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跑出來，慕楚昊來到後院，看着那些開得豔麗的西洋鵑，喘了喘氣，他摸出電話。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在等候的過程中居然會覺得心跳加速，似乎是緊張。慕楚昊暗暗惱怒這樣的自己，他聽着電話，可是，裏面的機械女聲提示電話號是空號。
怎麼可能！
放下電話，慕楚昊對着屏幕上的名字發呆，她失蹤的那晚沈喬彬明明告訴他的是這個號，而且去公墓替她取回電話時他也試過了，號碼絕對不會錯。那麼，爲什麼提示空號？
這一刻，不甘和惱怒席捲了慕楚昊，因爲面前這個令他難堪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他被遺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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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夢汐！”死死攥緊手機，慕楚昊怒得咬牙，“想要徹底劃清關係是吧？好，就來看看究竟是誰離不開誰！”
衝進花間，慕楚昊扯起那些西洋鵑，一叢叢，狠狠踩在腳下。
擡頭看着天色已晚，慕楚昊走去車庫，飛一樣開出慕家別墅。
豪華包廂內
秦飛瞅着悶不吭聲的好友，取下嘴裏香菸，在菸灰缸上輕磕一下，“楚昊，這事你想好了？決定要和她結婚？”
雖然知道早晚也是這結局，但秦飛想着以呂夢汐那樣死纏爛打的性子，這事必定會拖很久，可爲什麼現在她竟變得如此乾脆。
修長的身子斜靠在沙發裏，聽到秦飛的問話，原本仰頭失神望着包廂吊頂的慕楚昊轉過眸子，看向好友時竟令秦飛從他臉上看到一絲頹然。
“也許吧，惜柔整天催我結婚，而且聽她口氣呂老頭也沒意見……”
拿起洋酒猛灌一口，他盯着透明的水晶杯，金黃色的液體在他掌心裏輕晃，“反正婚也離了，現在還有什麼想好不想好的，當初本來就是錯，現在不過讓一切回到原點。”
一句話，他說得雲淡風輕，但秦飛也聽出別樣惆悵。
輕輕吐了口菸圈，秦飛摁滅菸蒂，“這事我不好多說，不過做爲朋友，我有義務提醒你，這次別再拿婚姻開玩笑，你確定你真的愛惜柔？”
“當然了，不然當初我會想和她結婚？”慕楚昊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秦飛笑，拿起水晶杯，舉到面前，似在欣賞洋酒被射燈映上的那層浮光，就在慕楚昊將他玩世不恭的笑臉看得一陣厭煩的時候，秦飛慢條斯理開口，“你也說了，那是‘當初’，可現在呢？你爲什麼說‘也許’？楚昊，別不承認，你已經變了，那天在病房，你叫我和喬彬不要對她提起惜柔回來的事，還說會找適當的時機告訴她。你以前會說這樣的話嗎？你以前會同情她？我可記得那個時候你是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不要回家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變得會替她考慮了？楚昊，這點你想過沒有？”
“她差點死了，被我害得，她媽死不瞑目，被我媽害得，算下來我們家欠她兩條命……”說到這裏，慕楚昊又想起夢汐蜷縮着身體，抱住自己淚流滿面的模樣。
秦飛撇撇嘴，“就算是這樣好了，那我們再來說說你和惜柔，你覺得你和她是愛嗎？不錯
，你們雖然有了十幾年感情，但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我總覺得你們少了什麼。這麼說吧，你所謂的你們的愛情，其實在我看來完全就是白開水，一點味道也沒，更別提激情。”
“這不好嗎？說明我們已經把彼此當親人。”
“嘁……”秦飛嗤笑，“算我白說。反正我該說的都說過了，你自己想清楚你和惜柔十幾年下來到底是愛還是已經被拖成了習慣。”
說完，秦飛不再說話，留給慕楚昊思考的空間。
其實好友的話他又何嘗不明白呢？秦飛是顧慮他的感受，話並沒說得太明，可他自己知道，他和惜柔其實並不如他想象那麼合拍。從前書信往來中探討的相同話題，以及那些令他欣喜不已的兩人的共同興趣和愛好，都在他沉溺和緬懷的時光裏，被她漸漸遺忘拋棄。
他和她，早就不是當年的他和她！那麼現在他們還在一起，是執念？還是真如秦飛所說，已經被拖成了習慣！
就在慕楚昊沉着眸子思考的時候，秦飛又開口，“真要我說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弄傷兄弟的感情。”
“他們已經在一起呢？”慕楚昊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秦飛這話即刻知道話內含義。
秦飛也不打算隱瞞，畢竟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有沒有在一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女的住喬彬家。”
.
吃完藥，夢汐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第一股寒流今天襲擊了這座城市。夢汐沒幾件衣服，自然是病倒了。沈喬彬也是一天沒去公司，留在家裏照顧發高燒的夢汐。
正在書房用筆記本辦工，聽到有人按響門鈴，怕聲音吵到睡着的夢汐，沈喬彬小跑着去開門，“楚昊，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麼？”直接越過驚愣的沈喬彬，慕楚昊長腿一跨，走進客廳。
沒人？
已經這麼晚了，如果她真是住在這裏不可能看不到人的。
慕楚昊暗自思忖，突然，他走去沈喬彬的臥室。
這個家他來過無數次，也算熟門熟路，可走過去一瞧，裏面空無一人。
“楚昊，你看什麼？”沈喬彬跟着上來，站在他身後，一臉莫名其妙。
“她呢？”慕楚昊開門見山，轉回頭，黑眸眨也不眨的看他。
沈喬彬神情遽變，“找她做什麼，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討厭他把夢汐藏起來，慕楚昊當下沉了臉，“怎麼？如今我找她還要經過你同意？沈喬彬，你們什麼關係？我和她的事你憑什麼插手，你又憑什麼過問？”
話語中帶着滔滔怒氣和妒意，慕楚昊沒再看他，越過他走去客房的方向。
眼見就要推開那扇緊閉的門，沈喬彬快一步走上前，頎長的身子堵在門前，他微微眯起眸子，挑高眉頭，“請你馬上出去！”
“她在裏面？”見沈喬彬緊張的模樣，慕楚昊立即猜到夢汐就在裏面，他伸出手，想要將他推開。可沈喬彬早料到他會出手，也早就伸出雙臂做了準備，將慕楚昊拉住，兩人在門
前拉扯起來。
進不去，慕楚昊懊惱，“呂夢汐，你給我出來 ！”
“夠了，出去！慕楚昊，從今往後不准你再來我家。”沈喬彬也滿臉憤怒，他目光冷冽的落在慕楚昊臉上，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聽這個十幾年的兄弟竟然說出如此絕然的話，而且還是因爲夢汐，慕楚昊當下怒不可遏，“沈喬彬，我就不知道那個女人哪裏好了，我們十幾年的兄弟難道比不過你才認識她這幾個月裏這段可笑的，你自以爲是的愛情？醒醒吧，她根本就是見女人，剛和我離婚又迫不急待住進你家裏，她全身上下有哪一點好，哪裏值得你愛了？”
沈喬彬暴怒的扯過他衣領，眸子像是凝起破不開的黑，“夢汐哪裏不好，是你這混蛋錯把金鑲玉當垃圾，我告訴你，不管她是什麼樣，我就是愛她，我就是要照顧她，就算抵上我的一切我也不在乎。你少替我操心！”
一拳頭揍到沈喬彬臉上，看着搖搖晃晃後退的人，慕楚昊幾乎在咆哮，“喬彬你醒醒吧，別自以爲那是愛，那只是同情，是可憐，這女人最喜歡的就是用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男人，臉上再裝出天真無邪的模樣，用她的美色來騙取男人同情。曾經我就是這樣被她騙的，現在惜柔回來了，她知道從我那裏得不到她想再的，現在又用這些招數來騙你，喬彬，別像我一樣傻，你還是收起你那可笑的慈善模樣吧！”
沈喬彬冷冷看他，擡手撫了撫剛被襲擊的面頰，對着面前這個怒得快要燒起來的男人，他說，“我當然不會像你那麼傻，是同情還是愛我能分得清楚。而且你這個時候跑來我家做什麼？你是害怕我和夢汐走在一起？呵……”
沈喬彬揚脣一笑，幾步又走了過去，依舊擋在房門前，“慕楚昊，你以爲用你那些侮辱她的話我就會退縮嗎？你錯了。我只會更加疼惜她，我會加倍的愛她。夢汐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那麼自私的阻礙她的幸福。我不管你爲什麼總想拆散我們，或者不論是誰，只要是對夢汐好你就想要破壞，我也不管你現在這種極端可笑又可恥的做法是不是因爲心裏對夢汐已經有了割捨不了的感情，慕楚昊，我告訴你，今天我還把你當朋友纔會和你說話，但你若是再想傷害夢汐，那我們以後就紅着眼見。”
“可笑，我會對她產生割捨不了的感情？”慕楚昊嗤然一笑，但那勾起的僵硬嘴角分明泄露心事被揭露戳穿的恐慌。他氣息微喘，看向沈喬彬的目光凌厲又妒忌，“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你若還是執意要和像她那樣放蕩的女人一起我也無話可說，沈喬彬，你可別後悔！”
丟下這句話，慕楚昊甩手衝出去。坐進電梯，雙臂撐着電梯牆面，他這才發覺心跳快得沒有規律。
割捨不了的感情？
“哼……”他嗤之以鼻冷笑，且笑過之後，“呯”的一聲，拳頭重重砸在光滑可鑑的電梯牆上。
雜亂的心跳好似就要撐裂胸口，慕楚昊盯着電梯牆面反射出來的頹然身影，摸出電話，指尖微微顫抖的找出名字，對着電話裏的人，他說，“把日子定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