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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繁華的大街上,人聲嘈雜。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第一樓酒肆門前,此時聚集了不少的看客,幾個身强體壯的店小二揮著棒槌毆打著一個小乞丐。
那乞丐此時蜷曲著身子,看起來也不過是十歲上下,蓬頭垢面,嘴裡吧唧吧唧地咬著一塊雞腿,那雞腿上面沾了不少的砂礫,他卻如獲珍寶,只顧狼吞虎嚥。
“還真是見蹄子,也不曉得是教訓過多少次了,竟還大著膽子來偷雞吃。”
“掌櫃的吩咐過了,這次要往死裏打。最好將他的腿給打斷了,這樣一來,看他還怎麼偷吃。”
……
一白袍男子坐在二樓的窗口處,正悠閒地飲著茶水,此時也是無意地向人群瞟去一眼。
凡塵間的事本就紛繁複雜,他xin冷,一向不喜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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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對上小乞丐瞳孔的那一刹那,男人明顯便感知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那雙眸子,澄澈异常,乾淨得一塵不染。
有斑斕色從枝間飄落,渲染出他如玉的面色,是天下難尋的顏如舜華。
小乞丐同樣也是一個怔愣,男子的樣貌便如驚鴻一瞥,在他的心裡泛起了絲絲的漣漪。
嘴中的雞腿也忘了咀嚼,只知道傻傻地對視著白袍男子,好似還有晶瑩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滑落。
而白袍男子的一個起落,已經落到了街面上,衣冠勝雪。
他的眸光淡雅如霧,雲淺雲舒叫人看不分明,英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紅唇,烏髮如絲綢般順滑,垂落在**露的胸口,此等妖孽,甚似女子,叫人心如擂鼓。
“饒了這個乞丐。”男人說著,便拋出了自己的錢袋,有一個小二接過,打開一看,是滿滿的大鈔。
看這個男人穿著甚是奢華,出手甚是闊綽,行為間盡是高貴不可親犯的氣質。
既是如此,沒有道理繼續追究下去。
“呸,算你臭小子好運,遇到了貴公子,若是再有下次,必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二惡狠狠威脅著,便喚另外的幾個夥計一同進了門口,看熱鬧的人群也隨之退散。
白袍男子卻是不再看小乞丐一眼,翩然轉身。
然而在下一刻,男人的袍角被人拽住,低頭間,是一雙滿是油漬的髒手,也不知有多久沒有浸過手了,滿是泥。
一黑一白,霎時鮮明。
“放開。”男人的嗓音低沉,帶著極大的威壓。
小乞丐略有些遲疑,眸光暗淡了幾分,卻依舊沒有鬆手。
“阿奴喜歡你,阿奴想要和你在一起。”軟糯的聲音,稚氣未脫,誠摯坦然。
他的眸子這樣亮,燦然若星。
男子一怔,那一刻,他竟深深地陷進了他的眸子中,無法自拔。
阿奴,這個名字倒是奇怪得很。
這個孩子,當真是個可憐的小傢伙。
多久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幾百年了,還從來沒人這般與他說過話。
猶記得當年,也有這樣一個女子,也曾這樣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舍不下這個小乞丐了。
“阿奴喜歡,喜歡~”
小乞丐不斷地重複著,竟是爬上了男人的膝蓋。
*
一處山清水秀,一處廢棄的山寨裏,此時被人修成了一座府邸。
山脚下,小乞丐牽著男人的手,朝霞滿天、晨光熹微,男人的面容好似鍍了一層的金。
上山的路是幾千重階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打磨平整。
路兩邊栽滿了銀杏,此時幹突突的枝幹筆直簡單,偶有幾片深黃的扇形樹葉還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面。
山路陡峭,倆人拾級而上,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半山坡。
小乞丐汗如雨下,只聽著胸口撲通通跳個不停,密如針紮的感覺襲來,一時讓人窒息。
“你如何了?”男人開口,已經發現了她的異樣。
小乞丐哆嗦著嘴唇,急促喘息,只見白霧團團,竟是痛到發不出一點聲音。
眉間一跳,男人的眉目一蹙:“原是個這般嬌弱的,倒是麻煩了。”
白袍男子雖抱怨著,下一刻卻將小乞丐抱了起來。
男人的身形瘦削,只是他的懷抱是异常地溫暖。
男人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徐徐擦過小乞丐的臉龐,酥癢。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手心拽住那幾縷柔軟。
笑聲響亮,好似響徹雲霄。
山中林子裏有不少的飛鳥似乎被驚嚇到,便是齊齊飛上天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遮天蔽日,翅膀撲扇的聲音雄厚。
雲層之上,那座別院雲遮霧繞,垂花門樓,抄手遊廊在虛幻中好似人間仙境,而那飛起的簷角綴有古銅色的銅鈴,在風中微微作響,別有一番意境。
山莊樓閣瑰麗堂皇,美輪美奐。
行至山頂,男人將小傢伙放下。
一炷香的時間,小乞丐與男人身體相貼的地方已經熨燙出一點溫度,此時突然分開,經冷風那麼一吹,忽而覺得冷出雞皮疙瘩。
“到了。”男人語氣清冷,自顧自邁步往前走去。
身後的小傢伙有些局促地跟上男人的脚步,行動見有些遲緩。
“嗷嗚~”
“喵嗚~”
從附近的灌木叢中,忽而就躥出了一隻花斑的豹子,背上的,是一隻瘦小的狸花貓,慵懶地伏臥著。
“魔尊怎麼帶了一個凡人上山?”那只花豹竟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咧唇間露出一排的利齒,看去頗為兇殘。
花豹的四肢矯健,一步步地向小乞丐逼近,一條長長的尾巴高高地翹起,繞著小乞丐走了一圈,鼻子靠著他使勁嗅了嗅。
小乞丐倒是個沒心沒肺的,不見得害怕,甚至是抱住花豹的頭顱,吧唧一下就親了上去,嚇得花豹一個精靈,往後栽去,打了幾個跟頭。
而那狸花貓從花豹的背上跌了下去,滾了一身的塵埃,此時極其不爽地撓了花豹幾爪,低頭舔舐自己的皮毛。
*
浴桶中是小乞丐,熱氣圍繞,他全身曝露在人前。
“阿奴不認識你,不認識你,不要碰阿奴。”小乞丐瑟縮著,滿是戒備地睨著那個女子。
他渾身狼狽不堪,那滿身的泥污,散發的惡臭叫人厭惡。
女子有些不悅地蹙眉:“聽話,若是你不好好洗漱,可是要被尊主趕出山莊的。”
聽著這話,小乞丐才安靜了一會會,只是,女子的手指方一接觸到他的肌膚,他便又是一陣戰慄。
在陌生的環境中,他只覺得渾身不適,好似被無數的螞蟻啃噬。
他不喜歡旁人這般親昵的接觸,從他出生伊始,受到的便是無情地虐待,他不喜人的親近。
對他而言,白袍的男子是個例外。
只是一眼,他就莫名地喜歡上了那個男子,他是自己所見過的人之中最好看的,甫一初見,她便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心臟跳得那麼急,她幾乎是手足無措的。
門扉卻在下一刻被人推開,男人逆著光站在門檻處,俯首向小傢伙看去。
“尊主~”女子盈盈一拜,對於男子的出現是愕然的。
魔尊的xin子本就極冷,幾百年來隱身凡塵,特立獨行慣了,沒曾想,竟會對這個小乞丐這樣照顧。
“你下去吧。”男人的語氣淡淡,已經跨步走到了浴桶旁。
女子走出了房,順帶關上了門。
*
小乞丐安安靜靜地躺在浴桶中,身上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因為方才使勁地搓揉而透著淡淡的粉色。
那個身子雖然依舊是傷痕交錯,可是褪去泥污,隱隱可見他原貌的惑人美色,令人咋舌。
最主要的是……他將目光瞥向他的下身,卻不見男子的特徵。
她分明是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
男子卻是注意到了女子後背的一個胎記,是一隻浴火的鳳凰。
這個女孩,竟是他尋覓了幾百年的九歌。
他始終不敢置信,她尚且是存活於世的,他走過五湖四海,找不到她的任何氣息。
宿命鏡前,他只能窺見一縷白眼嫋嫋,平生,他這樣感激著天道,慶倖著,他們還有餘生共度。
“九歌~”狐九笑著,眼角卻劃出了幾滴晶瑩的淚,他摩挲著女子的面容,下一瞬,便吻上了女孩的額頭。
女孩似懂非懂地看著男子,有些心疼地望著他:“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好嗎?”
“傻瓜~”狐九為女孩披了一件白袍,小心翼翼地摟著她往床榻走去。
被子溫軟舒服,是小乞兒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她饜足地輕歎,將自己縮進被窩,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紅燭搖曳下,男子吻過女孩的櫻唇,蜻蜓點水,有著最溫柔的繾綣。
從袖中變出一瓶瓷白的藥瓶,指間沾著一兩點的沁凉,撩開小乞兒的衣袍,輕輕擦拭過她的肌膚。
從面頰,一直到脖頸,然後是鎖骨,再然後是……
男人的動作一頓,面上竟是染上熏紅,竟是羞赧。
雖說今生的九歌還是個十歲上下的孩子,可是該有的地方,還是有著些微的變化。
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別開目光,指尖在她女孩的身上輕輕地擦拭著,小心翼翼。
(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