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哭了!”見她哭,張軍就慌了,他丟了野草,肚兮兮的小手趕緊去抹悠悠臉上的淚,“有什麼好哭了,他們都不要你,我要你。”
“可是我想家,我想爸爸媽媽,我想哥哥……”悠悠抽着紅通通的鼻尖,她淚眼濛濛看張軍,“叔叔說,我是你媳婦,只要我和你生下兒子,我就可以回家了……”
“那咱們就趕緊生兒子,生了兒子,你就可以回家了。”
“小哥哥,怎麼才能生兒子呢?”
“這個……”張軍搔了搔髮梢,他也一臉爲難,“好像是要一起睡覺。”
“那悠悠晚上和小哥哥睡,生完兒子,悠悠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一聽可以生兒子了,悠悠抓住小哥哥的手,要和她趕快生個兒子出來。
張軍呵呵笑,“好,今晚就生兒子。”
天色染黑,佝僂的爺爺出來找兩個娃娃。聽見爺爺呼喚自己,張軍站在草堆上應了爺爺一聲,然後纔對悠悠說,“走,回家吃飯。”
悠悠點頭,牽着小哥哥的手,兩人跑下山堆。
又是土豆!
看見又吃烤土豆,悠悠吃不下。她想吃漢堡包,想吃滷雞腿,想吃好多好多美味的東西。可來到這裏,每天不是稀飯就是烤土豆。她吃不下,都快餓死了!
悠悠可憐兮兮地拿起一個烤得焦黃的土豆,太燙,她沒拿穩,土豆掉滾到地上。
張軍撿起來,特會照顧人地替悠悠把皮剝掉,然後遞到悠悠跟前。
悠悠接過來,看着燈光下冒着熱氣的土豆,吃不下。她覺得髒,不好吃。
“爸,今晚我就和悠悠生兒子,你明天讓她走吧。”
“呵?生兒子?”張平正喝着酒,聽兒子這麼一說,他樂了,將裝酒的碗頓在桌上,然後手不輕不重啪的一聲拍上兒子的腦袋,“小子,在學校讀了幾天書,你咋連這都不懂?生兒子是那麼容易生的嗎?”
“生兒子還不容易?不就兩個人一起睡炕上嗎?今晚我就和悠悠睡,我們會努力生兒子的。”爲了讓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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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張軍拍胸脯保證今晚一定生個兒子出來。
父子倆說着當地土話,悠悠聽不懂,她只咬緊嘴脣眼巴巴望着那對說話的父子。
“孩子,吃吧。”爺爺心疼悠悠,替她夾了幾粒油炸過的花生米放到碗裏。
悠悠看着碗裏油亮亮的花生米,小手握着筷子一顆一顆夾進來送入嘴裏。嗚,她要吃漢堡包,要吃滷雞腿!
另一頭,已經整整半個月過去,依舊沒有悠悠的任何消息。周微身體熬不住,住進醫院。沈奕城也不好受,公司的事已經完全交給何謙打理,他不想坐以待斃,他讓恩恩守在媽媽身邊,照顧媽媽。他則開着車,沒有目的地全國尋找。
“迅度”的大老闆丟了女兒,這事震驚整個商圈。不管平時他多麼風光,但此刻他也只是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再多的錢也買不回走丟的女兒。想到這裏,人們莫不都抹上一把同情淚。
沈奕城先是從警方那裏圈出幾個購買兒童比較頻繁的區域,打算重點從那幾個地方找起。
每到一處,他就印刷大量尋人啓事,還腆着臉皮攔下路人,小心翼翼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問人家有沒有見過紙上的女孩。
往日高高在上,衆星拱月的他此刻就是一個無助迷茫的父親,只要在不斷尋找悠悠的時候,他才覺得他是個父親。一個不算太失職的父親!
也是在女兒走丟後,恩恩才告訴他,女兒不止一次在哥哥面前說爸爸不愛她,爸爸只愛哥哥。
可是悠悠,爸爸不是不愛你,爸爸是不知道怎麼去愛你。如果你早一些告訴爸爸,她希望爸爸抱抱你,希望爸爸親親你,希望爸爸也拿出教育哥哥的方式來教育你,那麼今天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地想去找媽媽?你是想從媽媽那裏得到在爸爸這裏得不到的愛,所以纔會離開爸爸。悠悠,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你呀……
漆黑的夜裏,保時捷停在高速區的服務站。沈奕城身體的重心完全靠在坐椅裏,他望着服務站那一盞盞微弱的燈光發呆。
那微弱的燈光啊,亮進沈奕城眼睛裏就
是旺盛的希望。不管如何,不論付出多大代價,不管辛苦多少年,他都必須把女兒找到!
叮叮叮,正走神的時候,手機響起來。
這部手機是尋親專線,專門用來尋找悠悠。
對方是串陌生的手機號。
“喂?”沈奕城快速接起。
“那個……呃……我知道你女兒的下落?”對方遲疑少頃,然後說他知道悠悠的下落。
“在哪兒?”沈奕城疲憊的身子陡然坐直,他死死握着手機,急切的問。
“嗯……你先給我匯兩千過來,我再告訴你她的具體位置。”
又是這樣的電話!自從發佈尋親啓事後,這隻手機就會不斷收到許多素質低下的人打過來的詐騙電話。
沈奕城不作遲疑地掛斷。
他頹廢地看着依舊亮着的手機屏,心裏如同一萬隻螞蟻在吞噬他的心臟。
悠悠,你在哪裏?如果可以的話,今晚你就走進爸爸的夢裏來,告訴爸爸去哪兒才能把你接回家!
六月的天熱得讓人頭暈腦脹。
病房的窗簾拉開一角,劇烈的陽光射進來,周微眼瞳微微縮着,她靠在牀頭,整個人有氣無力。
整整半個月沒有悠悠的消息,周微吃不下睡不着,此刻她正輸着營養液,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像生了一場大病。
“姐……”突然,病房的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一記熟悉卻又陌生的嗓音緩緩響起。
周微循聲看去,門口站着一位穿藍色短袖襯衣的年青男子。他理着極短的頭髮,面容清秀中卻又透着一種沉穩。
“鍾磊?”只怔了兩秒,周微就認出來探望她的男子是誰。
鍾磊笑笑,拎着果籃走進來。
“這麼多年沒有姐的消息,我還以爲姐不認識我了。”他將果籃放在一側的牀頭櫃上,然後拉開牀邊的凳子坐下來。
“怎麼會呢?你的樣子姐還是認得出。”周微稍微坐直了些,努力打起精神來。
“姐,還是沒有悠悠的消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