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慕楚昊倚在牆上，神情迷茫又頹然，疲憊的臉上再也找不到氣宇軒昂，唯我獨尊的霸氣。看着蜷縮在角落裏，一根一根數着頭髮的夢汐，慕楚昊只覺得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痛，他實在無法將美好的夢汐與“精神病”三個字串邊在一起。
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如果他放夢汐走，如果他不再那麼堅持，今天的夢汐一定不是這個樣子。也許她依舊會恨他，依舊不想見他，但總比現在不知道他好！
終於，他能和夢汐在一起了，卻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裏。這一切，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慕楚昊的心，一直墜一直墜，猶如沉到冷冰的海洋裏。
“先生，小姐該吃藥了。”黃姨拿着藥丸和開水進來，她站在門邊，看着眼睛泛紅泛潮的先生，也是聲音發顫。
那天黃姨告訴先生，小姐的精神似乎出了些問題。可慕楚昊不信，一千一萬個不信，夢汐還能清楚的認識他，也能和他清晰的對話，雖然情緒比之前稍稍有了些起伏，但她思緒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心底有惶恐，更不願承認，所以慕楚昊一直拖着。後來，夢汐漸漸不再說話，她會突然放聲大哭，又在下一秒哈哈大笑，還會像現在這樣，蜷縮在角落裏，一根一根數自己的頭髮。從一到十，又從十到一，不停的數，好像那纔是她的整個世界。
這些天，看着精神失常的小姐，黃姨的眼淚也是沒有斷過。
慕楚昊深長的吸了口氣，他撇開眼，不停的眨着眼瞼，直到眼睛沒有那麼難受了，他這才從黃姨手中將東西接過來。
“來，夢汐，吃藥了。”他走過去，與夢汐一起坐在地板上，掌心一顆綠色的膠囊，小心向她伸出去。
數着頭髮的動作停下來，夢汐擡眼，目光空洞的望着他。
慕楚昊溫柔含笑，又將水杯送她嘴邊，“來，咱們先把藥吃了，待會兒我帶你出去走走。你瞧外面。”
慕楚昊微微偏頭，要她從陽臺上那欄杆望出去，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金色的陽光溫暖舒服。“夢汐，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爬山吧。”
夢汐無神的目光依舊傻傻的留在他臉上，她似乎聽懂了，眼睛眨也不眨，又好像沒聽懂，眸子裏一點光芒也沒有。慕楚昊難受，夢汐那張映入瞳孔的臉，生生的刺痛了他，直抵心底。
夢汐的眼珠轉也不轉，她沒有看藥，也沒有看他身後的黃姨，她瞳孔的深處，只有面前這個滿臉後悔的男人。
慕楚昊哽了聲音，他緩了很久，直到嗓子沒那麼幹澀了，這才又揚起笑，將水杯和藥往夢汐面前遞進了一些，“乖乖的，我們把藥吃了，吃完就出去玩。”
終於，夢汐的目光游下來，落在他掌心內那顆膠囊上。她沒有情緒，呆滯的眼神更是盯着藥丸就不移開。
又將掌心移近了些，慕楚昊用着最溫柔的嗓音說，“來，放嘴裏去，像昨天那樣。”
夢汐又再將目光落在他臉上去，後來，夢汐低下頭，拿起胸前的一撮頭髮，“1，2，3……8，9，10，10，9，8……”
一把利劍似乎插進了心底最深最軟的地方，不敢看這樣的夢汐，慕楚昊將水杯往地上一放，掌心攥緊藥丸，雙臂死死的抱住夢汐。
“夢汐，別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是在報復我，你要懲罰我，你做到了，我放你走，我真的放你走，你不要再裝了，好不好，夢汐，你看看我，你像以前那樣看看我，別裝了，不要再裝了。”
他緊緊抱着夢汐，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他期待夢汐會對他說些什麼，只是耳畔重複不斷的響着輕輕柔柔的聲音，“4，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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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輕柔，陽光燦爛。
吃完中午飯，替夢汐穿上衣服，慕楚昊拉着她，兩人去外面踏青。夢汐臉上的傷已經結疤，乾枯的紅褐色。他本想替夢汐戴上口罩的，但想了想，又覺得戴着口罩呼吸不好受，他就只簡單的給夢汐戴上黑框眼鏡。
出來後，慕楚昊又覺得踏青對夢汐來說可能單調了一些，他想要夢汐笑，他想看到夢汐的臉像花兒一樣盛開，想聽到她清靈的笑聲。所以想了想，他又帶着夢汐去遊樂園。
慕楚昊的身高和外形本就出衆，走在路上自然會吸引不少目光。雖然夢汐一直低着頭，但與他走在一起，受到的注目也不少。不過人們卻在看到她臉上的疤時，全都驚恐的睜大眼睛。
“媽媽，那姐姐好醜哦！”打扮得像個芭芘娃娃模樣的小女孩抱着母親的腿，她怕怕的將臉蛋往母親的身上藏。
“不怕不怕，咱們不看就好了。”那母親蹲下來，將女兒小小的身子攬進懷裏。
攥着夢汐的力道不由地收緊，慕楚昊冷冷盯着地上那對母女，心底的火，騰地涌了上來。正在這個時候，夢汐縮着身子嚶嚀，聽到聲音，他趕緊將目光落到夢汐臉上，“怎麼了？”
他的聲音和觸在夢汐臉上的手，包括他的眼神，全都溫柔得小心翼翼。
夢汐皺起眉頭，動了動手臂，好像想從他的掌心裏抽回手來。她這一動作，慕楚昊這才驚覺一定是自己的力道被剛纔那對母女氣得加緊，所以弄疼了她。趕快鬆了一些，可慕楚昊卻不放手，他輕輕的，指尖像一片羽絨掠在夢汐那條長長猙獰的傷痕上，“不醜，我的夢汐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我唯一心愛的女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
他伸出手，將夢汐憐愛的攬進懷裏。看似薄情的雙脣，多情的吻在夢汐發上。那麼的輕，那麼的暖，滿滿的情意流露出來。
可是一天下來，夢汐並沒有笑。考慮到夢汐的精神狀態，慕楚昊不敢帶她去坐刺激的遊戲項目，兩人只是河面泛舟，坐了小孩纔會坐的鐵軌小火車，摩天輪還有觀光覽車等。可以像此刻這樣靜謐甜蜜的抱着夢汐，慕楚昊的心裏感覺平靜又滿足。
離開後，他帶着夢汐去一家餐廳吃完飯，出來時已經晚上九點左右。
初春的夜晚依舊寒冷，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溫柔擡起夢汐的手，替她穿好。
走着走着，夢汐突然不走了。她停下腳步，呆呆看着馬路對街。
“要喝奶茶嗎？”慕楚昊循眼望，看見那是一個亮着招牌的奶茶店。
夢汐不說話，只是看着那家店不鬆眼。慕楚昊溫情含笑，他拉起她，一步一步過馬路。
“來，你在這等我。”
要她坐在小店幾步外的那條椅子上，慕楚昊吻了一下她眉心，快步走去小店內。
夢汐的眼神依舊空洞，在他走後，夢汐低下頭，她蹲下身子，指尖在地上寫寫畫畫。奶茶需要加熱，還要等一分鐘。慕楚昊走出小店，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夢汐，這才又轉身回去裏面。
幾個染了頭髮的小青年一路嘻笑着過來，其中一人反着身走，突然，“喲……”
他驚呼一聲，腳跟絆着蹲在地上的夢汐，整個身子往後栽。
夢汐也是被他踩得生疼，她秀眉緊蹙，嫣紅的嘴裏溢出些嚶嚀聲，不停揉着被他踩疼的手背。
“找死！”那男子從地上爬起來，對着夢汐就是狠狠一推。
夢汐“啊”的一聲叫，撞進與他一起的另外兩名男子懷裏。那兩名男子手快，一把抱住了夢汐。
“臭女子，沒事蹲地上幹嘛？挖土刨墳啊？”跌倒的男子幾步衝過來，捏着拳頭就想惡狠狠的朝夢汐臉上揍。
夢汐嚇得閉上眼，受傷的那半張小臉往身後男人的胸膛裏靠。藉着迷離的燈光，剛想行兇的男人看到夢汐漂亮的臉蛋，下一刻，強硬的拳頭軟軟散開。
“喲，這是哪來的漂亮妞？”男人的掌心撫上夢汐的臉，嘴裏也說着些放肆的話。
“是嗎？我瞧瞧！”身後的男人一聽是個美女，趕緊扶住夢汐，眼神往她臉上湊，卻在看見她那如小蛇一樣盤踞在半張臉龐上的傷疤，噁心得趕緊將她推開。“這麼醜！你啥眼神？”
夢汐嚶嚀着連連後退，步子一趔，也是跌坐到地上。
到這時，幾個男人才看清夢汐的臉，一邊美如天仙，而另一邊，醜陋不堪。
夢汐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不過卻沒有情緒，之後她像在家裏一樣蜷抱着自己，身子靠在椅子上，嫣紅的小嘴裏哼着些不成調的曲兒。
幾個男人頓時石化，他們相互看看，其中一個蹲下去，臭哄哄的嘴靠近夢汐那半張漂亮的臉蛋，“喂，你媽叫什麼？”
夢汐撇開臉，對着幽暗的街頭，小聲銀唱。
“喲，傻子，她是個傻子！”幾個小青年哈哈大笑。
本來先前幾人的叫喧已經招來不少人的側目，眼下他們又更加放肆猖狂的笑，立即將行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那些駐足觀望的，也都移着步子，紛紛圍攏上去。
“呵呵，傻子，大家快看啊，她是個傻子！”小青年轉頭，招呼路人靠攏，他們指着夢汐哈哈大笑。
“唉，可憐啊，這麼年青的女孩子，怎麼就成傻子了？”
“是啊是啊，瞧瞧，她長得可真夠漂亮的，多可惜啊。”
“哈哈，傻子，這妞是傻子。”幾個小青年嘻嘻哈哈，其中一個還撿起地上一塊小石子，正欲往夢汐身上丟去的時候，人牆突然被扒開，一男人衝上去。
“滾開！”
將夢汐摟進懷裏，慕楚昊斜眸掃在衆人臉上，儘管夜色斑斕，但他黑眸撩起的寒光掠過時，所有人的心口都涼涼的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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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個看熱鬧的人，見慕楚昊護着夢汐的姿態，滿臉惋惜。而之前還嬉皮笑臉的三名小青年，也在慕楚昊冷冽陰寒的氣質下，心悸的相互看看，不過卻也癟着嘴，冷冷哼了幾聲，和路人一起漸漸散去。
慕楚昊捧起夢汐的臉，在她那道又深又長的傷痕上細細的吻，“不怕夢汐，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來，我們回家。”
夢汐傻傻望着他泛着浮光的眼睛，她突然綻開嘴角，指尖攀上去，在他完美的面部輪廓上，遊弋描摹。
一路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牢牢的牽着夢汐，兩人一直走一直走，穿梭在沒有盡頭的夜色裏。耳畔蕩起一陣一陣的風聲，瑟瑟的，聽得人連心都顫慄起來。
回去以後慕楚昊擁着夢汐，兩人在沙發上小憩了片刻。他擡起手腕看看時間，時間已經不早，於是他側過臉，對疲憊得已經靠他懷裏昏昏欲睡的夢汐說，“夢汐，咱們洗澡去，洗了再睡覺。”
他拉着夢汐站起來，夢汐懶洋洋打了個呵欠，他笑着捏了捏夢汐小巧的鼻尖，“來，跟我來。”
進了浴室。“我的夢汐不是傻子，不是！”他突然伸出手，將夢汐摟進懷裏，緊緊的箍着她，似乎想將她生生給揉進身體裏才甘心。
夢汐難受得直嚶嚀，她在他懷裏不停的動，不停的扭，毛絨絨的腦袋在他胸前不停的拱。終於，慕楚昊鬆開她，此刻的夢汐雙頰泛紅，呼吸也因爲剛纔的閉塞而微微急促。可她擡起了臉，溼漉漉的睫毛輕眨輕眨，還有幾縷頭髮溼濡的貼在額頭上。她微微偏着臉龐，又在咿咿呀呀歌唱。
微燙的嘴脣貼上去，親在夢汐溼淋淋的面頰上。他又往下，吻着夢汐鮮活柔嫩的肌膚，耳邊除了水流的聲音，還是就是夢汐輕輕的歌聲。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他的脣來到夢汐眼瞼，淺淺映上一吻，額頭抵着夢汐，這一刻，慕楚昊竟覺得比死去還更難受。
“我怕你過得不好，把你交給任何男人都不放心，所以我才拼盡一切想把你留下來，夢汐，我不是想折磨你，也不是怨恨你，我只是想愛你，就想愛你。可是爲什麼現在的你變成這個樣子？夢汐，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你告訴我，我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啞，到後來，變成顫抖的哽咽聲。
第二天的天氣依舊晴朗。室內滿滿全是花的香味，水仙，風信子，向日葵，每天清晨，花店都會將花送來。也是在幾天前，慕楚昊突然想起夢汐曾經打工的地方，他又去了那花店，想給夢汐買一束玫瑰回來。可店長看到他，一下就認出這是當年那個“水性楊花”先生。也是在那個時候，慕楚昊終於明白了水仙，風信子，向日葵的花語。
沉默專一，不敢表露的愛！
手心躺着夢汐的髮絲，這一刻，慕楚昊突然覺得美好。
看着鏡子裏的夢汐，慕楚昊稍稍低下身子，與夢汐臉貼臉的望着鏡子裏的他們，“夢汐，以後我們就這樣吧，就這樣相互陪着，過一輩子。”
他對着鏡子笑，覺得如果生命剩下的日子能夠與夢汐一起渡過，他會格外的滿足。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按鈴的聲音。
慕楚昊感覺奇怪，不過他想了想，立即猜到門外的人可能是誰了。其實不想開門的，他不想任何
人打擾他和夢汐的生活，可又覺得把話挑得更明白一些，這對大家都好，也可以徹底死心。於是，他放下梳子朝門外去。
果然，門外的人正是呂惜柔。
“楚昊，給我回家，求求你跟我回家去！”
見到開門的人正是慕楚昊，呂惜柔頓時淚眼汪汪，她緊緊抓着慕楚昊的手，央求他跟她回家去。
凝視她哭泣的小臉，慕楚昊卻沒多少動容。他高貴的眉心微微一蹙，低下眼瞼，他沒再看傷心的呂惜柔，只淡淡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會回去了。”
“什麼意思？”清亮的水瞳驟然一緊，呂惜柔怔怔望着自己的丈夫，腦子突然感覺像被什麼狠狠穿刺而過。
慕楚昊緊了緊眉頭，他疲憊的斂上眼瞼，又再睜開時，一派平和的臉上滿是堅決，“惜柔，雖然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不過以後我的時間和我的人，全部都只會留給夢汐，其它人，一分一秒也拿不去。”
“我不準！”呂惜柔突然瘋狂的一聲吼，她擠開擋在身前的男人， 衝進屋裏，看到坐在梳妝檯前凝視鏡子的夢汐，她憤怒的就想衝過去暴打這個搶她丈夫的女人，身後的慕楚昊拉着她，將她狠狠地甩到牆上。
他赤目盯着呂惜柔淚花的小臉，“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跟夢汐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若再敢對她兇，就給我立刻滾出這屋子。”
呂惜柔深受刺激，她瞳孔睜得大大，看看冷顏以對的他，又再看着遠處坐在位上，透過鏡子望着她的夢汐。踉踉蹌蹌的，呂惜柔幾步走去慕楚昊跟前，她抓着他的手，輕輕搖晃，“楚昊，你別這樣，我纔是你的妻子，夢汐根本沒事，她本來就是戲子，戲子最會的就是裝，她這個樣子完全是裝出來博你同情，讓你內疚的。”
“住口，我不准你這麼說夢汐。”他奮力一抽手，呂惜柔被他粗暴的力道甩得連連後退。
他走去夢汐身邊，輕輕的，如同護着一尊易碎的瓷器一般將她攬進懷裏，“我不管夢汐是不是裝的，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認了。我現在只確定我要和她一起，而且是永遠都在一起，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呂惜柔掩住嘴，哭得泣不成聲，“那麼我呢？你把你的一切給了他那我算什麼？我纔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啊！”
“已經離婚了！”他不帶感情的說。
可呂惜柔卻是尖厲着咆哮，甚至聽來有些撕心裂肺，“我不離！”
慕楚昊的臉，瞬間佈滿陰雲，“不管你離不離，總之我和你不再是夫妻。”
“不，我不離，我就不離，憑什麼要我離？楚昊，這麼多年夫妻了，我們認識快二十年，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嗎？你真就忍心這樣殘忍的傷害我？”
她的如泣如訴，聽在慕楚昊耳裏，心裏也還是會難受。不過他愛夢汐的心，絲毫不會動搖，更不會變。
他深蹙了長眉，又再看向呂惜柔時，眸子和語氣全都透着深深的悲涼，惋惜，愧疚，殘忍無比之下卻是一顆異常柔軟的心，“如果你和夢汐之間我必須傷害一個，那麼，我不想再是夢汐。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不起她，現在該是我償還的時候。只要你願意離婚，金額你隨便填，就算全部拿去我也沒意見，只是請你把這套房子留給我和夢汐。”
一無所有他不在乎，只要能和夢汐一起，他就擁有整個世界。
可對呂惜柔來說，既使擁有再多的錢，失去慕楚昊，她又要來何用？所以她摸去眼淚，雖然心痛，但口氣強硬，“做夢！不給不給，別說房子，就連財產我也一分錢不給，慕楚昊，既然你要離婚，那你就淨身出門，更妄想我會把房子留給你們相守！”
慕楚昊深深看她，眸子裏複雜的光芒叫人辨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良久之後，他方纔沉銀着說，“好吧，除了我的人之外，其餘的東西你統統拿去。只是請你給我多幾天時間，等我安排好了，我會帶着夢汐搬出去的。”
“你要去哪裏？”聽他完全不在乎，呂惜柔心頭一緊，墨黑的眼珠泛着水光看他。
輕輕的，慕楚昊將夢汐勾進懷裏，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溫柔摩挲着剛爲夢汐梳理好的頭髮，“夢汐喜歡普羅旺斯，如果這裏沒人接受我們，我們就去那裏。只要能一起，在哪裏又有什麼關係。”
“你別這樣！”
再也忍不住，呂惜柔衝上去，死命的抱着他欣長的身軀，“楚昊，你別這樣，夢汐瘋了難道你也要陪她一起瘋嗎？你看看我，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她已經不在我們的世界裏了，能夠陪你的人是我，只有我啊。”
“你不是說夢汐是裝瘋的麼？既然是裝的我就一定可以用我的懺悔令她清醒過來，而且就算她是真的瘋了，我也不在乎，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他沒有推開她，說話的聲音也輕輕淡淡的，卻對呂惜柔來說，殘忍無比。
“楚昊你清醒些，其實……其實你根本沒你想的那麼愛她，你只是覺得造成今天她這樣全是你的錯，所以你要償還，不是的，不是的，楚昊，這不是你的錯，全是她咎由自取。”呂惜柔紅着眼眶拼了命的遊說，她不想失去眼前這個男人，不想，一點也不想。
“要不，要不這麼樣，我不再和你吵，你什麼時候想來這裏都行，但楚昊，求求你，別和我離婚，我真的不能沒有你的，楚昊。”
呂惜柔哭得悲傷，只可惜她染滿淚水的可憐臉蛋並不能在眼前男人的心裏泛着漣漪，搖頭，慕楚昊堅定的說，“不，我只要和夢汐一起。惜柔，我從沒愛過你，雖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也會令你很痛苦，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很清楚心裏想的是什麼，也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我更確定我愛夢汐的心。所以，你還是另外找個愛你的男人吧，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根本不值得。而且我和夢汐的世界裏，絕不允許有多餘的人存在。”
“呵呵……”禁不住的，呂惜柔悲涼的笑，“多餘的人？現在我對你來說只是個多餘的人?慕楚昊，你太傷我的心了！”
忿忿不甘的吼完，呂惜柔跑去窗臺的位置，將那些插在瓶裏的花統統扯了出來，丟在地上，高跟鞋狠狠的踩。
“瘋子！瘋子！兩個瘋子！慕楚昊！”
她突然擡起眼，泛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你想永遠和她在一起是嗎？好，我成全你，我這個多餘的人退出，就讓我這個多餘人看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