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發佈時間: 2024-04-29 14:3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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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牧白衣是雪衣天城之主,更是天衛騎兵的核心,城中巷戰本就不利於騎兵發揮坐騎優勢,如今群龍無首,伴隨顧餘生從陣法內部一劍擊碎城門,劍修終於成功進入越京,將這支修士聯盟最精銳的隊伍徹底擊潰。

修士不比軍隊,他們並沒有犧牲自己保衛城市的覺悟,反倒發自內心認為城可以丟,只要自己還活著,尋個地方苦修總能再度奪回一切。此時,本該出城迎敵的騎兵因牧白衣不下令,尚未出征便於城中覆沒,其餘各派修士已習慣了雪衣天城做第一防線,見劍修來勢洶洶不免弱了氣勢,紛紛選擇撤退。

顧餘生早知習慣了剝削百姓的聯盟修士不會為一座城拼命,他沒有去理會這些遊兵散勇,只帶領劍修一路殺向光明門寶庫,絕不給光明門毀去這些靈材的機會。

幸運的是,枯月如今正在西門抵禦青羽火鳳,城中留守修士不敢擅作主張燒毀庫存,當顧餘生打開寶庫大門,北方聯盟千年來搜刮的靈材如茫茫大山出現在眼前,以他的目力竟還看不見盡頭。

靈植消耗土壤遠勝普通糧食,種植一株便要荒廢一畝良田,如此龐大的數量,也不知占了多少百姓田地,更別提那些被整個挖空的靈礦。這是修士將北方土地掏空所積累的財富,雖數量驚人,顧餘生卻沒有心情去細細打量,只對天方子淡淡道:“我們能打到這裏全靠天嶺宗支援,天方子清點一番過去所用靈材,自己從此庫中取回吧。”

靈材是大門派運行的基礎,天方子對此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常與利益打交道的他知道這樣一個寶庫對修真門派具有多強的佑惑力,不由提前擔憂道:“天嶺宗消耗不足此庫百分之一,剩下的靈材你要如何處理?”

南方各派討伐北方聯盟雖是忌憚淨世宗,卻也有幾分奪取資源的意思,他們的聯盟尚且脆弱,只怕禁不起利益糾紛。

顧餘生知道天方子的顧慮很有道理,稍稍思慮片刻,只道:“雪衣天城雖毀,北方還有三大門派苟延殘喘,暫且封存當作以後軍用物資,待戰後再根據戰死修士名單補償給各派。”

有好處勝利之後再均分,這的確是個妥善的處理方法,天方子點頭表示認同,只是又提醒道:“你派劍修守著吧,這裏好東西不少,若是我們的人來,只怕個別眼皮子淺的修士會忍不住監守自盜。”

修行路上處處都要消耗靈材,此地對任何修士都具有強大佑惑,也只有素來無欲無求的劍修能讓人放心。顧餘生掃了一眼身後眾人,最終還是將任務交給了最信任的元如,“元如師兄,你與射天峰弟子守住此地。”

如今的東靈劍閣正值新舊交替之際,元如能有表現機會也頗為高興,立刻就應道:

“師弟你放心,有我守著保證連蒼蠅都飛不進來!”

射天峰弟子皆是劍修精銳,本該由下一代長老牧海燈帶領,只是他顧及自己和牧白衣的父子關係,自請留在營地照看勝邪長老,如今也只能先交給元如這個萬卷峰長老。想起牧海燈,顧餘生眼眸稍稍一暗,他知道如今沒有傷感的時間,立刻又恢復了平靜神色,只對姬歲下令:“片玉長老,你帶領紅袖峰和流波峰弟子潛入皇宮,不能讓皇室落進光明門手裏。”

何府滅門真凶已經伏誅,姬歲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今生都對顧餘生效忠,此時雖要對付昔日族人,仍是果斷抱拳領命:“是。”

將物資和朝廷兩個關鍵部分安排妥當,顧餘生掃了一眼各家各戶緊閉的門窗,又對沈逢淵輕聲道:“師伯,你帶領萬卷峰弟子和各派醫修在城中安撫百姓。”

修士打鬥波動極大,他們雖已在克制,一路上的餘波也摧毀了不少城中建築,如今能做的只是儘快救治被捲入戰鬥的無辜百姓。

這種任務還是交給沈逢淵最讓顧餘生放心,沈逢淵也沒有推辭,只是擔憂地看著這個已許久不曾休息的師侄,關懷地問:“你要去西門?真氣可還能支撐?”

東門已破,如今正是裏應外合擊潰光明門的好時候,顧餘生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戰機,即便全力施展劍神訣後內腑空虛,仍是堅定道:“無妨,足夠再對付一個白巫。”

顧餘生自天羽世家一路都是廝殺而來,根本沒有時間去打坐休息,釋英清楚徒弟的身體狀況,此時見他仍堅持要戰,雖未攔阻,卻是悄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與你同去。”

仙草的存在讓疲憊的顧餘生尋到了一絲慰藉,他終於有了一絲勉強的笑意,“有師父在,我定能戰無不勝。”

枯月的陣法極為厲害,以青羽火鳳的半仙之力竟也無法突圍。一隻仙獸居然被凡人給攔住了,這讓青羽火鳳動了真怒,當師徒二人率領剩餘修士趕到時,只聞空中一聲嘹亮鳳鳴,密密麻麻的隕石便如暴雨一般落下,完全是砸不破這護城陣法就不甘休的架勢。

火鳳流星雨是鳳凰留給後裔的壓箱底手段,一經施展果然是凡力所不能敵,這世間最堅固的守護陣法終是破了,各派修士源源不斷落在城牆,鳳回天率領天羽世家弟子直取枯月所在。

大家曾同在北方聯盟,彼此都是老面孔了,鳳回天看著這個昔日滿口正義的光明門長老,只沉聲道:“枯月,東門已破,束手就擒吧。這一戰,是我們贏了。”

兩處城門被破,劍修更是佔領了內城,此戰勝負已定,枯月插翅也難飛。然而,他面上卻不見半分憂色,聽了這話反倒嘲諷地一笑:“贏?一千年了,每個人最初都以為自己贏了,誰都認為自己不是棋子,卻不知大家早已身在尊者的局中。這一切不過是個輪回,我掙脫不了,你們也不能,我就看著你們如何自取滅亡。”

顧餘生看見天羽世家突圍本是稍稍安心,此時卻覺出了幾分不對勁,枯月的神情太鎮定了,半點不見敗者該有的失意。這些話讓他無法再旁觀下去,立刻禦劍而上,數道劍氣直指枯月,冷冷問:“尊者在哪里?”

果然,枯月對顧餘生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早已對牧白衣行為有所預料,“你來了?我就知道牧白衣這個瘋子靠不住,連舊情都斬不斷的人,永遠無法成大事。”

牧白衣集多位強者之魂本就是最強的白巫,有這樣的力量卻時不時給淨世宗搗亂,枯月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奈何尊者始終不肯殺了蒼陌,他也只能默默忍受。如今這個禍害終於歸天,他不止不傷悲,甚至有些想笑,悠悠瞥了一眼顧餘生,只譏諷道:“劍神,殺死自己徒弟的滋味怎麼樣?”

他這語氣頓時讓顧餘生眼中有了怒意,拾花劍直指白巫脖子,言語間唯有殺氣:“我再問一次,尊者在哪里?”

這樣的神情讓枯月有些懷念,他記得最初的自己也是如此看著尊者,好在後來他就看開了,什麼怨恨都沒有握在手中的權利重要。為了成為天下至尊,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包括曾發自內心恨過的尊者。

他比牧白衣強,因為他已捨棄感情,心中只存利益。所以,牧白衣註定要死,而他,一定能活到最後。

“尊者無處不在,他時刻都看著你。記住,只要你還擁有這株草,他就不會讓你好過。”

白衣男子說完這意味不明的話便用詭異的笑容對著顧餘生,完全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竟是主動將脖子送上了拾花劍,鮮紅的血飛濺而出,然後,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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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舉動著實在眾人預料之外,釋英立刻上前驗屍,奈何已經晚了一步,只能對顧餘生搖頭道:“體內沒有神魂,他跑了。”

白巫這絲毫不惜命的行事方式著實令人心中發寒,鳳回天忌憚地看了一眼那具無頭屍體,只對眾人安撫道:“除惡務盡,剩下三派尚未清理,我們還是先將天下平定,到時再查淨世宗也不遲。”

他說的有道理,反正光明門長老已死,修士們便入城與大部隊匯合。釋英看著來往諸人面上都是戰後的放鬆,自己卻無法忽略枯月那詭異的笑容,見顧餘生也是沉默地擦拭著拾花劍,這便嚴肅道:“白巫沒這麼容易消失,他定還隱藏在暗處,今後行事務必小心。”

顧餘生也覺此事不簡單,然而,他更在意的還是枯月死前的那些話,“他說我們還在局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今北方聯盟敗局已定,五位白巫中三人身亡,林斜又在他們手中,只剩一個枯月的神魂,淨世宗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如此局勢,到底是什麼給了他說出這種話的自信?

徒弟無法釋懷的神情引起了釋英的注意,他忽然發現顧餘生已經很久沒發自內心笑過了,他們將真相一點點挖了出來,正一步步接近尊者所在,可顧餘生的神色卻越發沉重。這讓他恍惚想起,好像很久之前,另一個人也是如此,明明最初走的是救世之路,卻漸漸被恨迷了眼睛,最後,除了復仇,已不記得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瞬間的模糊記憶讓釋英心中一寒,他用雙手捧住徒弟的臉,讓這雙眼睛印上自己的身影,認真勸解道:“餘生,萬事有得有失,你不能只看見悲苦的一面。至少你已擊潰北方聯盟廢除流民制度,拯救千萬人脫離了苦海。”

師父的話讓顧餘生稍稍側目,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從窗戶中打量著修士的百姓,本是只有殺意的眼底多了一分清明,然而,最後還是不甘地握緊拾花劍,只輕聲問:“師父,我能贏過尊者,對吧?”

這是第一次,釋英站在顧餘生面前卻感覺徒弟並沒有在看著他。釋英不知道徒弟想往何處走,只能暗暗握緊顧餘生的手,努力不讓他掉進任何陷阱。

還是不一樣的,現在的他已走入局中,不論何種苦海,他都能陪著顧餘生渡過。他雖不懂人的恨,卻已學會人的愛。

“你有我,自然會勝過天下邪魔。”

我選中的救世聖人,若這是你的願望,我可以為你花開,也可以為你花落,只願你不忘初心,莫要成為另一個魔。

作者有話要說:顧餘生:沉迷pvp無心情緣。

釋英:呵,人類。

顧餘生: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求生欲突然敲響了警鐘?

元如:師弟,到手了就不理情緣可是很容易回歸單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