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驚才豔豔

發佈時間: 2022-12-07 04:2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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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說,娶了尉遲雪就是坐穩了半個江山。

 尉家老太爺為太祖皇帝打下半壁江山,尉家的三代都是滿門忠烈,現如今,尉家的大公子尉梓軒手握兵符,直接隸屬於帝王。而尉遲雪是尉紫軒的胞妹,自然身份尊貴。

 而以皇上對尉遲雪的特殊關懷,必然不會讓她伏低做小,到時極有可能是抬作平妃,甚至壓她一頭。

 雲卿月的藏在袖中的指尖不經意間捏緊手心。

 *

 “這遲顏小姐還真是可憐,方從鄉下接了回來,不曾想,卻不遭主母喜歡,僅僅因為折了園中的臘梅,便要被老媽子掌摑。”

 “可不是,只是這遲顏小姐的脾氣卻是過於倔强了些。若是她肯服軟,道一聲歉,何至於被夫人抓了把柄,鞭笞了十幾下!若不是大小姐出面,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誰說不是呢?庶女在府中本就眾多,尤其這遲顏小姐的生母,舊時是夫人身邊的婢子,趁著夫人懷孕,老爺醉酒的空檔爬上了床,又怎麼可能被抬作姨娘?夫人氣惱不過,將這對母女遣到鄉下,也是圖個眼前乾淨。”

 “這遲顏小姐也是個怪人,身邊總是帶著一隻黑色狸花貓,那只畜生的綠眸還真是恐怖陰森。”

 “罷了,罷了。這些都是主子們的事,我們這群丫鬟不該嘴碎,都忙你們的去吧。將這院中滿庭的積雪掃去,我們也好早些去歇息。”

 ……

 熱氣帶著淺淺的花香擴散在小屋裏,氤氳縹緲,恍若雲端。

 浴桶裏,女子蜷縮著身子,整個人埋在溫水裏。

 她緊閉著眼,神色略帶著痛苦,肩膀上的的傷口肆然地淌著鮮血,將半桶水染得血紅。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臉探出水面,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瑩瑩的水珠從長長的眼睫上滑落,她的神色帶著惹人心疼的脆弱。

 她厭惡鮮血,卻偏偏遍體鱗傷。自嘲一笑,女子慢慢步出浴桶。

 隨意穿上淺白的長裙,她推開窗櫺,懶懶地倚著牆面,呼吸著院中的清新。

 從小屋的窗牖中向外看去,見到那紛紛揚揚的雪花,女子不由眉心一蹙,她方要尋紙傘出門,就聽見庭院中狸花貓的嗚咽聲,深深淒厲。

 庭院中,花貓不安地刨著前爪,兩隻尖尖的耳朵更是耷拉下來,幽綠的眼神夾雜著彷徨,恐懼,以及深深的戒備。大張著嘴,落出口中兩排雪白的獠牙,濕噠噠的粘液從上面流出,一顆顆赤紅的血珠子滾落在入鏡的雪地上,光華流轉。

 聽到庭院中的吵鬧,尉遲顏心知不好,如風般卷到了花貓眼前。

 “這該死的孽畜,理應活活打死了!”說話的是一個雙丫髻的丫鬟,不過是個未及笄女孩,卻是惡聲惡語。

 尉遲顏朝丫鬟身邊的那個華服的女子瞥去一眼,只見著對方一手的衣袖已經殘破,手腕上是兩個鮮明的血窟窿。

 卻原是被狸花貓咬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家小姐是特地給你送藥來的,也不知這野貓從哪裡躥出來的,竟……”

 尉遲雪倏然打斷了丫鬟的叨叨,她的笑,淡淡的,就似一股清風撲面而來,令人感到別樣的舒服。一笑間,她的眼尾稍稍張開,眼睫微卷,倒似有一點明妹。皮膚白皙,彷彿凝脂。

 這個女子,一笑之間,竟似滿園梨花盛開。

 “這狸猫也是護主心切罷了,倒是我突然造訪,有些唐突了。”

 尉遲顏依舊是淡淡的神色,從尉遲雪的手中接過一個淨白的瓷瓶,眼神依舊木木的,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勾不起她的笑意。

 “我記得,你舊時,分明不是這樣的xin格。怕是這幾年在鄉下吃了不少苦,才養成了這樣的xin子。”

 尉遲雪有些澀然地苦笑,已然旋身,肩頭的暖裘染盡天地淨白,顯得她的後背寂寥瘦削。

 *

 年前的半月,照常是百花宴。

 後宮花園。

 雲卿月與幾個京中小姐談笑,眼神卻不斷飄向門口。

 她在等,等一個人。卻在下一刻眯起眼睛,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尉遲雪,身後隨著一個陌生的白衣女子,雲卿月心中的警鈴大作。

 尉遲雪的位子在雲卿月的對面,位於皇后和雲貴妃的下首。

 雲卿月首先站出,笑意盈盈:“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跪安。”

 “嗯。”兩人同時應聲,語音裏的情緒卻完全不同。

 皇后的聲音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雲貴妃卻是極為開心的

 雲卿月命丫鬟奉上兩個錦盒:“這是家弟從極北之地購得的一對寒冰玉,借此機會獻上。”

 此話一出,皇后和雲貴妃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台下的眾人也是紛紛議論。

 尚不說這是萬裏之外的北地得到的,光是這寒冰玉本身就已經極為珍貴了。

 尉遲雪的眸光一閃,猶自低頭看著桌上的酒盞。

 雲卿月挑眉看向尉遲雪,眼中挑釁的意味什麼明顯:

 “遲雪妹妹,你此番帶了什麼禮物來?”

 尉遲雪轉頭示意了一下遲顏,就從她手中接過了一副畫軸,她起身,來到雲卿月身側:

 “遲雪給皇后和貴妃娘娘請安,遲雪不才,手上只有一幅畫卷獻上。”

 “畫卷……”眾人不解地低喃,有幾個高傲的小姐更是不屑地嗤笑出聲。

 畫軸被呈上去,單是看外形,確實是普通的畫卷,只是它的材質……

 皇后慢慢打開它,眼中卻是難掩的震驚。

 “尉小姐……”皇后看向她,神色倒是慢慢平靜下來:“靚女送的果然是重禮,本後在此多謝群主。”

 皇后這番話卻是讓底下的人都吃了一驚,皇后xin情淡漠,在人前極少誇讚別人。

 雲貴妃此時也將頭靠了過來,看到畫中內容也呆滯了幾秒:“這是……這是冰蠶絲做的。”

 冰蠶絲,大漠冰地出產的珍品,散發著清冽的寒氣,百年也才能做出一匹絲綢。

 它的價值比寒冰玉要大的多得多。

 畫中是簡單的兩尾錦鯉,遊戲在蓮葉之下。

 本來這畫工也是一般,只是畫中的景物皆是由金粉描繪出來,魚鱗處更是金光閃耀。

 但若是在陽光下一照,甚至能看到湖水的泠泠波光,看到錦鯉在水中遊曳。

 尉遲雪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的禮物倒是沒讓人失望啊。

 畫中景物會動,只是用了障眼法而已,說起來只是稀奇而已,這幅畫最大的價值還是畫布本身。

 “這幅畫是兄長送給遲雪的,遲雪現在也只是借花獻佛,希望皇后和貴妃娘娘能够喜歡。”

 台下的小姐夫人本還在驚訝中,聽她這麼一說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以尉家的身份,能收藏這樣一幅畫也是可能的。

 皇后卻是盯著畫沉思起來。

 這幅畫的價值,已經可以用天價來形容。

 此番這個尉遲雪輕而易舉就將它相贈,到底是天真無知,還是……看盡繁華,根本就不在意。

 輪到其他小姐夫人獻禮的時候,就讓人興致缺缺了。

 等到大家都出來請過安,就是小姐們表演的環節了。

 京中的小姐為了今年的百花宴都極為用心的打扮了一番。

 為的就是在這次宴會上博得一個好名聲,方便自己能嫁給稱心如意的郎君。

 這次雲卿月倒是開始禮讓,眼光向四周掃了一圈,定在一黃衣女子身上。

 她露出一個極為明妹的笑顏:“阮家三小姐,去年你奪了個頭籌,今年不如由你開頭,活躍活躍一下氣氛。”

 眾小姐一聽這話,具露出氣憤、不甘和嫉妒的神色。

 去年她就出盡了風采,求親的公子少爺踏破了他們阮家的門檻。

 今年又是由她開頭,她們的表演就沒有什麼看頭了。

 尉遲雪眸光不自覺地向那人瞥去,卻低頭淺酌這果釀。

 黃衣少女蓮步輕移,走到臺中央。婀娜的身影,瓜子臉,略施粉黛,就顯得無限嬌妍。雲卿月低頭,默默扯了一下嘴角。

 雖然,以往她與那阮家女子對頭,但現在她已經是靖安王妃,那丫頭就算再出彩也絕不會比過她的身份。

 但是……她的眸光掃過那個低頭飲酒的女子,臉上是褪不去的憂慮。

 黃衣少女沖台前的皇后和貴妃盈盈一拜,便開始施施然跳起舞來。

 她的舞姿煞是好看,不盈一握的腰肢也是極為柔軟,旋轉中她的秀髮也是隨風飄散,在空中劃出極為好看的弧度。

 阮家的當家嫡母自是十分歡喜地看著自己閨女的表現,嘴角帶著無限欣慰的笑顏。

 一眾小姐夫人雖是不甘,卻是不得不承認,她的舞姿無人可比。

 皇后卻是臉色平靜地看著台下眾人的表現,神思卻像是飄到了極遠的地方。

 想當年,她也是這般,以為贏得了帝王的榮寵,不想只是寂寞空庭。

 一舞畢,大家不管真心實意,具都熱烈地鼓起了掌。

 “遲顏,你覺得,她跳的如何?”尉遲雪轉頭看向尉遲顏。

 “跳得確實極好。”隻言片語,卻是肯定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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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尉遲雪回頭,看向那個步下舞臺的少女。

 阮雲流跳得舞確實令她大開眼界。

 “不知,尉小姐,能否為我們跳一支舞。”雲卿月看向尉遲雪,眼中是一抹算計。

 這時,軟流雲與阮家主母也向她看來。軟流雲倒是一副有禮的可人模樣,她母親的神色卻有些輕蔑了。

 尉遲雪最後飲完杯中酒,眼波帶笑,鳳尾斜挑,唇色嬌豔水潤。

 “只是,我前幾日扭傷了脚,怕是需要我家小妹替我撐一下場面。”

 眾人的視線一時齊刷刷地向她身側的女子看去,卻是一張清冷無比的嬌豔。

 對於這個女子,雲卿月也是略知一二的,一個養在山野的丫頭,又能有怎樣的本事?只是,她也樂見其成,他們尉家的女兒出醜。

 配著妖豔的水藍色長裙,尉遲顏倒極為攝人心魂。

 女子向皇后、貴妃的方向作了個揖,就挺直身子看向遠處的藍天。

 眾人屏息一眨不眨地看向她,雲卿月此時也有些好奇,她會有怎樣一番表現。

 只是,下一秒,各位小姐夫人卻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了。

 因為尉遲顏跳的舞,她們都沒見過,還非常的震撼人心。

 那是漠北一隻非常古老的舞蹈,早已失傳,便連漠北的當地百姓人都不會跳,更何况是這些困在閨閣中的小姐夫人。

 她的舞不同於阮雲流的柔美,卻是極盡的張揚嫵妹,一顰一笑間,已然魅惑眾生。

 舞蹈的節奏時快時慢,快時有如飛舞的鳳凰,慢時有如一朵悄然綻放的藍色妖姬。

 眾人皆是沉迷於她的驚才絕豔,不知不覺,一舞將畢。

 卻不想一個分神,脚下一滑,眼看著就要仰倒在地,尉遲顏心裡暗暗叫遭,可也無可奈何,只能閉眼承受。

 卻不想感到腰側一緊,自己的臉貼上了一具極為溫熱的胸膛。

 女子試探地睜開雙眼,眼中倒映出一個妖魅的男子,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女子的瞳孔一縮,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靖安王司徒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