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這十年。
最早的時候他收養她,目的很單純,只是因為那殺人犯死了,他沒辦法發泄心中的怨憤,所以要將她綁在身邊。
他不好過,自然也不會讓殺人犯的女兒好過。
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情感變了質?
他雖然總是呵斥她,警告她,懲罰她,但卻又擔心她有沒有受傷,在學校里會不會受人欺負。
她身上疼,他不會痛快,只會覺得更疼。
這疼痛無法緩解,只能逼着自己不斷折磨她。
他早應該要了她的命,關鍵時,卻下不了手。
日復一日,他不再想要她死,反而想護她,一生一世。
他不顧母親的阻攔,不顧外界的看法,強行將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要讓她受一點風雨。
然而,她是怎麼對待他的?
她背叛了他。
不止背叛,她還要離開他。
「慕淺,你還要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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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男人聲音染了沙啞與脆弱:「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做,嗯?」
他上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彷彿這樣就永遠不會失去她。
慕淺被男人勒得難受,卻沒有推開他。
多難得啊,她想,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溫暖的懷抱了。
即便是夢,她也希望這個夢能一直延長,永遠都不要醒……
男人的臂膀堅固有力,她蜷縮在他胸膛,聽着他粗重的呼吸,她親吻他的下頜。
女孩嗓音干啞,眼角泛著酸澀,字字清晰說:「陸厲洵,我喜歡你。」
自然而然,說出了這句話。
一句永遠不能在清醒時說的話。
男人的氣息逐漸綿長,慕淺在這冗長的呼吸下,也緩緩睡了過去。
真好。
夢的他和她,依舊緊緊相擁。
第二天一早,慕淺在冰冷冷的床上醒來。
下意識的,她第一時間去摸身邊——
空空蕩蕩,沒有溫度。
果然,昨晚就是一場夢。
她心裏湧起說不清的遺憾,隨後又覺得慶幸。
她昨天,對着夢裏的男人告白了。
如果不是做夢,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的後果……陸厲洵絕對會將她丟進比地下室更殘酷的地方!
……
與此同時,幸福福利院。
一大早,林誠儒就上了山來到這裏。
他心裏有結,不儘快弄清楚,心裏始終難踏實。
前幾日這照片是福利院的院長給他的,他這次去院長暫時有事外出,還沒回來。
他只好先找了院裏年紀稍大些的老教師們詢問。
但可惜的是,拿着照片問了一圈,都沒有人對照片上模糊了臉的女孩有印象。
兩個小時過去,林誠儒坐在院子裏光禿禿的楊樹下,搖頭泄氣。
難道真的就這樣,再也找不到人了嗎?
他看着眼前的福利院,只恨自己當初的疏忽與此刻的沒用!
「咦,這不是十一嗎?快讓我看看。」
樹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正坐在花壇邊,看小朋友們玩遊戲。
見有人坐過來,她下意識朝他看了一眼,不想這一眼就注意到男人手裏拿着的照片。
林誠儒愣了愣,立刻將手裏照片遞過去——
「老人家,您認識這照片里的孩子們?」
「認識,當然認識!」老奶奶說着,一臉欣慰,「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林誠儒湧上欣喜,見老人家又指著照片說:「這一排最中間的男孩是十一,這些孩子裏就屬他穿戴最乾淨,上面這排……喏,小十四,小十五,小十三,小……」
「嗯?」奶奶頓住,奇怪道:「這小娃娃怎麼沒頭?」
林誠儒聽着老奶奶挨個點,就知道老人家是真記得,此刻心懸到嗓子眼。
「老人家,您幫忙仔細看看,這孩子是誰?」
老奶奶看了半天,拍了拍腦子,「這是小十七,她這件粉紅色蝴蝶衣,還有這條寶石項鏈,我記得可清楚了!」
林誠儒聽到老太太的話,眼睛瞬間亮了!
「老人家,您確定這是小十七?」
「確定。當初這項鏈,小十七可寶貴了,什麼時候都戴着它。」
林誠儒猛地站起身,握住老太太的手,一番感謝——
「老人家,這次真是謝謝您,您可幫了我大忙!」
說着,他轉頭朝檔案室走去。
他要儘快調查出這個小十七的所有資料!
……
林誠儒見到小十七的照片和她的背景資料時,整個人都沉默了。
資料里,小十七的收養人一欄,清晰利落寫着一個人的名字——
慕建山。
這個在十年前因為一起惡xin車禍而被媒體大肆報道的罪犯,無人不知。
而他只有一個叫做慕淺的女兒……
項鏈,真的是慕淺的!
林誠儒的手不自覺攥緊。
他這十年來要找的人,就是慕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