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軒皺著眉頭，依舊不甘心，卻無話可說。
薄夜辰總是一針見血，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現在和母親見面，薄子軒依舊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母親是瘋子，他的毒癮隨時都有可能複發，他們兩個湊在一處，只有悲劇。
可她是他母親，任憑她在醫院裡受罪煎熬，薄子軒怎麼忍心。
「你馬上就要成年，我以為你已經懂事了。」薄夜辰抬頭，似是有些失望。
薄子軒擰緊了眉頭，把頭低得更低，他是害怕讓他失望的。
「之前你在公司，四處散播我和你嫂子不和的消息，搞得人家追上門來，向她表白，到後來我們結婚了，公司里謠言還是滿天飛，你明知道我喜歡這個女人，卻還故意為難，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意見？」薄夜辰冷著臉，問得很認真。
「當然不是！」薄子軒脫口而出，難為情的對上薄夜辰的視線，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你說你喜歡她，喜歡黎知夏那個女人？」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薄夜辰悠悠向後靠去，渾身的氣勢威嚴赫人，肯定的意思溢於言表。
「結婚是你哥親口說的，不信你去問他。」
黎知夏的話在薄子軒的腦中響起，他眉心擰緊，沒想到事實真是如此。
既是薄夜辰親口肯定的是，他之前對黎知夏的諸多為難，顯然站不住腳了，原本以為自己理直氣壯，卻原來在他們眼裡都只是無理取鬧。
薄夜辰的眼神，如同看著稚氣未脫的孩子，恨鐵不成鋼。
還是有些不服氣，但薄子軒深知薄夜辰做的決定任何人都更改不了，乾脆低頭認錯，「我知道了，之後我會去同她道歉。」
至於什麼時候，等黎知夏真正在他心裡被認可吧。
薄夜辰微微頷首，見眼前的小人一副受傷的樣子，又有些不忍，身子向前傾用手肘撐著桌面說道，「知夏讓我告訴你，婚禮上的事情，多虧了你，她之前做的有什麼不對的，讓你別放在心上。」
薄子軒有些意外，疑心地抬頭，乖巧的如同受驚的貓咪，看著薄夜辰，心思搖擺不定。
那個女人，真是怎麼說的？
「沒錯，」薄夜辰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故意抬高音量，「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之前的事情就別去計較了。」
薄子軒咬唇，隱約已經覺得自己大概是過分了，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薄夜辰緊皺的眉頭，這才鬆緩了幾分，見他終於鬆了口，慢條斯理又說，「醫生說，你母親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有機會治癒。」
「真的嗎？」薄子軒滿目期待，湛藍的眸子晶瑩透光。
「嗯。」薄夜辰悶聲肯定，「前提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你很清楚，再去看她，會有什麼後果。」
辦公室里才剛緩和一些的氣氛，瞬間降入冰點，薄子軒失落的低下頭去，神色糾結。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母親每次看見自己時，總像是還有意識一般，先是一陣狂喜，叫他以為她已經好了，他多想伸手去擁抱，可每每伸手之前，母親就已經抓狂尖叫，完全沒了正常人的樣子。
薄夜辰的話，在他心裡向來是神一樣的指示，他狠狠攥起了稚嫩的拳頭，咬牙答話，「我知道了，母親痊癒之前，我不會再偷跑去醫院，我答應你。」
「說到做到，是一個男人的底線。」薄夜辰冷淡道。
一句話猶如重石，將薄子軒的脊樑壓得更低，嗯了一聲，他乖巧的退了出去。
「這樣真的能行嗎？」周崇文看著關上的辦公室大門，依舊心懷忌憚。
要知道，他可是和十幾個保鏢都沒攔住薄子軒，鬥智斗勇那麼長時間都沒有起色。
「放心吧，這次他一定能做到。」薄夜辰絲毫不慌，手裡已經開始簽閱文件。
周崇文見他這副樣子，便也安下心來沒有多想，轉過臉，又說起別的事情，「我剛剛往你郵箱里發了文件，最近股票市場，湧入大量散戶，不約而同的在收購薄氏集團的股票，有抬高股價的嫌疑，但我猜，這或許和林氏集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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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我已經看過了，雖然暫時抓不到林振邦的把柄，但你這回做的不錯，以後薄氏和黎氏一視同仁，共榮共存，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薄夜辰放下筆，冷靜分析，「這段時間我身邊都沒發生什麼大事，暴風雨前總是安靜的，林振邦應該在憋著一個大招，我們得早做準備。」
「薄總，或許您應該考慮一下，提前結束蜜月旅行，推進薄氏和黎氏合併的計劃，免得再給林振邦可乘之機。」周崇文誠懇說道。
薄夜辰抬眸，一個眼神望過去，他悻悻的噤聲。
新婚度蜜月，或許這是黎知夏最後一次放縱的時光，他怎麼可能擅自縮短時長。
黎知夏被他拉下水，要在這個污濁的圈子裡求生存，這已經是他虧欠她的，專屬於女人的蜜月幻想，無論如何薄夜辰也會滿足。
「去，不管用什麼手段，那些散出去的股份，全都收回來，不惜任何代價。」薄夜辰望著眼前一派空曠，目光幽幽。
既然林振邦想玩，他奉陪到底。
周崇文一陣沉默，許久，才低頭退了出去。
薄夜辰望著那道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眸中一陣渾濁，陷入長時間的思緒，不多時，拿起手機，又撥了一個電話。
黎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門口，薄子軒百無聊賴的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從薄夜辰那回來之後，一整個上午都在走神。
小吳處理公司的事情向來遊刃有餘，三番幾次從他身邊經過，也沒多說半個字。
下午，小吳拿著文件出門見客戶，簡單吩咐了幾句讓薄子軒盯著點接進來的電話，踩著高跟鞋匆匆離開。
薄子軒向來是個沒耐心的，時不時的玩一下電話，偶爾泡泡茶水間，時間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五點，再熬一個小時就該下班。
「人呢？人呢？」
薄子軒端著泡好的咖啡準備回去打個盹，卻瞧見一個打扮金貴的女人在辦公室門口靈牙利嘴的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