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沸騰

發佈時間: 2022-10-05 0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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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太太引著春霖來到了樓上的房裡。她掩上房門,低聲把長安的計劃說了出來。春霖聽說以後,簡直嚇得目瞪口呆。雖然,他以前曾聽長安說起過類似的辦法,可他真正得知長安已經把計劃付諸行動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吃驚了起來。

 曹太太道:「這會兒,長安已經和兩個保鏢趕到了大學里,正安排那個阿超分發傳單呢。今晚上,整個上海灘肯定都知道了我們曹家的事情。明天早起的報紙,肯定都會在頭版頭條刊登陸懋琦乾的強盜行徑的!」

 春霖道:「真的很危險。我很擔心長安現在的安全。我想,我還是去大學里看一看吧。」

 曹太太道:「長安不會有事情的。你放心!她和兩個保鏢只是去送傳單,壓根就不會上街頭分發傳單的。阿超和同學們肯定會計劃的很周密的。等到陸懋琦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鬧的整個上海灘都知道了!到時候,陸懋琦肯定會招架不住的!」

 春霖道:「我還是不放心長安。」

 正說著,公館外面傳來了汽車聲。曹太太和春霖走到了窗戶跟前,看到家裡的那輛汽車開來了。長安下了汽車,走進了公館里。曹太太和春霖沒有下樓,等著長安來到了樓上的房間里。

 長安的大衣上沾滿了寒夜的繁霜。她看到春霖回來了,嘴角情不自禁的湧出了微笑。春霖早已上前,拉住了長安的手,道:「你想的我好苦。」

 長安微笑道:「我不是好端端的嗎?這幾天,我一直擔心你在香港的安危。如今,你平安回來了,我就真的放心了。」

 春霖道:「我在香港不過是吃了一點兒苦頭而已,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可這頭的事情真的要靠你和媽了!剛才,我聽媽說起了你的想法,心裡真的很替你擔心呢!你的這個辦法……真的要冒很大的風險的!我不在你的身邊,你竟然一個人做了這麼嚇人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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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照舊微笑道:「這算的了什麼呢?我不過是出門跑腿而已。剩下的事情都交給阿超和他的同學們了!他們才是真正的勇士!如今,傳單正四處散發著。明天早上,整個上海灘就都知道了!我要讓大家看一看陸懋琦的醜惡嘴臉。如今,東北被日寇佔領。他不思抗日報國,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搜刮民脂民膏,實在罪大惡極!」

 曹太太道:「我們就等著看吧!我相信,上海灘里有良知的人士們肯定會和我們曹家聯手的!」

 春霖道:「事到如今,我們只有這個辦法了。長安既然平安回來了,我就放心了。以後的事情,我會和長安一起做的。」

 曹太太知道倆人要呢喃許多情話,便走出了那間書房。春霖看到母親出去了,一把把長安摟在了懷裡。他終於忍不住心裡的酸澀,淚水滾滾而下,哭道:「你知道嗎!我在香港過的每一天都很艱難……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長安跟著哭道:「我也一樣!我知道你和春曦在碼頭上當苦力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那時候,我恨不得能去香港。可是,我真的身不由已。家裡的事情還要等著我搭理。那時候,我要是去了香港,就錯過挽回家裡損失的大好機會了。所以,我只能把對你的牽挂咽到肚子里!後來,細煙去了香港。我的心裡總算覺得踏實了一些。」

 春霖收住了眼淚,道:「我和春曦在碼頭上搬水泥袋,不過是出苦力而已。可你和媽經受的一切要比我們經受的大得多!所以,我真的應該感謝你們!」

 長安道:「你們回來了就好。接下來,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對付陸懋琦吧!我相信,今夜,整個上海灘的有志人士肯定會聯和起來、共同討伐軍閥的!」

 春霖道:「我們就等著看吧。我相信,老天自有公道!」

 長安的眸光里湧出了堅毅的光。春霖再次把她擁在了懷裡。

 此時,阿超和同學們正按照部署好的計劃、把傳單送到了大街小巷裡。後來,他們來到了大上海夜總會,來到了最高層的塔樓上。等到演出散場的時候,阿超吹了一聲口號,招呼著佟學們把傳單撒了下去。散場的觀眾們頓時喊叫了起來。那些人從地上撿起了傳單,看著上面的內容。

 阿超和同學們早就從塔樓上跑了下去。他們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弄堂里,隨即便從另一頭跑走了。街上的巡捕們眼瞅著混亂不堪的人群們,急忙說著口哨。口哨聲尖銳刺耳,切割著夜幕。

 行人們聽到了哨聲,愈發的混亂起來。大街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傳單,聲音沸騰!

 阿超和同學們安全抵達了學校。他給曹公館打去了電話。長安接聽了電話,知道阿超把事情辦成了,心裡覺得很興奮。阿超告訴長安,按照他們之前的計劃,明天一早,他們就去街上喊口號,一邊聲討日寇侵佔東北,一邊聲討軍閥陸懋琦。

 長安放下電話,含著嘴裡的微笑、跑到了樓上。曹太太從房裡出來了。她聽到了阿超的消息,心裡也覺得很興奮。春霖道:「如今,上海灘的人肯定正議論著,我們就等著明天的晨報吧!」

 長安道:「明天清晨,阿超和同學們就會上街喊口號的。到時候,我們不妨也加入其中!整個上海灘的人都知道我們曹家的事情了。我們曹家的人要是不出面,肯定會引起眾人的猜疑的!」

 曹太太咬牙切齒的恨道:「你和春霖都留在公館里!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春霖道:「這怎麼行呢!我們怎麼能放心你呢!我們還是一起去吧!到時候,叫上那兩個保鏢,讓他們帶上手槍。我們難道還害怕陸懋琦那渾蛋不成!他把我們家都欺負到這個地步了,我們難道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曹太太勸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畢竟擔心你的安全。我是個女人,陸懋琦不可能和女人動手的!再說了,我活到這把年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無所謂了!可你和長安還都年輕!」

 長安道:「媽!我們不怕!阿超組織的同學們很多。另外,街頭的行人們肯定也會參加的!所以,有那麼多人在,我們沒有必要害怕!反正,我已經拿定主意了!我必須要參加明早的活動!剛才,我已經跟阿超說好了!」

 春霖拉著長安的手,眸光堅毅的道:「我會和你在一起的!我們永遠都不能分開!」

 曹太太眼瞅著倆人神情的堅毅,道:「那我們就一起去吧。陸懋琦要是敢出來動粗,我就當場和他拼了這條老命!」

 那晚,整個上海灘都未眠,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在議論著。本來,日本鬼子已經侵佔了東北。大家都強烈的譴責日寇的侵略罪行。可偏偏軍閥陸懋琦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考慮抗日,為了一己之私,侵佔曹家財產,用于軍閥之間的爭鬥。這實在讓眾人都覺得義憤填膺。更何況,曹家的傳單上寫的很清楚:曹家要是能要回損失的財產,肯定會拿出其中一部分,支持抗日和慈善。如此一來,很多有志人士都決定和曹家聯手。

 此時,陸懋琦和曉兒正在大上海夜總會裡!

 原來,夜總會的杜老闆過六十大壽。他專門給懋琦和曉兒送去了請柬。懋琦和曉兒卻不過杜老闆的情面,只好參加了杜老闆的生日晚宴。這會兒,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晚宴剛剛結束。賓客們紛紛從宴會廳里出來,準備離開夜總會。

 可是,夜總會門口已經變得一片混亂了。懋琦和曉兒在夜總會裡的消息走漏了!很多人聚集在門口,真臂高呼,紛紛的責罵著陸懋琦。此時,懋琦和曉兒還不明就裡。倆人走出了夜總會的大門,眼瞅著眼前混亂的場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懋琦的副官已經被眾人綁了起來。他跪在台階下面,喊道:「大帥!快走!」

 懋琦聽到副官的喊聲,也顧不上多問什麼了,立即拉著曉兒的手,準備衝進夜總會裡。可是,人群已經衝到了台階上面,堵住了夜總會的大門。懋琦和曉兒被眾人圍了起來。有人高聲喊道:「陸懋琦!你不支持抗日,竟然搜刮民財!你這個王八蛋!」

 眾人聽到這人的謾罵,也跟著大聲的喊叫了起來。曉兒眼瞅著眾人的瘋狂,嚇得用雙手捂住了耳朵。懋琦瞪著通紅的眼睛,喊道:「你們要幹什麼!你們瘋啦!」說完,便拉著曉兒,準備從人群里衝出去。

 可是憤怒的人群已經圍的水泄不通了。有人撿來了爛菜葉子和雞蛋,拚命的朝著懋琦和曉兒的身上砸去了。懋琦立即摟著曉兒,彎下腰護住她。可是,他卻被爛菜葉子和雞蛋砸中了。他的頭髮上,臉上,身上沾滿了雞蛋的液體。

 夜總會的杜老闆眼瞅著門口的混亂,嚇得渾身發抖。他已經顧不得懋琦和曉兒了,擠出人群,藏進了夜總會裡。那些賓客們都嚇得喊叫了起來。眾人四散而去。場面愈發的變得混亂了。

 曉兒早已經哭的滿臉淚痕。後來,懋琦不小心被地上濕漉漉的雞蛋清滑倒了。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軍大衣已經變得骯髒不堪。他掙扎著站起來,可卻一次次的滑倒了。曉兒試著拉起她,可她卻被瘋狂的人群推開了。

 那些婦女們拚命的拉扯著曉兒的捲髮,把她的頭往大理石柱子上撞。曉兒拚命的掙扎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朝著前面跑著。可是,她沒跑幾步,又被眾人攔住了。曉兒的雙手摟抱著寒涼的白色廊柱,哭天喊地的。大上海夜總會的那座巴洛克風格的高聳洋樓照舊閃爍著霓虹燈。

 那絢麗的顏色交相輝映,照舊編織著五光十色的粲然夢境。曉兒淚眼朦朧,眼前一片混雜著的顏色。她的頭髮上不停的被爛菜葉子和雞蛋砸中了。她已經徹底的聽不到自己的哭喊聲了。

 懋琦被眾人拳打腳踢著。他好不容易從濕漉漉的地面上爬起,可照舊被人群扭打著。此時,他看到曉兒正無助的抱著大理石柱子,心疼至極。他大吼了一聲,準備衝上前。可是,他始終敵不過眾人的瘋狂廝打。

 這時候,曉兒的臉上挨了重重的兩巴掌。她看到,翠喜正咬牙切齒的站在她的面前。原來,翠喜和趙靈芝剛才正在轉街。倆人走到大上海夜總會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塔樓里灑落了傳單。她和靈芝撿起了傳單,看到了上面的內容。翠喜的心裡自然偏袒著曹家,和靈芝議論著曹家的事情。

 後來,人群圍在了大上海夜總會的台階底下。翠喜和靈芝也跟著過去了。當翠喜看到懋琦和曉兒出來的時候,她簡直恨得咬牙切齒。當時,曉兒打扮的花枝招展,完全是一副貴婦的模樣。本來,曉兒就比翠喜長得漂亮,再加上她珠光寶氣的打扮,更是把翠喜比下去了。翠喜雖然也穿金戴銀,可相貌畢竟不能和曉兒相比。

 等到懋琦和曉兒被人群圍攻的時候,翠喜不由得拍著巴掌歡天喜地了起來。等曉兒被眾人逼到了大理石柱跟前、徹底的走投無路的時候,翠喜便拚命的朝著人群里擠著。她好不容易擠到了曉兒的面前,順手就給了曉兒兩個響亮的嘴巴子!

 曉兒的臉上火辣辣的。她的眼淚簌簌而落。可是,她來不及說什麼,又被爛菜葉子和雞蛋砸中了。翠喜躲在了一旁,眼瞅著曉兒狼狽不堪的模樣,樂的拍手大笑了起來。靈芝好不容易擠了過來,喊道:「你嚇死我了!我們快走吧!」

 翠喜道:「我非要看著她的狼狽模樣。哼!她憑什麼比我的命好!」

 靈芝勸道:「這裡太危險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幾聲槍響傳來了!

 人群嚇得喊叫了起來。原來,懋琦實在招架不住眾人的拳打腳踢了,拔出了手槍,朝著墨藍色的凄迷夜幕開了好幾槍!圍攻的人群們立即嚇得退後了。

 懋琦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又開了好幾槍。人群實在懼怕子彈,隨即便四散了。靈芝緊緊的摟著翠喜,眼瞅著眼前眾人的狂跑。曉兒已經渾身癱軟的坐在了地上。她眼瞅著不遠處的懋琦,伸出胳膊,用手指著懋琦。她是在向懋琦求救。可是,她已經哭啞了嗓子,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