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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29 15: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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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微臣所見,德清公主嫁去西邏十數年,誕下三女,但膝下並無可繼承王位的子嗣,若就此一病不起,西邏與大燁的姻親就斷了。西邏王也已年邁,如今西邏的政權漸漸落到兩位庶出的王子手中,兩位王子一位親中原,一位遠中原,今後西邏對大燁是親是遠,便看這兩位王子誰最終繼承大權。”

興武帝:“你的意思是,西邏會否向大燁開戰取決於西邏王室的內爭,我大燁只有坐著等他們爭出個結果來?”

“微臣並非此意,”元策搖了搖頭,“微臣以為,只要微臣在河西一日,無論哪位王子繼承大權,西邏都不敢主動向大燁開戰。”

斟茶的內侍手一抖,茶水四濺而出。

……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郎,不就差直說,西邏開不開戰取決於他了?

擲地有聲的話音回蕩在高曠的殿頂,空闊的大殿內,空氣凝固般死寂,死寂之下,又像盛了一鍋煮沸的水。

范德年眯起眼盯住了元策。

興武帝眉毛一挑,也再次將審視的目光投向元策。

元策平靜目視前方,接受著兩人的打量。

河西與河東,素來是天子要平衡的兩方地方勢力。當初河西兵強馬壯,勝過河東,兄長擔心招惹河東嫉恨,也為免引起天子過分忌憚,在京時一直韜光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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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兄長的死,卻證明藏拙無用。

過去三年,河西失去節度使,戰力大損,而河東邊境安寧,始終休養生息。如今河東的勢頭反壓過河西,天子需要一位新的河西節度使穩固朝廷、河東、河西的三角關系。

但一個十九歲的少年人能否勝此大任,天子也心有疑慮。這便是這段時日,他未被正式授予實職,只能從書院迂回扳倒鍾家的緣由。

若不能令天子確信,唯有他才可與西邏匹敵,才可與河東抗衡,他非但無法為兄長報仇雪恨,還很可能有來無回,永遠被困在這座四方城裡,令河西落入他人之手。

沉默良久,興武帝點了點頭:“好,你既有如此膽氣,這便回河西坐鎮,即日起,河西軍務交由你處理,河西節度使之職繼續由副使暫代,你在旁跟從學習,勿令朕失望!”

范德年的眼色冷了下去。

元策起身叩首:“微臣領命。”稍一停頓後道,“陛下,在此之前,微臣有一不情之請。”

“你說。”

“微臣在京尚有一樁事要辦,陛下可否容微臣晚幾日啟程。”

恰此刻,一位內侍匆匆步入殿內,附到興武帝耳邊輕聲道:“陛下,永盈郡主來了……”

興武帝瞥了眼底下的元策,朝內侍點了點頭。

一旁范德年衝元策冷笑了聲:“聽聞沈小將軍在書院時,與康樂伯之子鍾伯勇關系匪淺,可是留下來關心鍾家這貪汙案是何結果?”

元策抬起眼來。

興武帝挑高了眉看向元策:“是嗎?”

“當然不是!”一道清亮的女聲在殿門外響起,“范伯伯回京過年也好些天了,怎麽沒聽說我與沈少將軍的親事?”

薑稚衣跨過殿門,由內侍引著款款走上前來,向上首福身行禮:“稚衣見過皇伯伯。”

興武帝收起肅穆,露出慈父一般的笑來:“你這丫頭都多久沒來看朕了?難得來一趟,還是衝著你未來夫婿來的?”

薑稚衣笑盈盈朝上道:“還是皇伯伯消息靈通,皇伯伯向來關心稚衣親事,前兩年也替稚衣挑選過好些人家,如今稚衣親事有了著落,舅父囑咐稚衣進宮與皇伯伯說明此事。”

“所以他留下來是為了與你定親?”

“正是呢,皇伯伯,我可不許他沒與我定下親便走了。”薑稚衣笑著與一旁元策對視了眼。

“可你這夫婿挑得著實能乾,如今就要遠赴河西,替皇伯伯辦差去了,你這親事來得及定,婚期卻要被皇伯伯耽擱了。”

薑稚衣歎了口氣,蹙眉道:“稚衣在殿門外都聽著了,皇伯伯,我這好不容易瞧上個郎君,您卻這樣差使走了……”

“那怎生是好?皇伯伯總不能為了你,將有用武之地的將軍強留在京?”

“那皇伯伯,我想同沈少將軍一起去河西行不行?”

元策偏頭看向薑稚衣。

薑稚衣回看他一眼。

方才元策提議她與他一起去河西,舅父思量過後準許了,但說此事理應得到皇伯伯的首肯。

這事如果由元策開口,難免叫皇伯伯懷疑,他帶著未婚妻離京,是想免於將來子嗣留京為質,如果由她開口,便能叫皇伯伯對他此舉少些猜疑。

“胡鬧!”興武帝面露肅色,輕斥一聲,“你從小生在長安,長在長安,住去河西能習慣嗎?長安到河西那麽長一路,你怕是半途就受不得苦跑回來了!”

“那稚衣總要試試,若半途受不得,我就傳信給皇伯伯,皇伯伯到時再派人接我回京來,但我眼下當真不想與沈少將軍分開……我保證,這一路定不耽誤行程,皇伯伯定個期日,您說二月到河西,稚衣絕不拖累沈少將軍三月到!”

興武帝側目看著她,還是沒松口。

“皇伯伯,阿爹阿娘走後,稚衣在侯府寄人籬下十年,好不容易要有一個自己的家了,您不能這麽拆散我們……”薑稚衣嗔怪著撇撇嘴。

興武帝神色稍稍松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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