不管自己是不是女兒最在意的人,她都必須要去嘗試一把,她對女兒的虧欠太多,多到已經不是三言兩語便可以補償的。
陽光照在兩位老人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得。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緊握的手掌十指緊扣,久久不願鬆開。
當年,迫於家庭的壓力,林母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嫁給大衛,可是她的心卻始終停留在唐父身上,即便是後來有了林夢琪,她的心也從來沒有改變過。
林大衛並不是對她不好,只是,早已深深在她心裏刻下了烙印的唐父,又豈是一朝一夕便會遺忘的呢。
多少次,站在海邊,她都產生了自殺的念頭,她愛他,日漸強烈。
直到林大衛去世,她都一直隱藏着內心最深處的愛情,後來聽說,唐父的髮妻因病去世,這才讓她鼓起勇氣,再次踏上了尋找唐父的路程。
“麗麗,咱們上一次一起牽手看夕陽是什麼時候,還記得嗎?”唐父突然開了口。
林母轉過頭,夕陽的光輝照在唐父已經有些鬢白的發間,顯得有些滄桑。
上一次?上次他們牽手同看夕陽,應該是半年前在法國的時候吧。
還沒等她開口,唐父的脣緩緩開啓,“一百六十三天。”
震驚的張*,艾麗麗心頭一股暖流涌動,淚水瞬間滴落,手掌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她!
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的兩個人,現在卻要面臨這樣的抉擇。
“沛文……”林母顫抖的呼喚着唐父的名字,淚水將臉頰徹底打溼。
在她的心裏,她又何嘗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可越是這樣,她的內心越是掙扎。
想想女兒現在還躺在病房裏昏迷不醒,她不能這麼自私!不能!
緩緩的鬆開唐沛文的手,她將自己的身影長長的拉在花園裏,滿是傷感和無奈。
“麗麗?”看到被甩開的手掌,唐沛文手中一絲不好的預感浮升。
如果真的像本所說的那樣,艾麗麗並不是林夢琪最在意的人,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把拽過林母的身體,唐父一個勁的搖着頭,“不要!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眼下,能夠解救林夢琪最關鍵的兩個人,一個是眼前的艾麗麗,另一個便是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
無論哪個人選擇率先嚐試,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沛文!”內心的痛苦徹底瓦解,林母整個人倚靠在唐父的臂膀裏。
唐父搖着頭,雙手在林母的發間輕撫,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自己去面對面前的這一切,可偏偏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麗麗,我……”唐父哽咽着喉嚨,話還沒說完,便被林母用掌心用力的捂住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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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不要說……”
事到如今,唐父要說什麼,她自然十分清楚,只是,現實就擺在眼前,如果不去坦然面對,那麼女兒的性命就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這一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有回別墅,而是駕車來到山頂上,相擁着一同看星空。
“沛文,不管未來怎麼樣,你都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靠着那厚實的胸懷,林母不敢迎上唐父傷感的眼神。
“麗麗,如果你離開了,我也不會苟活,我說到做到!”唐父用力的抓着林母的肩膀,承諾道。
翌日,本按照族長所說,在病房裏將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
原本明亮的病房也蓋滿了黑色的布簾,由蠟燭所照耀到的地方顯得更加神祕。
“麗麗!”在林母推開病房的那一秒,唐父一把緊緊拽住她的胳膊,生怕下一秒,他便會失去了她。
顫抖的雙手下一秒,林母回過頭,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話是這麼說,其實她的心裏,卻是一點低都沒有,沒有人能夠知道明天會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能知道未來。
而她現在所站在的地方,正是抉擇未來的分叉路口。
“我……”千言萬語,在這一刻卻是那麼難以開口,唐父看着林母刻意的笑容,話語徹底哽塞,“我等你。”
強忍着淚水,林母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堅決的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她不敢再多看唐父一眼,她怕下一秒自己便會後悔。
看到林母走進病房,唐父整個人虛脫的靠在牆上,久久回不了神。
站在一旁的李叔攙扶着他,卻也什麼也說不出來。
走進病房,雪莉和本早已做好了準備,看着那個用黑色布料包裹着的盒子,她十分忐忑。
看到林母這副模樣,雪莉上前扶着那顫顫巍巍的身軀,雖然心裏不忍,卻還是無奈開口,“伯母,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您也準備好了,就用這根針紮在手指上,讓血順着黑色布簾流下去,就可以了。”
回頭看了眼還是沉睡的林夢琪,林母的腳步慢慢上前,走到牀邊,她的手掌輕撫着那張有些蒼白的臉。
“女兒,讓你受苦了,這麼多年媽媽對不起你……”
眼角的淚落在林夢琪的臉上,沒有驚起任何的漣漪。
“伯母……”雪莉站在一旁,看着面前傷感的畫面,咬着脣強忍着內心的傷痛。
林母像是沉寂在回憶裏一樣,緩緩的說起林夢琪小時候的事情。
“以前的我太過於自私,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把幼小的你獨自拋下闖蕩事業,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我卻錯過無數個你的第一次。”
“你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喊媽媽,我都錯過了。”
“就連你在學校遇到事情的時候,我也是因爲忙着開會,而沒有安慰你,現在想想,那個我真的太差勁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聲音伴隨着淚水緩緩而出,林母的聲音慢慢的埋在了機器的滴答聲中。
過了一會兒,像是決定了什麼一般,林母再次擡起頭,衝着不遠處的本點了點頭,“我準備好了!”
堅定的腳步緩緩而行,每一步都帶着抉擇。
病房裏,黑色的布簾沒有透過一絲光亮,只有蠟燭的燈光將幾個人的身影照得忽左忽右。
本手裏端着盤子,盤裏子是一把特殊材料製作的針。
從盤子裏拿起針,林母毫不猶豫準備扎向自己的手指,下一秒,身體落入了雪莉的懷裏。
病房外,唐父的身體早已堅持不住,靠在走廊的座椅上心急如焚。
“怎麼這麼久?”一邊看着手腕上的手錶,唐父一邊打量着久久沒有開門的病房。
雖然說病房裏早已有醫生在一旁候命,但是整整三個小時過去了,那扇大門都沒有打開過,也沒有醫護人員從裏面出來過。
“老李,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轉頭看向一旁的李叔,唐父語氣焦慮。
李叔嘆了口氣,相比老爺的焦慮,此時他的心裏又何嘗不是呢。
“老爺,沒有消息或許也是好消息呢。”李叔安慰道。
他們與病房僅隔着一扇大門,可對於他們來說,隔着的卻是生與死的邊緣。
聽了李叔的話,唐父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他這麼追問老李又有什麼用呢。
病房裏,衆人同樣焦慮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同樣沉睡的兩道身影,在蠟燭的光線下,突然被拉長。
原本黑色的布簾像是被烈火燃燒起來一樣,紅火一片。
雪莉緊張的握着本的手掌,雖然前一天已經從本的口中所知了這個過程,但身臨其境的她,還是十分恐懼。
順着通亮的火光,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林夢琪的方向緩緩升起,從形狀來看,並不難看出那蟲子般的模樣。
“那是……”雪莉害怕的朝後退了兩步,聲音顫抖。
本用力的點了點頭,證實了雪莉的猜測。
看着從林夢琪身體串出來的蟲子,雪莉顫抖的雙手再次將手中的輸液管掐了掐,隨後更多血液從另一張牀上垂下的手掌中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