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動盪

發佈時間: 2023-02-14 13:31:28
A+ A- 關燈 聽書

 楚建勳心中呯的跳出兩個字–逆子!

 他一直想顧展唯認祖歸宗,可楚峻北如果不放手南心,對於顧展唯來說,將會永遠都是一種尷尬,也沒有可能踏進楚家這個門坎。

 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

 難道說,從報復,真的有了感情?

 楚建勳沒再說什麼,在楚峻北表達完自己的感想後起了身。

 王立波回頭看一眼楚峻北,這傢伙,老戰友都坑!這要是以後穿了幫,讓我還怎麼在警界混!

 楚峻北朝着王立波飛揚了眉。

 王立波呲牙隨着楚建勳離去。

 南心“搶救”了過來,楚峻北成功入住華頂,一家人終於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楚建勳沒再找南心麻煩,甚至可以用消聲匿跡來形容。

 正是因爲這種消聲匿跡才讓楚峻北有些不安。

 ……………………………………………..

 下午五點,因爲天空陰雲遮日已經黑如寂夜。

 京都落雪輕揚,細小的雪沫子在路燈的光暈裏像被風舞飛的塵。

 楚建勳和邱正義坐在軍用吉普的後座侃侃而談,他們的方向是京都一處神祕的宅子,那是一處鮮少人知的飯莊。

 今天去是因爲林在那裏見現任總統,孟有良。

 楚建勳在車裏跟邱正義聊起了兒子的事情。

 只見邱正義頗爲爲難。

 “建勳,以咱們的交情,我是願意幫你的,可你也知道我那兒子,毛得順着摸。”

 邱正義側睨着楚建勳,只見最近老了不少。

 楚建勳道,“我知道,銘俊骨子裏那股子勁跟峻北實際上就一個德xin,無非一個外放一些,一個看着內斂些。”

 楚建勳手中雪茄半天沒嘬,手指上那力道都用了雪茄上,差點沒捏個坑出來。

 邱正義亦是眉頭輕鎖,深沉的眸底光影交措,無法揣度。

 他平悠的敘述中不掩絲絲輕嘆,“咱們是老戰友,劉湘和燕玲關係也好。雖然前些年你還在部隊的時候咱們有時候也會意見不合,也會針鋒相對,還會爲了一些利益彼此算計。

 可就算如此,但咱們戰友情誼始終在。

 咱們兩個的兒子從小就不和,你爭我搶的,沒一天消停過。

 但我一直都希望銘俊和峻北好好相處,兩個人像我們一樣做兄弟。

 當初兩個孩子出生,咱們還選了同音的字。

 前幾年眼瞅着要好了,結果峻北爲了裴錦程弄了八輛軍車從銘俊車上搶了個女人下來。

 銘俊失了面子,當天晚上就燒了車。

 這事情雖然幾家人坐在桌面上也算是和解,可疙瘩好幾年都在銘俊心裏。

 現在好不容易兩個人到了三十出頭的年紀合作了一個項目,說真的,我高興得很,如果銘俊和峻北都聯手了,這京都的蛋糕還怕被別人搶去?

 放眼整個北方,咱們兩家孩子聯手,是最最好的組合了,沒人比得了!

 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讓邱家撤了城南那塊地皮的項目,萬一峻北和銘俊又翻了,可怎麼辦?”

 楚建勳拳頭緊了又緊,脣片翕動時亦可見他情緒波動。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家裏一些事情真的不方便說。

 不是我願意這樣對自己的兒子,但這幾年我一直放縱他,不跟他計較。

 他公然和我斷絕關系,我從部隊裏退下來,再不怕連累戰友和同壕的名聲了,我也懶得理,他畢竟是我兒子,我能把他如何了?

 可現在我若再不挫挫他的銳氣,他就會一直飛揚跋扈。我也不想憑着私交胡亂開口,讓你難做。

 可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我啊,一把年紀,就盼着家和萬事興。”

 邱正義點頭,“我理解,我理解,不過我勸你不要下太重的手,到時候父子關系弄到不可挽回,你說怎麼辦?”

 “我有分寸。”楚建勳感覺自己回不了頭。

 當初爲了想要認回兒子,又怕事情鬧大了會影響剛剛上-臺的孟有良和一幫同僚,

 若不是爲了顧全大局,他也不捨得摘了軍銜,畢竟局勢動盪起來就說不準。

 想當初在楚家,誰不以楚建勳爲豪。

 做生意的,哪個不看着他的眉梢眼角做事?

 飯桌上不小心咳了一聲大家都得停下來看他是不是有話說。

 可如今,雖然餘威仍在,但少了光環坐在戰友的車上都感覺與往昔有所不同。

 他這麼多榮耀都能放下,無論如何,他都是要把兒子認回來的。

 車子在清幽靜默的飯莊停下來,下車前楚建勳剪了雪茄。

 兩人轉過蜿蜒曲折的竹林小徑,走到了一處庭苑外。

 有警衛員站在門口,見到楚建勳和邱正義,立時挺身敬禮,“首長好!”

 就算楚建勳已經退下來好幾年,也知道孟有良警衛員必然是給邱正義敬禮,可心裏的失落仍在。

https://www.nunu1109.com/ 波妞言情

 商不如政,只有在那個高處感受過權利美好的人才會有這種失落。

 突然不知道自己當年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只可惜了兒子楚峻北,明明有大好前途。

 楚家明明可以因爲楚峻北未來的成就而屹立不倒…..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警衛員替二人打開門,“小心門檻。”

 二人擡腳進了門內,警衛員關上門。

 “建勳,正義!”孟有良從偏廳的位置走出來,“你們怎麼會這麼晚,快來快來,這爐都打起來了。”

 或許從過軍的人都是脊背筆直不含的,三人雖然已經不是壯年,卻也都是身姿卓卓,宛如蒼松翠柏。

 “來晚了來晚了。”

 三人笑着,往偏廳走去,楚建勳看了一眼廳房,“咦,夫人沒來?”

 孟有良笑意朗朗,“沒,這次我過來趕得急,而且只呆一晚,她就在g城陪孩子們,隨她吧。那幾個小孩看着她一回g城,就要賴着她陪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邱正義陪笑道,“那是夫人隨和面善。”

 孟有良的椅子由警衛員拉開,“哈哈,面善什麼,你是沒瞧着她兇的時候。”

 其他兩人的椅子也被拉開,等三人都坐下,孟有良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讓人在對面院子也開了爐,天氣冷,你們也去打個火鍋。”

 警衛員笑着敬禮離開,卻也沒真的全去打火鍋,依舊輪着值勤。

 今天吃得很簡單,甚至鄉土,簡單的涮羊肉。

 但幾人都吃得眉開眼笑,好像幾十年前的歲月一樣隨意。

 邱正義夾着肉片摁進滾着水的鍋槽裏,“孟先生越來越忙,咱們在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少了。”

 “我也不想忙,但我還不想昏庸啊。”孟有良自嘲後又是哈哈大笑。

 “建勳。”孟有良收了臉上大笑的神情。

 “孟先生您說。”

 孟有良將涮好的羊肉放進調料碗裏,蘸了蘸,笑容紳士和煦,“別跟我說敬語,私下咱們幾個用不着那些禮數。”

 “欸。”楚建勳大方從容一應,“那你說。”

 “以前阿燁退伍,後來峻北退伍,我是真的感到很痛心,他們都有他們的苦衷,我不方便說什麼,但你啊,在那個時候退下來,弄得我身邊都少一個人,舉步維艱啊。”

 楚建勳神色頗有些難爲情,“孟先生,我也有苦衷,當初是怕連累你,你剛上任,如果我有軍銜出了醜聞,對你影響很大。”

 “我不問,我不問。”孟有良馬上打住,執起酒杯舉了舉,楚建勳和邱正義都齊齊放下筷箸,舉杯相碰。

 三人仰首飲酒後,孟有良道,“我們到了這把年紀,苦衷再所難免,你不說的事情,我不會刨根就底,但今天約你和正義過來,是真的有事相商。”

 “孟先生請講。”

 孟有良道,“北方原本有你們二位我也放心,但建勳這個位置空下來,一空就是三年多。我一直都沒往那裏安人,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人。

 正義如果一個人把握着京都這邊的軍事,恐怕更容易被人夾攻,成爲公敵。所以還是得安一個人才行,免得有些人一門心思想着對付正義。”

 邱正義也算是權力場上翻滾了幾十年的老薑,孟有良再是顧及同壕情義,也不會單單爲了他個人安危而這樣考慮。

 說到底權利還是要分散,不能集中在他一個人手上。

 如果自比一把劍的話,孟有良手中握着的劍可以傷別人,也有可能自傷。

 權利分散後,有兩把劍相互抗衡,孟有良也會少些顧慮。

 當總統的人說的場面話,信四分之一足矣。

 孟有良的權謀和掣肘之術,必然是這個權利場中的佼佼者,否則也走不到今天。

 邱正義心裏清楚,他看了一眼楚建勳,楚建勳也正好與之對視,二人一個眼風,已經瞭然。

 孟有良將碗中蘸了調料的羊肉送進嘴裏,合嘴慢嚼。

 一口白酒滑進嘴裏,嚥進喉嚨後他又道,“沈家你們都是知道的,沈宗業這個人我觀察了三年,你們意向如何?”

 楚建勳一怔!

 沈宗業!何止是知道,這是他的妹夫!

 “會不會提得太快?”在楚建勳的眼裏,沈宗業要想坐他三年前的位置,肯定就要越級提拔!

 這是有風險的。

 “沈宗業這個人做事很有能力,現在北方的這批人,我還沒有發現比他更合適的,若峻北當初不退…..”說到這件事,孟有良不止一次嘆息。

 聽到孟有良的嘆息聲,楚建勳更是痛心疾首,這何止是可惜!簡直是痛惜!

 這是一段永遠都不想去回想的事!

 邱正義“咦?”了一聲,“沈宗業的侄女,不是玥昔嗎?峻北以前的女朋友。”

 楚建勳心裏說不清的滋味,孟有良來跟他們說件事,大概已經知道楚家和沈家關係近。

 這種權利嫁接過渡,沈家很合適,面上看着都合適,但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和這個妹夫有致命的硬傷–政見不和!

 孟有良已經做了決定,至多是想瞭解一下沈宗業這個人的私下爲人。

 “嗯,正是。”楚建勳如實道,“只是如今峻北同靳家小姐結了婚。

 沈宗業是我的妹夫,我這些年看着還是不錯的,爲人一直比較低調,對人也算是謙和。

 只是脾氣嘛,我覺得走上這條路的男人,多少會有些,宗業一樣會有些脾氣。

 這是比較客觀的評價。”

 楚建勳不敢有浮誇,薦人這種事情本來就要小心。

 他若說了不好的話,沈宗業以後得了勢,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盡說好的,萬一上位之後又出了事,在孟有良那裏便是污薦。

 特別沈宗業還是他妹夫這層關係,更不能亂說,一切全憑孟有良的意思才行。

 孟有良大笑,執起酒杯又走了一杯。

 “建勳,我就喜歡這種態度,不偏誰,也不踩誰,我知道你這人對待這些事尤其客觀才想聽聽你的意見。

 如此看來,這個人是可以提的。”

 邱正義倒也不摻言,這個姓沈的,提上來就是用來掣肘他權利的人。

 如果他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到時候孟有良還以爲他有狼子野心。

 現在這幾年正是孟有良大刀闊斧砍枝斬異的時候,他一定要小心才行。

 ……………………………………………….

 回去的路上,楚建勳一直沒作聲,邱正義也心思沉重。

 “建勳,還要邱家撤城南那塊地的開發項目嗎?”

 楚建勳心不在焉的答非所問,“我真是沒想到孟先生會提宗業。”

 邱正義略有不安,“你不放心?”

 楚建勳搖頭,“我倒沒什麼不放心的,他上去我倒沒什麼,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心裏七上八下得很。”

 邱正義拍了拍楚建勳的腿,“你呀,別想這麼多,你和峻北都退了出來,沈家上去正好,關係一直建立着,對家族也有好處。”

 楚建勳“嗯”聲點頭,“你說得對,最近是家事太多,擾得我不安寧。”

 “孩子們一點也不知道收斂,這些日子你怕是也看到了駱家那個二千金纏着銘俊的事了。哎。”邱正義長嘆一聲,“駱家也不管的,弄得我有意向給銘俊看好的幾家閨秀都嚇着了。”

 楚建勳笑了笑,“落落那孩子xin子挺好的,其實我倒是覺得她跟銘俊合適,駱落做生意很有決斷力,你啊,可別嫌棄。”

 “哎,太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矜持了,完全把握不住那個度。銘俊要躲着,我就隨他了。”

 楚建勳一路跟邱正義聊到湘園。

 邱正義送了楚建勳便又回大院。

 楚建勳回到湘園還沒到主樓便給楚峻北打了電話,“你回來,我有事同你商量,馬上!”

 楚峻北接到電話便聽出了楚建勳口吻裏的不對勁。

 不似曾經控制不住的火氣,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壓力,以前雖是不往來,但現在南心隨時有可能被捏着。

 一念至此,便應了下來,“好。”

 ……………………………………………….

 湘園主樓的書房裏楚建勳坐在書桌前,拿着鋼筆畫架構,畫一次揉一次紙團扔進垃圾桶,直到楚峻北到了書房他才擡眼。

 “峻北,你過來。”

 楚峻北擡步朝着書桌走去,雙掌往桌上一撐,打趣的看着楚建勳,“喲,毛筆字沒興趣練,開始練硬筆書法了?”

 “你看看我這手字寫得如何。”楚建勳把紙往楚峻北面前一推。

 楚峻北笑着將紙拉到自己面前,內雙的眼簾下垂,能看見眼簾上那道淺淺的肉印,睫毛扇了兩下後靜止下來。

 眸裏噙着的笑意逐漸冷下來,“姑父要上了?”

 “嗯!”

 “消息可靠?”

 “千真萬確,今天晚上我跟你邱伯伯才和孟先生吃過飯。”

 楚峻北擡手揉了揉額角,眼裏突然有了陰沉的雲,姑父和父親政見不和的事情,圈內關係近的人多少知道些,“孟伯伯是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楚建勳往後一靠,今天顯得猶爲疲倦,“他其實已經做了決定,問我們,不過是想試探一下。

 雖然我退了下來,但在京都還有門生,孟先生不直接提我曾經的部下,就說明他不想我的勢利再伸展。

 至於叫你邱伯伯一起,大致也是敲個警鐘,現在孟先生大權在握,睥睨天下,他估計也是想讓你邱伯伯老實些。

 孟先生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他想扶誰都可以,以後想踩誰也可以。”

 “可偏偏是和你政見有所不和的姑父?”楚峻北此時放下跟楚建勳之間的嫌隙,看着這張人物架構表,不由得心如沉磐。

 書房裏的燈光亮如白晝,楚峻北拿着手中紙抄回身一靠,半坐在書桌邊沿。

 凝着“沈宗業”這個名字的時候,俊眉深鎖。

 脣片深抿一下,俊逸瀟灑的鼻峯上泛着燈光照來的光澤。

 他本是生得俊朗鐵硬的模樣,若是神色冷肅起來,硬是叫人不敢靠近。

 “孟伯伯不僅僅是在防着你的部下,也在防着邱伯伯,沈家和邱家可沒有半點交集。

 姑父又和你政見不和!

 如果權利倒轉,沈家這是要居楚家之上了!”

 楚峻北突然回過身,下頜崩着,完美如鐵鑄般的剛毅此時滲着冷意,雙眸如蒼漠之鷹一般緊緊盯住楚建勳。

 “爸,你是不是該打聽一下,你以前的部下是不是不老實,惹到了孟伯伯?”

 “我等會就打個電話!”

 “還不僅僅是你,我估摸着,邱伯伯有什麼舉動也讓孟伯伯不舒坦了。不然怎麼會不提你的部下,卻提姑父上去?”

 “事情我會問清楚,但現在的情況是沈宗業被提上去肯定是板上釘釘,你不要和玥昔再鬧,給我收斂起來!”

 “這是我的私事!”

 楚建勳發了火,“私事!私事個屁!這個節骨眼上,你給我收斂着!”

 ……………..

 京都還在飛雪,天地間皚皚無邊,沈宗業走馬上任之後,楚碧晴在楚家兩位哥哥面前說話的腔調都變得高傲了。

 ********

 【【親親們,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