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情花開

發佈時間: 2022-12-07 05: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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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瀟瀟覺得這面紗非常眼熟,翻開邊角,上面赫然繡着一片雪花,她心裡咯噔一聲,彷彿有顆種子破土而出。

 雪花面紗她本來繡了一個,三年前被一個白衣少年扯掉了,後來才又繡了一個,新繡的是兩片雪花,而不是一片。

 思及此,嶽瀟瀟眼前便浮現出一個白衣少年的身影,月光下,只記得他長得很美,至於五官已經一片模糊了,絲毫沒有任何印象。

 她拿掉面紗後,凝視這錦盒裡整整齊齊放着的一排木簪子,左邊數第五個是她的梨花簪——五歲生日那天,她初到兆都時遇到的白衣少年送的,不過,放在玉盒裡的並不是她的,她的梨花簪已經磨舊了,這個雖然一模一樣卻是嶄新的。

 嶽瀟瀟用纖細的手指輕拂過那每一根木簪,雕工從粗糙到精緻,紋飾從簡單到繁雜,一樣的質地,一樣的顏色,好像在訴說雕簪人技藝的成長與心境的變遷。

 最右邊的三根,都雕琢着同樣的雪花紋飾,前面那根只有一片生澀而孤單的雪花,中間那根是一對相視而笑的精緻雪花。

 嶽瀟瀟緩緩拿起最後一根木簪,上面雕刻着三片排成扇面的雪花,精細的雕工,甚至可以讓人聯想到雪花剛落入手中時毛茸茸的可愛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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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木簪還沒有拋光浸染,依舊保持着木質原來的顏色,其中一片雪花紋飾上還有塊暗紅色的印記,應該是刻刀割破手指留下的血跡。

 從頭到尾掃過每一根木簪,她輕聲數着,一、二……十、十一……十四根,數到最後,她突然頹廢的靠在牀頭,加上手裡的這根,正正好好十五根木簪,而再過兩個月就是她十五歲的生辰。

 嶽瀟瀟胸口異常憋悶,腦中一片混沌,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煩躁的扯開衣領想要透透氣,一個圓潤的小東西卻順着手指從領口滑出。

 她摸索着,頭漸漸低下,目光鎖定玉扳指的剎那,耳邊忽然雷聲大作,一個稚嫩精緻的面容立刻躍入眼簾。

 抱起玉盒掀開被子,嶽瀟瀟發瘋似的跑了出去,顧不得穿鞋,感覺不到疼痛,一路狂奔到趙言成的院子。

 一把推開他的房門,屋子空蕩蕩的,早已經沒有絲毫熟悉的氣息,她懷着渺茫的希望衝進臥房,看見牆上掛了兩幅畫像。

 一幅是劉承恩畫給她的,另一幅也是個女子,帶着面紗身穿着紫衣,嶽瀟瀟連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喃喃自語:“趙言成,趙言成……言成,言成,誠!兆國的葉褚誠……”

 剛剛那顆種子在她新房破土而出瞬間便莖葉伸展,粉紅色的花蕾傲誠開放,儼然是一朵情花。

 雲憶和玄宸接到了管家的通知趕了過來,剛到趙言成房門口,就見嶽瀟瀟坐在地上披頭散髮一動不動。

 雲憶的心彷彿被誰挖出來,捏在手裡,痛得他無以復加,他一個箭步衝到跟前,扶着嶽瀟瀟,捧起她蒼白的臉,看着那雙沒有焦距的大眼睛,懇求道:“瀟兒,好瀟兒,你別嚇我好嗎?我是憶,你的雲憶,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

 嶽瀟瀟被雲憶搖晃着,好半響纔將目光轉向他,凝視了足足一分鐘,空洞的眸子裡才映出雲憶的面容,下一秒,她撲進雲憶懷裡,抱着他放聲痛哭。

 “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喘不過氣來!我要憋死了!哥,是他,一直都是他,他是葉褚誠,言成就是誠,趙言成就是兆國的葉褚誠,你明不明白?送我梨花簪的是他,雲渺山上撞倒我的也是他,爲什麼?爲什麼我不知道?哥,我喝了落魂湯,他傷心了,我傷他的心,他把玉扳指還給我了!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哥,我該怎麼辦?哥……”

 聽着她語無倫次的哭喊,雲憶流下了自八歲那年之後就再也沒有流過的淚水,這淚中有心痛也有喜悅,十二年了,他終於再次聽到她叫哥,他真的很高興,因爲這一次,她是由心而發的呼喊,而不是爲了安慰他孤獨的心靈。

 其實,早在十四年前的抓週宴上,雲憶第一次見到嶽瀟瀟的時候,便感覺到凌雲依已經不再了,因爲那種眼神不屬於她的妹妹。

 雲憶不知道妹妹去哪兒了,也不知道妹妹身體裡的女孩是誰,直到有一天她給自己起了嶽瀟瀟這個名字,他才知道,這個住在她妹妹身體裡的女孩真正的名字叫嶽瀟瀟。

 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對雲憶而言並不重要,因爲嶽瀟瀟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是陪他忍受痛苦煎熬的人,是給了他生活希望的人。所以他什麼都不在乎,無論她是誰,從哪裡來,她都是他的瀟兒,也,是,他的妹妹,雖然他,不甘心。

 如今,嶽瀟瀟真的把他當成了哥哥,他的願望實現了,那他要怎麼做才能替她痛、替她疼呢?

 雲憶乾脆也坐在地上,無限憐惜的擁着她,拂着她順滑的長髮,細聲細語的哄着:“瀟兒乖,不要哭了,有哥哥在一切都會好的,他走了,哥哥就去把他抓回來,把他綁在瀟兒身邊好嗎?不哭了,瀟兒乖……”

 玄宸悄悄退了出來,爲他們兄妹倆掩上了門,他望了望東方已經泛白的天空,長長的吁了口氣,倍感輕鬆。

 丫頭對雲憶的心結已經解開了,從此以後,凌雲依就是嶽瀟瀟,嶽瀟瀟就是凌雲依了,而且,葉褚誠,看來你也贏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嶽瀟瀟勉強睜開已經哭腫的雙眼,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雲憶則趴在牀邊睡着了。

 看着他擰眉的睡顏,她臉上揚起一個暖暖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撫平他的眉,結果卻將他碰醒了。

 “哥,早!”她甜甜的問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