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恩晴看著已經空蕩蕩的門口，微張著嘴卻沒發出聲音，只是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便滾落下來。
「我……我真得知道錯了……」
「你做得沒錯，是阿珩太偏袒雲芷了！」祁越心疼地抱住她，「放心吧，假的真不了，遲早阿珩會發現雲芷的真面目。」
可是，那就是真得啊。
「我害怕，心裡好難受。」
邵恩晴淚光閃爍，窩在祁越懷裡，身體還在不斷顫抖。
醫院外，已經是春季末，但晚上仍舊是涼的。風一吹，江珩裹了裹外套，腦子裡還是渾渾噩噩的一團。
其實也不是風吹得冷，只是他一想到邵恩晴是個心機叵測的人，跟他印象里單純的小姑娘迥然不同，他便覺得渾身發涼。
說起來，恩晴比他還要小几歲。
但無論是他，還是他爸媽，都從未發現恩晴還有另一面。
祁越那邊根本說不通，江珩跟家裡打電話，簡潔地說了下來龍去脈。恩晴太會裝了，他這麼說其實就是讓他爸媽有個防範。
然而——
「人家恩晴也沒做錯。你看，她擔心你有了雲芷不要她，你是不是真這麼做了？有時候也不能怪孩子那麼敏感，她只是太聰明了，未雨綢繆。」
這是江母說的。
江父則是道：「恩晴騙了一次人，你不能就把所有過錯推到她身上。眼見為實，雲芷害恩晴，可是你跟阿越親眼看到過得，而且也有證據。你不能為了給雲芷開脫，把所有罪責推到恩晴身上。」
老兩口咬定了江珩這麼說，是為了給雲芷開脫，說不可能讓他再跟雲芷在一起。
他們的執拗程度比祁越更甚，打心眼裡覺得邵恩晴是他們善良的外孫女。
江珩甚至連勸導的話都沒能來得及說，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掛電話前還不忘警告，「玩玩可以，但是跟雲芷復婚，絕不可能！以後再說是恩晴栽贓雲芷，不要靠猜測，你先拿出來證據再說！」
江珩看著已經回到通話記錄界面的手機，蹙了蹙眉。
只能說，恩晴之前做的那些偽裝，實在是太成功了。
江珩已經讓司機自己打車走了，他開門上車，被這一堆事攪動得頭腦中一團亂麻，不知該去哪兒。
等回過神時，他已經把車開到了雲芷別墅外面。
別墅亮著燈，依稀能看到人影。
但江珩只是在車裡靜靜看了一會兒，就掉頭離開了。
他現在狀態很差，進去后難免跟雲逸產生衝突，還是不進去的好！
別墅內，雲芷已經去洗澡了，雲逸聽到引擎聲，便站在窗戶往下看。
車牌號是江珩的，他記得很清楚。他眯了眯眼，見江珩並未上來，這才哼了一聲。
而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然後雲芷推門走了進來。她已經換了睡衣，但頭髮濕噠噠的，把衣服都打濕了，看起來帶著一種別樣的魅惑。
雲逸隱晦地在她身上打量了幾眼，但她壓根沒注意到。
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不會多想，她一直很單純地把他當弟弟看，也認定了他是把她當做姐姐看待。
「阿逸，」雲芷期期艾艾地問道：「我剛剛聽見車子動靜了，有人來嗎？」
從拆穿邵恩晴利用趙奕彤的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天了，江珩那一點動靜都沒有事。
「沒有。」雲逸答得乾脆，「姐姐是在等誰嗎？」
「也不是。」雲芷還以為是江珩來了，此時略有些失望。
雲逸將她的反應收在眼底，「姐姐是在等姐夫嗎？你想見他，打個電話就好了。」
「已經很晚了……」
「那怕什麼？只要他不是睡在其他女人那兒，就不至於心虛。」雲逸擔憂道：「就是姐夫包養過你，會不會也……包養過別人啊？」
雲芷被他說得心裡有點亂，「你一個小孩子，不要整天說什麼包養不包養的。」
她道過晚安，才回房間。
本想問跟邵恩晴有關的事情，也想問江珩床伴的事——他只說跟她一個人交往過，但又沒說只跟她一個人上過床。
她也是從小在圈子裡長大的人，知道很多人把感情和床伴區分得很清楚。
可她最近關於感情的事問過江珩太多了，再追著問，倒顯得她特別在意他。
雲芷編輯了一堆字，又挨個刪了。
一夜沒睡好，睜眼前一秒，她在夢裡撞見了江珩跟兩個女人同時躺在床上。
她蔫頭耷腦地爬起床，因沒睡好精神也不好，趿拉著拖鞋下樓時，才透過窗戶看到外面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姐姐。」
雲逸看到雲芷，彎著眸子打了聲招呼，眼底似盛放著璀璨繁星。
雲芷眼裡此時卻只有外面那輛車，含糊地應一聲，穿著睡衣便跑了出去。客廳內，雲逸砸碎了杯子，又蹲下身，面無表情地撿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
「總有一天，你也會像垃圾一樣，被姐姐丟掉。」
他看著手中最後一塊碎片，笑得有些猙獰。
雲芷已經到了外面，江珩正在車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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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想象，他竟然會在這裡睡，而且就連睡著的時候，脊背都是綳得筆直的。總是這樣時刻綳著神經，難道他就不會覺得累嗎？
雲芷敲了敲車窗，車裡人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犀利而冷漠。
看清楚敲窗的人是她，他神色才略緩幾分。
車窗降下，一股嗆人的煙味兒。
雲芷聞不得煙味，往後退了退。
見狀，江珩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他平時總是一絲不苟的模樣，現在不算狼狽，可是衣服有些褶皺，而且冒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跟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就好像完美的神，也有疲憊的時候。
「我昨晚聽見車的聲音，是你嗎？」
「嗯。」
「那我後來出來，怎麼沒看到你？」
「開走了。」江珩沒等她再問下一句，主動道：「但是想一睜眼就看到你，又開了回來。」
因昨晚抽煙太多，又窩在車裡沒睡好，他聲音聽著有些沙啞，但仍舊好聽。
實際上他從小感情淡漠，除了父母之外，就跟恩晴和阿越關係最好，平時連姐姐江瑤相處都有距離感。
恩晴與他印象里的人完全不一樣，這件事對他打擊足夠大。
「過來。」江珩沖雲芷喊了一聲，她愣愣地嗯一聲還沒過去，他卻突然走過來，把她按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