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2:那些年我們看著花兒緩緩開

發佈時間: 2023-02-14 10: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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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地上散落一地的書本,甚至連書涵自己也沒有察覺到江冕把她拖下自行車時,自己抱在懷裡的書落了一地。

江冕俊眉緊蹙,質問並沒有得到回答,這讓他的火更大了,拖過書涵,就轉身拉開自家車子的後門,沈家的司機看到這一幕有些著急,小心的喚了一聲,“錶少爺……”

江冕嘴上扯不出笑,跟司機機械的說了句,“我送書涵回去。”

轉身看著陸澤,冷冰冰的說,“陸澤,既然你這麼喜歡騎自行車,就騎吧,我送我妹妹回去了。”伸手摁住要往車子裏想要外面鑽的書涵的頭,一推,自己坐了起去。

書涵被江冕這一堆,後腦一下子撞在車門上,“咚”的一聲響,“你幹嘛!”

“叫哥哥!”江冕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狠狠的說。“去沈家。”

司機的車子發動,滑下車窗,跟並排的車裏的司機打了招呼:“我們送錶小姐回沈家。”

那邊的司機點頭說,“好,麻煩了。”

車子在沈家的別墅外停下,景微手裡抱著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出來,看著江冕把書涵扯下車,忙問怎麼了?

江冕只是下車,叫了聲“阿罵。”從景微手裡抱過小男孩,抱在手裡,逗著,“小書逸,想不想哥哥啊?”

小男孩“啪啪啪”的打著江冕的臉,嗲聲嗲氣的說話,“哥哥,吃飯嗎?”從江人這。

景微年紀雖然已經將近六十來歲,可是氣質依舊很好,“是啊,冕冕,在表舅家吃飯吧,你表舅等會就回來了。”

江冕把小男孩放回景微手上,“不了,今天家裡做了飯,沒有提前跟爸爸打招呼,如果不回家,得挨駡的,對了阿罵,你明天是不是到雪園吃飯啊?”

“嗯,明天我去雪園。”

“好,晟晟天天就盼著你去呢。”

“難道冕冕不盼著阿罵去嗎?”

“盼啊,巴不得阿罵天天在雪園住著,要不外公外婆搬到雪園來住吧,爸爸給我修的別墅那麼大,你們來了,跟我住一幢好了。”

景微笑得很開心,“貧嘴,那像什麼話?明天阿罵就去,給你做點好吃的。”

“好。”

江冕上車前,從書涵邊上經過,想說點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車門“嘭”的關上。

書涵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景微抱著小男孩問,“涵涵,怎麼了?”

“沒事,估計惹到冕哥哥生氣了。”書涵抽了抽鼻子,抬起頭,笑了笑,“微微美女,進去吃飯吧?”

景微哭笑不得,“沒大沒小,怎麼養出你們這麼一幫孩子。真是。”嘴上的話像是責備,語氣卻是說不出的高興。

書涵隨便扒了幾口飯,便回樓上,這時候門鈴響起,管家趕緊開門後又到了樓梯口叫書涵,“小姐,陸家少爺過來找你了。”

書涵下樓,這時候書逸卻比書涵跑得最快,一過去就抱著陸澤的腿,陸澤把手裡抱著的書交到管家手裡,彎身把書逸抱了起來,小書逸奶聲奶氣的問,“澤哥哥,你怎麼不經常來我家玩啊?”

陸澤在小書逸的臉上親了一口,“呵呵,澤哥哥以後經常來,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

書涵下樓,“澤哥哥,你怎麼來了?”

“嗯,你的書都掉地上了,我給你送過來。”

景微讓管家再去準備碗筷,對陸澤說,“澤澤,快過來吃飯,書涵沒吃兩口,我們剛開始吃。”

陸澤也不会,同江冕一樣,應了景微:“好啊,阿罵”,便抱著小書逸就往飯桌上坐,保姆把小書逸抱開,放在寶寶椅上。

陸澤禮貌的從管家手裡接過米飯,開始斯文的吃著飯,也不多話。直到吃好了停下來,才問,“阿罵,沈叔叔和阿姨不在家的?”

“他們啊,哈哈,沒辦法啊,他們兩個都忙。”景微笑著解釋,哪裡忙,兩個人都收不住心,天天都想在外面玩,要不是他們催著CC再生一個,估計沈家真的要斷後了,還好再生一個是個兒子,不然沈家這麼大的家業,看著都乾著急。

書涵因為陸澤的到來沒有再去樓上,而是在桌上陪著,因為都是大人,總覺得自己的朋友由家長陪著,不太好,陸澤看著書涵,他雖然也才十七歲,但從內到外都跟陸啟帆一樣,流露著一股子紳士派,“書涵,你不多吃點嗎?”

“我胃口不好。”。

“不好嗎?”

“嗯。”

“是不是要中考了,壓力大?”

“有什麼壓力,考個高中而已。”

“雙休的時候,我們同學在一起有個活動,書涵,你來吧。”

“你們全班都會去嗎?”

“是啊。”

“對哦,你跟冕哥哥是一個年級的。”

“對啊。”

“澤哥哥,你當初怎麼不去城東上學啊,難道是因為一中的尖子生多?”

陸澤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好半天才道,“是啊,壓力大的地方容易出好成績啊,我爸爸跟江叔叔一樣,表面上不說什麼,其實都想我們拿高分。”

十三歲的書涵因為沈耀和CC良好的基因,本來就比同齡的女孩子高,走在陸澤身邊,也看不出比陸澤青澀多少。

雙休日的陽光很好,百褶裙在陸澤的自行車上隨風歡快的飛著。

白天野餐,晚上唱K。這是同學會的時間安排。

有男同學上來搭住陸澤的肩,“陸澤,那不是伯爵的校花嗎?聽說跳級來著,看著挺高的,可是才13歲,你喜歡**啊?”

陸澤推開同學,笑道,“說什麼啊?”

“搞不清你們這些貴族子弟,**幹嘛要到一中來念書,成績是蠻好的,可是也太不搭了吧?難道是為了伯爵裡面那個**?”

“再說**,信不信我揍你啊?!”

“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書涵吃得飽飽的,看著陸澤挽著袖子在鋪防潮墊,初夏的陽光,比溫柔多了一點勁道,陸澤總是江冕不一樣的,他們從小在一起玩,江冕有點囂張,雖然總是對她遷就,但那種囂張依舊是在骨子裏的。別人都發現不了,但她知道,他就是囂張。

陸澤是個紳士,從小就是,他從來不會反對她,甚至是無條件的服從,他不像江冕一樣,總會說,那不行,得這樣。

可無論如何,她經常覺得有兩個這樣的哥哥真是幸福。

江冕是因為自己沒有妹妹,總是對她好,他總是說,他要一直保護她,從她記得事情開始,他就一直說,她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她必須受他的保護。

陸澤是因為父親從政,父母也不是獨生子女,不能再添妹妹,他總是說好遺憾,家裡只有他一個,沒有一個兄弟姐妹,他需要一個妹妹。

她覺得被需要,很幸福。

只是這種感覺,越來越有些酸。然而十三歲,懂什麼酸啊。

夜裡的KTV激情湧動,年輕人有用不完的活力,一堆高中生都在排隊等位置,可陸澤的包厢是老早就托人訂好了的。男孩子們握著拳,在空中相互撞著,以示自己的得意。

“書涵,我出去給你買些水果,你從來不喝外面榨的果汁,這裡面的量販店只有西瓜,梨和柳丁,你都不是很喜歡。”

“我跟你一起去。”

書涵跑過去的時候,陸澤拉住了她的手,一起出了旋轉門,這樣的舉動從小到大都經常發生,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二人剛走到路口,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慢慢開過,車裏的男孩突然坐起,轉頭看著他以為看錯的一幕,胸口開始起伏,有點接不上氣,於是他摁開車窗,讓外面的風吹進來,若再不換氣,他怕是要憋死了。

從水果店出來,陸澤拿出一張紙巾,包住一個山竹,捏開,把殼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剩下一半的殼包著白瓤,遞到書涵面前,“羅,給你,小心點吃,別把紫色的殼汁弄到裙子上,到時候又洗不掉,再去買一模一樣的裙子,又難買。”

書涵接過山竹,皺了皺鼻子,“才不會,我又不是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都把水果汁弄裙子上。”

“你可不是永遠都長不大嗎?永遠都那麼小小的,哈哈。”

KTV裏的氣氛真是很high,每一個人都很興奮,連書涵那麼文氣的女孩都忍不住拉住陸澤又唱又跳。

一切的歡快在KTV包廂的門被推開那一刻,戛然而止。

江冕穿著白色的T,牛仔褲,鐵青著一張臉,進了包廂。

雖是外班的,但學校裏沒人不認識江冕,一來是江睿的兒子,光他和陸澤這種顯赫的家世的人,屈就在一中這種地方本來就會引來很多關注,更不要說兩個人的成績都非常優秀。

不免有人跟他打招呼。江冕不理,徑直朝書涵走去,從陸澤手裡扯開書涵的手,將她拉在自己身後。

包廂裏的音樂突然停止,分外安靜。

江冕額上有青筋在跳,二話沒說,一拳打在陸澤的臉上。劈裏啪啷的杯子、色盅,色子散了一地,書涵嚇得不輕,趕緊要過去拉陸澤,卻被江冕一把拽住,另一手指著陸澤的鼻子罵,“你他媽的自己圖好玩居然把書涵也帶來,你知不知道她才多大?十三歲!十三歲你把她給我騙到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來,你什麼意思啊?啊?!”

包廂裏誰也沒敢作聲,這兩個大少爺打架,應該幫誰,肯定幫自己的同學啊,可是江冕平時也沒得罪他們誰,再加上,人家這好象說的是家務事,江冕說的是陸澤不該把小妹妹帶到KTV這種地方來的問題。

人家江睿是伯爵校花的表哥,這誰都知道的,誰也不合適動手啊。

陸澤被同學扶起,抹了抹嘴上的血漬,書涵被江冕制住,卻嚇得尖叫:“澤哥哥,你沒事吧?沒事吧?”

江冕惱煩的轉身瞪了書涵一眼,這邊才瞪了過去,突然臉上一痛,整個身子便倒了過去,陸澤站了起來,揉著自己剛剛打在江冕臉上的拳頭。

書涵想把江冕扶起來,卻被江冕一把推開。

陸澤立刻扶住書涵。

江冕又一陣咬牙切齒。

陸澤將書涵拉到自己身後,從桌上扯了一張紙,動作紳士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平靜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裡又不是夜總會?這裡不過是量販式的歌城,你去推開十個包厢,看看是不是一半都是初中生,高中生?江冕!你不要無理取鬧!”

江冕儘量去把陸澤的話遮罩在耳外,他就是覺得書涵這樣的女孩不該來,不能來。也不再跟陸澤講什麼道理,推開他,從他身後拉過書涵就往外走,陸澤還要追上去,江冕轉過身,修長白皙的手掌,穿進書涵柔順的墨色長髮裏,輕輕的梳著,然後摸了摸她的頭,磨了磨牙,對陸澤一字一頓的說道,“陸澤,書涵她是我妹妹,她才十三歲,你想打她的主意,我告訴你,那是做、夢!”

書涵一路趔趄的被江冕拖出包廂。

陸澤被同學拉住,“陸澤,算了,江冕好象誤會了,他估計以為你想泡他表妹呢。”

“是啊,陸澤,你也別跟江冕計較,自己的妹妹,估計是擔心過頭了,要是我妹妹跟一幫不認識的人一起玩,我也擔心的。”

陸澤沒有作聲,可是再坐回去,再也沒有心思唱歌了。

活動結束後,陸澤接到媽媽寧默的電話,說是順便路過他玩的地方,順路帶他回家,就不讓司機過來接了。

當陸澤悶悶拉開後座車門,坐上寧默的車的時候,寧默皺了皺眉,“喲,小陸爺,你長本事了嘛,打架了?都破相了,以後怎麼泡美女啊?哈哈。”

陸澤白了寧默一眼,“沒幾個像你這樣當媽媽的。”

寧默冷嗤一聲,後視鏡裏看了看兒子,笑了笑,“那要怎麼當媽媽?明知道你早戀了,裝不知道?”

陸澤緊皺著眉,長長的喊了一聲,“媽媽。”表示自己的不滿,“你說什麼啊?誰早戀了?我都要高考了,早戀什麼啊。”

“嗯,你同學聚個會,你要把沈家那個小仙女弄去一起玩,你怎麼不邀請你們幫別的女同學啊?”

陸澤悶悶不樂的說,“媽媽,書涵從小到大就是我的妹妹,你知道的啊。誰叫你們不給我生一個。”

“得得得,你看吧,你看你跟江家那小子說出來的話都一樣,沒有妹妹,全賴爹媽身上了,江家第二個生了個兒子也是錯。你媽要是敢再生一個,你爸爸那副省長也別想當了,人家伸著脖子揪他辮子呢,你能不能行行好啊?”

“那你行行好啊,別總說我早戀啊,你明明知道書涵從小跟我玩,我都當她是我妹妹。”

“行行行,你當我什麼也沒說。”

陸澤笑了笑,漂亮的眼瞳中劃過狡黠的光,“媽媽,你怎麼來這邊,你別跟我說順路。”

寧默聳聳肩,打了左轉彎的車燈,輕輕的轉了方向盤,“呃……你向阿姨打電話給我,說你跟江冕打架了,因為沈家那個小仙女,叫我過來接你,看是不是打殘了,要不要送醫院。”

陸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老實了嘛。”

寧默癟了癟嘴,“在您小陸爺面前,想不老實點,也難啊。等會被看穿了多難為情,是吧?”

陸澤看著前面的後視鏡,又白了寧默一眼,“一點女人家該有的矜持都沒有,真不知道我爸爸那麼英明神武的一個男人當初怎麼會娶你的,是不是當初隱形眼鏡忘帶了啊?”

“喲,你可別嫌弃,你媽媽可是貌美如花,且冰雪聰明,又善解人意的一個女人啊,不然怎麼生得出來你這種兒子?”

陸澤趴在窗上,“媽媽,我開會窗,真想吐!我可是你親兒子,你別動不動把我往死裏噁心,可以嗎?真求你了。你說說你把我噁心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再生一個,養起來也累不是嗎?你不為我想想,也為你自己想想,成嗎?”

“臭小子!”

雪園裏,那幢十三年前建成的別墅,燈火很亮,曾美桂心疼的蘸著消毒水要給江冕臉上抹抹,江冕堅決不幹,“阿罵,我求您了,別給我塗那些,男孩子誰還不摔摔打打啊,哪能一點點青青紫紫就上藥的,沒那麼秀氣。”

江睿有些生氣,站在一旁,咳了一聲:“媽,別給他弄了,任著他,下次跟人打架,斷了肋骨也別管。”

“說什麼呢?怎麼一個個都是烏鴉嘴?”曾美桂有個習慣,忌諱說些不好聽的。

江睿便也不敢再在曾美桂面前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了,挺了挺背,雙手撐在腰後,“江冕,我看你是連高考這點時間都不想在一中呆了是吧?乾脆到國外去上大學。”

江冕伸手揉著臉上的淤青,“我不去!!!”

“你一天到晚的這麼喜歡惹事,到國外去惹,我大不了賠錢,在國內弄得我覺得很丟人,你跟誰打架不好,你跟陸澤打個什麼勁?那是從小的哥們啊,人家說兄弟之間要胳膊肘往內拐,你們兩個就不能團結點?”

“跟他團結個什麼功啊?看著就討厭,再說了,這世界就沒有真正的朋友!”

“胡說!”

“我哪有胡說,你不是一直強調商場如戰場嗎?戰場上哪有什麼友啊?只要有利用價值,都可以是友,一利用完了,繼續是敵人。”

“兒子啊。”江睿覺得這不知道怎麼溝通了,“兒子啊……涵涵的事,你別管那麼多不行嗎?就算陸澤想從小跟涵涵培養感情,我覺得也總好過肥水流了外人田不是嗎?你看陸澤也挺優秀的,以後涵涵長大了,去外面找個男朋友就一定比陸澤强嗎?陸澤的人品我是從小看到大的,挺不錯的一個男孩子,兩人如果在一起,真是挺般配的。”

江睿越說越滿意,完全沒有注意到江冕的臉色已經變了好幾次了。

江冕抓過曾美桂手裡的清毒水瓶子往門口一砸,“啪”的一聲,緊接著一聲碎響,“都出去!深更半夜的不回自己的地方睡覺嗎?我要睡覺了!”

江睿一愣,曾美桂更是嚇得不輕。

江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洗好澡上床,向晚坐起給他揉了揉肩,“怎麼樣了?冕冕的情緒如何?”

江睿皺了皺眉,歎了聲氣,“媳婦兒,真是跟我們想的一樣,他現在是自己沒發現,可他現在已經完全把涵涵當成他的私有物品了,我才說了幾句,就跟我發脾氣,你知道的,冕冕脾氣不大的。”

向晚一巴掌打在江睿的背上,“切,還不是跟你一個德xin?瞧你這犢子給護得,還脾氣不大呢,發起火來的時候嚇死人。”

江睿反過身一把捏住向晚的手,順勢一帶,壓了下去,“那你說說,不跟我一個德xin跟誰一個德xin?”

“呃……”

“媳婦兒,現在冕冕這個樣子就怪我們沒給他生個妹妹,不如我們再努力一把,給冕冕生個妹妹吧?這樣就把他那點心思給堵了,你覺得呢?”

“還生,我都是馬上四十的人了,生得出來嗎?”

“你不說你的年齡,誰能看出來?那麼多藝員四十多還生呢,你這點遺傳得可真好,想當初景媽媽四十多歲的時候,看著多年輕啊,是吧,你現在看著比她那時候還年輕,看著白嫩嫩的皮膚,什麼三十多啊,永遠都是二十歲。”

向晚恨不得咬爛江睿的嘴,這個男人,一旦腦子裏想著那點破事,就一個勁的甜言蜜語亂說。

關鍵是有一種男人,你永遠抵抗不住他給的糖衣炮彈,每天他都可以讓你心情美美的,帶著笑去生活,他也美美的,除了眼角的一些細紋,她並不覺得三十多歲的他和現在有什麼分別,還是那麼帥。

為此她總是自卑的去翻自己曾經的照片,然後照鏡子,真變了,女人的變化為什麼會這麼多,雖然的確是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年輕很多,可還是老了。

吻,還是那麼溫柔,繾綣。回應,還是那麼熱烈,激情。

江冕倒在自己的床上,翻來翻去的睡不著,想著父親的話,居然說書涵跟陸澤般配!般配?般配個屁!!他覺得一點也不般配,像陸澤那種男生,怎麼可能跟書涵般配?書涵才十三歲,陸澤那麼老,跟他一樣老。

啊呸!

江冕臨睡前掛了一通電話給書涵,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那邊久久的才喚了一聲,“幹嘛?”

江冕馬上坐床上坐起來,氣鼓鼓的說,“好你個沈書涵,你還真不叫哥哥了是吧?你現在只叫陸澤那小子哥哥了是吧?”

“是你自己不說話。”

江冕泄了氣,“我現在不是說了嗎?”

書涵呶了嘴,“每次不都是你不跟我說話嗎?又不給我打電話。”

“我不跟你說話,不給你打電話,難道你就不可以跟我說話,給我打電話?”

書涵握著電話,已經有些委屈了,“是你先不理我的。”

江冕笑了笑,握著電話抓了抓頭髮,軟軟的喚了一聲,“書涵。”

“誒。”

“書涵,你會出國念高中嗎?上次我聽阿罵說,表舅想把你送出國去念高中,哪個國家,有沒有選好?”

書涵笑了笑,“你聽微微美女亂說,你也知道的,我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什麼也不會做,真出了國,我都怕我會死在外面,爸爸其實也不放心。”

“要不然我先去,到時候你也來,我可以照顧你。有我在,你不會死在外面的。”

書涵有些興奮,“真的嗎?你想去哪裡?”

“美國吧,我爸爸是想我學經濟,我自己也有興趣,就算出國也是要往有華爾街味道的地方去。”

“冕哥哥,你肯定早就在選學校了吧?你也幫我選選,我以前沒關注過。”

“好。到時候我把資料離線傳給你,別跟錶舅舅說是我給你的。”

“好,晚安啦。”

“安。”

當江冕在陌生的到處都有著各種膚色人種的國度的街頭接到書涵的電話後,第一次體會到了兩個字–拋弃。

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想通,為什麼一切都說好了,又變了,說好了他先到美國,她再跟家裡說,她要到美國念高中。可是說好的,突然就說不能來了。

她說她自理能力差,可是他都說了,他會照顧她的,爸爸從小就想送他出國,生活自理能力是一直在鍛煉,他是扔哪裡都可以好好生活,她怕什麼,他都說了可以照顧她,她還不相信嗎?

夜裡,倒在床上,看著床頭上放著的那些小照片,書涵從小就是一頭柔順烏黑的頭髮,笑的樣子,不笑的樣子,都很好看。

他從小就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後面跟著一個小尾巴,一個漂亮的小妹妹,走哪裡,他都很牛逼,拉著書涵的手跟別人介紹,這是我妹妹,可愛吧?

書涵第一次拿著她媽媽從國外帶回來的義大利的霜淇淋給他吃的時候,他剛下課,她急急的就跑到他的教室裏,拿出一個盒子,袋子包得好好的,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東西,就放在他的桌子上,“冕哥哥,媽媽昨天夜裡帶回來的,趕緊吃了吧,估計得化了,我本來說早課過來的,可是第一節課我來晚了,來不及了。”

同學都圍過來,起哄,他好得意啊,一伸臂便將書涵攬在懷裡,下巴揚著跟同學說,“我妹妹,漂亮吧?我妹妹,看吧,我妹妹多疼我,你們沒有吧?羡慕吧?嫉妒吧?”

那天他打開那個厚厚的盒子,裡面哪有什麼霜淇淋啊,全都是奶糊糊了,可他還是吃得乾乾淨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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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伯爵,還有誰不知道他江冕有個表妹叫沈書涵啊。

他不知道怎麼辦了,他不知道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國家,沒有了妹妹,這樣的日子該怎麼過。

第一次,第一次想著妹妹,他轉過身,無聲的落了淚。

當他自己摸到那些濕潤的時候,心,突然間覺得很疼。

第二天一早,江冕還躺在床上,頭有些疼,看著手機,想著國內的時間,一直到晚上才給書涵撥了通越洋電話,那邊很久才接起,聽著來鼻音很重,江冕問,“書涵,怎麼了?感冒啦?”

“嗯,是的。”

“書涵,你不來美國,我好孤單,可是我現在不能回去,你乖點上學啊。”

“嗯。”

“書涵,你可不能隨便再認哥哥哦,你哥哥只有我一個。”

“澤哥哥不是哥哥嗎?”

“他不是,你只能叫他陸澤,或者陸大哥,不准叫澤哥哥。”

“嗯。”

江冕每天會給書涵打一通電話,雖然不在一個國家,他知道,他的妹妹還在的,還是會跟他撒嬌,會跟他說白天都幹了些什麼,晚上做了什麼夢。

其實一直都在的。

他不想中途回國,就想早點修完課程,一刻也不想耽擱。

書涵大一了,江冕說,無論如何他也要回去看看,看看他的妹妹是不是跟視頻裏一樣,頭髮還是順滑得跟綢緞一樣。眼睛還是亮得跟星子一樣。笑起來還是像童話裏走出來的公主一樣。

當22歲的江冕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秒殺掉無數少女的眼裡的小桃心,頎長的身材,臉上的表情,自信又陽光,短髮讓他的帥氣越發的精神。

灰色的T,休閒的中褲,脚上一雙球鞋,本是很隨xin的裝扮,卻邁著優雅的步子。

出了安檢,第一眼便認出了書涵,書涵,沈書涵,他的妹妹。

她還是那樣,又安靜,又漂亮,脫了那份稚氣,她真的長大了啊。

看到書涵的時候,她周圍的那些身影都成了模糊的黑白色,唯有她是亮的,五彩繽紛的。

江冕的手剛伸到一半,想要抱住書涵,可是突然身前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江冕。”

“陸澤?”江冕的聲音轉了個彎,微微一頓,看到陸澤,有些意外,這小子還真是沒變,永遠跟他爸爸一樣,帥歸帥,可始終帶著點儒雅的氣質。

按理自己回來,只跟書涵說過,甚至想玩兩天再告訴父母說他回來了,可是陸澤居然知道了。

“歡迎你回來。”陸澤也是休閒的T,休閒長褲,紳士的朝江冕伸出了手。

江冕看似禮貌的回握。“陸澤?你怎麼來了?”

“哦,正好昨天晚上去書涵學校看她,她說起你要回來的事,我們便說好一起過來接你。”

江冕抽回自己的手,“你去看書涵?”目光落在書涵身上,書涵點頭。

“嗯,我每個星期都去看她,她總丟三落四的,經常買的東西,第二天就找不到了,總要買了給她補過去。”陸澤說完,偏過頭看著書涵,書涵難為情的笑笑,抓了抓頭髮。

江冕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比如陸澤沒有去國外念書,雖然也不在江州,但是是離江州很近的上海念復旦。每個星期都會去看書涵?

伸手揉了揉下巴,有點亂,是不是還有什麼事他不知道,書涵幾乎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陸澤經常去看她的事。

只是他再不是幾年前高中生,凡是的不愉快都留在臉上,他很禮貌的插過陸澤的身邊,又親密的搭住書涵的肩膀往外走去,他長高了,她也長高了。

“書涵,你每天給我彙報的事,好象少了一項。”

書涵聽出了江冕話裏隱隱透著的怒氣,揚起臉看著江冕,皺了皺眉,“什麼事?”

江冕轉頭看了一眼還跟在書涵旁邊的陸澤,心裡頓生不快,“嗯,學會跟我裝蒜了。”

“哪有,就你想得多。”

江冕低下頭,壓著聲音在書涵耳邊說,“陸澤的事,你可半個字沒跟我提過啊,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嗎?”

書涵覺得江冕這樣慢慢的,很近說話的聲音很好聽,耳邊熱熱的,讓她不禁一抖,臉突然紅了起來,而這樣的臉紅看在江冕眼去,卻是因為陸澤。

上了陸澤的車,江冕坐在後座,將書涵一直攬在懷裡,書涵倒也自在,江冕又故意拖著書涵往主駕駛室的這邊後座挪,兩個人摟在一起的親密狀,完全都落在後視鏡裏。

“書涵,有沒有想我啊?”江冕捏著書涵的臉。

書涵低著頭笑,“不是說過嗎,天天都想你,你不信問陸澤,我老跟他說,想你了。”

陸澤看了看後視鏡,笑道,“是啊,書涵總是說想哥哥了。”

江冕的搭在膝在上的手用力的捏了捏,指甲蓋泛了白,嘴角勉强的扯著笑,看著前方的後視鏡,“陸澤,在前面咖啡館把我跟書涵放下來吧,我們兩兄妹好多話想聊。”

陸澤舔了舔唇,到了地點停了車,書涵下車的時候,陸澤叮囑她少吃點甜食,最近胃酸。書涵說記下了,不敢吃的。

車門關上。

陸澤開著車,看著後視鏡裏的兩個人越來越小,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無法理解江冕跟書涵之間的這種兄妹情誼,雖然他們從小就是勾肩搭背,可是越大,他越覺得那一幕刺眼,他一直叫自己不多想,江冕跟書涵是有血緣的。是真的表兄妹啊,他想那麼多幹什麼?

他和江冕,小時候關係很不錯,隨著年紀越大,越是疏離,現在江冕看他的眼神,總是有一種挑釁的味道。

書涵,在他以往的人生裏,是一個不可替代的位置。

書涵總是會跟他說,冕哥哥怎麼了,冕哥哥又幹什麼了。他總是耐著心聽。雖然他很不想聽,他想,江冕怕是跟他一樣的想法,他們都那麼討厭對方,卻又不得不礙於書涵而給對方好臉色看。

但後視鏡裏再也看不到那兩個小點。油門踩下,車速提了起來。

江冕摟著書涵進了咖啡廳,兩個人坐在一起,江冕叫了兩杯茉莉花茶。

書涵笑,“喝茶還來咖啡廳。”

“剛才陸澤不是說你不能吃甜嗎?咖啡不放糖你又喝不下去,茉莉不像別的茶傷胃,你喝茶,我自然陪你喝茶了。”

書涵黑亮的眼睛有點發紅,用力的眨了眨,伸手將臉上的頭髮攏到耳後,“可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嗎?”

江冕沒答,以前在國內的時候是喜歡,可是出了國,就總想喝茶來證明那是他所在的國家產的東西,茉莉,怎麼就喜歡了呢?因為在他所在的國家,總有小姑娘就像茉莉似的,又淡雅,又芬芳。

“胃怎麼就不好了?我以前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吃飯不規律,老是吃不下東西,然後餓了就猛吃。”

“家裡人不說你?”

“就你跟陸澤才會那麼嘮叨,總是打電話叫我吃啊吃啊的。”書涵笑著說完,玩著桌上乾淨的烟灰缸,過了一會,才看著水日的烟灰缸,緩緩道,“冕哥哥,我平時沒跟你說陸澤,是因為覺得你總是不喜歡他,我怕說起他,你生氣,可是你知道的,我們三個一起長大的……”

江冕從書涵旁邊移開,退一點,身子一側,後仰靠在寬大的扶手上,他就這麼細細的打量著書涵,視頻不那麼清晰,看不到這麼完美的她,頭髮又黑又亮又柔順。眼珠子比夜空裏的星子都還要閃人的眼。

淡淡的,小生氣的,微笑的樣子就是童話裏走出來的公主。

說起陸澤,嗯,他說的,不准叫陸澤叫澤哥哥。

可是她依了他,他覺得更彆扭了,好彆扭啊,心裡面彆扭得像跟繩子,擰來擰去的,怎麼擰怎麼不得勁。

他是她哥哥,可陸澤她卻直呼其名,她跟陸澤成了同路人了。

為什麼他就是哥哥,陸澤就不是哥哥了呢?

她跟陸澤說他的事,連他從美國回國這種事她也要跟陸澤說,可是陸澤的事呢?她從來不跟他說。

因為她說他看樣子有些討厭陸澤,那麼陸澤呢?不討厭他嗎?她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和語氣在陸澤面前提及他,陸澤才不會像他一樣生氣?

心裡的那條繩子擰得再不是不得勁的彆扭,是疼,真疼。跟幾年前被她拋弃的時候一樣,甚至還要疼。

皺了皺眉,揉著眉心,他坐了起來,拉起書涵的手,窩在手心裏,緊緊的包住,然後順著他一起,撐在桌子上,抵在他的下巴下麵,眼睛卻不敢看書涵,聲音微微有些輕顫,慢慢的,“書涵,你跟我說,你是不是跟陸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