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素菊滿臉急色，生怕自家小姐答應了，連連給顧錦珠使眼色。
顧錦珠卻是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淡淡道，「夫人的要求，本不當駁，只是那些料子都是太后賞賜，珠兒可沒膽子拿給別人用，素芸姑娘想做衣裳，還是去府里庫房找找吧。」
她這樣直截了當的就拒絕了，王夫人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都說新娘子臉皮薄又羞澀，如今她這府里唯一的長輩都開口了，她居然直接就駁了回來，這和她打聽來的消息可不太一樣啊。
素芸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忍不住衝口而出道，「表嫂可是做了王妃的人，不會這麼小氣吧？」
顧錦珠回頭看著她，目光淡靜如水，卻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素芸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到顧錦珠身邊的一個紫衣丫頭開口道，「芸姑娘誤會了，非是我家王妃小氣，只是這宮中賜物例來都是有等級的，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享用，這規矩，就算是姑娘不懂，夫人也該知道吧？」
幾個丫頭抬頭看著王夫人，那目光似乎含著諷刺。
王夫人只覺得麵皮發燒，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她當然知道宮中有這規矩，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銳王不在府，顧錦珠又是新嫁，她滿以為能趁她立足未穩時壓她一頭，沒想到這顧錦珠和幾個丫頭都不是好相與的。
她心底惱怒，忍不住斥道，「放肆！主子們說話，哪有你們插話的份！」
她轉頭看著顧錦珠道，「王妃，不是我說，你這幾個丫頭也該好好調教調教了，身為王妃的貼身丫頭居然這麼沒有規矩，說出去沒的讓人笑話我們銳王府！」
她把茶盞往小几上重重一擱，臉色沉了下來，極力想擺出一份長輩的威嚴，哪知道下一刻，顧錦珠就勢站起來道，「夫人說的是，都怪珠兒管教不嚴，珠兒現在就回去好好責罰她們一頓！」
她沖王夫人點了下頭，徑自轉身向外走去，居然都沒再施禮。
王夫人和素芸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這般無禮，可是一愣怔間，顧錦珠已經帶了三個丫頭走了出去。
看著幾人走遠，王夫人氣得臉色發青，「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的胸脯直起伏道，「豈有此理，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倒擺的好大的架子！」
素芸的臉色也極為不好，在顧錦珠嫁過來前，她們就打聽過她的性子，聽說在府中不太討喜，一直窩在自己的院子中都不怎麼出門，滿以為懦弱好欺，沒想到這般目中無人。
她咬了咬唇道，「嬸娘，現在怎麼辦，顧錦珠這般不買帳，那淑妃娘娘的吩咐……」
她話沒說下去，但王夫人的臉色更不好了，在大婚前幾日，淑妃特地將她召進宮，明裡暗裡的授意她，將來顧錦珠過門，絕對不能讓她好過。
她本想著一個小丫頭，能難對付到哪兒去！況且她執掌了銳王府這麼多年，怎麼容許一個新進府的新人和她分權？因此聽到淑妃的吩咐，心下大喜，忙不迭的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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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拿捏一個小丫頭手到擒來，沒想到出師不利，頭一天就碰了軟釘子。
「還不是你沒用，你要是能早點抓住阿璟的心，又哪輪得著她這麼囂張！」王夫人氣的不行，將氣撒在了素芸身上。
素芸緊緊咬著唇，一張芙蓉秀面白了又白，睫毛輕輕顫抖，慢慢凝上淚珠。
她心底無比氣苦，她只不過一介寄居的孤女，在府中六年，哪一天不是將他深深刻在了心上？
可那人的心是鐵做的，任她做什麼，也沒能讓他多看上她兩眼，她又有什麼法子！
王夫人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卻是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行了，這副樣子還是留到阿璟跟前再露出來吧，以後放機靈些，給我把那丫頭盯緊了！」
「是。」素芸揪了揪衣角，還是忍不住問道，「嬸娘……想怎麼做？」
王夫人冷笑道，「不過就是個黃毛丫頭，我倒要看看她能硬氣到什麼時候！秀琴~~」她沖著門外叫了一聲。
先前的那個大丫頭掀簾進來，沖她福了一福，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王夫人道，「你去告訴王妃，我身子不舒服，從晚間起，讓她過來伺候我用膳！」
「是~~」秀琴答應一聲，向外面走去。
素芸立刻眼神一亮，靠過來討好的道，「嬸娘，這個主意好，以後讓她一日三次的請安，伺候您用膳，憑她什麼性子，磨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聽話了。」
王夫人輕哼一聲，靠在榻上輕輕吐了口氣。
只是個初嫁過來的小丫頭而已，她其實完全沒放在心上，憑她在府里唯一的長輩身份，她就算是不想過來，也由不得她了！
畢竟新婦伺候長輩，天經地義。
想到自己雖沒兒子，卻也能享享這兒媳的福，她唇角不覺露出一絲笑意。
從出了淺雲居，素菊幾個就一臉不高興，素菊怒道，「這夫人可真是好厚的臉皮，居然還想讓小姐把賞賜送過來，簡直豈有此理！」
這次連芸香都沒阻止她抱怨，反而憂心的道，「小姐，這夫人處處針對，王爺又不在，以後若是再刁難怎麼辦？」
顧錦珠站住，她也沒想到嫁進來就面對這麼個局面，以前並沒有聽過銳王有什麼長輩，這個王夫人是怎麼回事？
她轉頭看向紫鳶。
紫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過來道，「小姐，奴婢昨日就打聽了，這位夫人是前昭明太子的舊人，太子死後，太子妃以身相殉，太子府就剩下了這麼一位夫人，畢竟是先太子遺孀，銳王建府後，就將她接來了府里，又因為王爺常年不在，府中事務全是這位夫人打典，所以在府中很有威望。」
她性子沉靜，昨天過來就將府中情勢觀察了大半，想了想又道，「小姐，聽說銳王也對這夫人十分禮遇，奴婢就怕她以後還會藉機為難，還有那位素芸小姐，怕也是個麻煩……」
顧錦珠點了點頭，剛才的情形，她哪裡看不出來？
可正因為如此，事情才難辦，若不是有倚仗，那位夫人也不敢如此對她，如此頤指氣使！
素菊急道，「那豈不是以後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容易逃離了顧府，難不成以後又要供著一位菩薩？」
芸香也是一般的想法，臉上滿是不甘，明明嫁過來了成了王妃，卻還要受制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