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面無表情看著韓德俊,後者大張著嘴還維持著哭的姿勢,但是哭聲已經止住了。
而雲芷以為自己聽錯了,「哭……哭暈了?」
她無法把哭暈這個詞,跟她爸這樣一個壯漢聯繫在一起。
韓德俊聽到這話,面上一片漲紅,他瞪著眼睛道:「才沒有!你聽他胡說!」
「是嗎?」江珩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一字一頓道:「您要是再不鬆手,我可要繼續往下說了。」
聞言,韓德俊連想都沒想,直接鬆開了雲芷。
雲芷:「……」
原來真哭暈了啊。
韓德俊在雲芷病房裡待了許久,一直絮絮叨叨說著沒有保護好他。雲芷實在不忍看他這麼難過,便安慰了幾句。
「爸,您不用這樣自責的。這次路面坍塌,誰也沒預料到,而且我有備用糧,再撐個三五天的,沒什麼問題,根本不會要我的命。」
經歷這種生死存亡的大事,換做誰,此時都該驚慌不定或者感慨自己好運。
但經歷過太多悲慘的事情,雲芷這次既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劫後餘生般感慨,只是平平淡淡說著這件事。
江珩和韓德俊顯然都想到了雲芷這麼平淡的原因,兩人一時沒有出聲,心中皆是百味摻雜。
趙奕彤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沉默,「雲芷,你這什麼天命之子,什麼奇事怪事都讓你給遇……」
她邊說著話邊進來,在看到韓德俊也在這兒時,她戛然而止。
韓德俊看到她,神色也略顯微妙。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把視線別開了。
「怎麼樣,要緊嗎?」趙奕彤走到病床邊,隨意碰了碰雲芷的身體,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傷。
江珩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蹙了蹙眉,「她沒事,多謝關心。」
說話時,緊緊盯著趙奕彤碰觸雲芷身體的手,面上一片冷漠。
「防著男人就算了,還防著我算怎麼回事?」趙奕彤那張明艷的臉上顯露出幾分不滿,手沒放開,反而故意在雲芷身上璦昧地摸了摸。
「我就碰了,怎麼了?有本事你也這麼碰雲芷啊,你看她肯不肯讓你碰。」
江珩一臉冰碴子,「我沒你那麼幼稚!」
「呵,吃女人的醋,這還叫不幼稚?」趙奕彤斜睨著他,嗤笑出聲。
兩人這架吵得跟小學生吵嘴似的,實在是沒水平。
雲芷不得不打斷,「嘶。」
她倒吸了口冷氣,兩人頓時也不吵架了,和一旁的韓德俊一起出聲——
「雲芷,你全身檢查做了嗎?」
「哪裡疼?」
「寶兒忍忍,我這就給你叫醫生!」
韓德俊嚇得夠嗆,說到後面已經帶了哭腔,啪嗒啪嗒就往下砸眼淚。
見狀,雲芷跟其他兩人一樣,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她爸這是有什麼哭包體質嗎?
此時是凌晨一兩點,聶湘君跟姚璐聽說雲芷跌落塌陷道路的事情后,偷偷摸摸潛過來。就見到雲芷被三人護在中間的幸福模樣。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當年並未拆穿對方的身份。
見這裡有人守著,扭頭便離開。
聶湘君會過來,就是想看看雲芷到底慘成什麼樣子。如果她這次受傷很嚴重,搶救不過來的話,她大概會有些難過,但心裡長久積攢的鬱氣也會消散大半。
她因為雲芷遭遇了多少痛苦,只要雲芷遭遇比她多十倍百倍的痛苦,她就不會那麼不甘了。
興許以後會對雲芷一點恨都沒有。
可是——
「你運氣怎麼就那麼好呢?不管是掉落懸崖還是道路塌陷,為什麼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最後都會安然無恙?」
雲芷做了壞事,害得雲家家破人亡卻這麼好運。
她丈夫好心領養雲芷,當親女兒千嬌萬寵地養大,怎麼就那麼意外出了車禍,喪了性命呢?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聶湘君是在電梯里念叨的,她自言自語完那些,就是一陣大笑,看起來跟瘋魔了一般。姚璐就在她身旁,聽到她的笑,不由得覺得瘮人。
晚上哪怕是醫院的電梯,人也不多。
姚璐往旁邊挪了挪,跟她拉開些距離。
她跟卓宇軒打官司勝訴了,但是感情上卻輸得一敗塗地。韓尚俊沒有打壓姚家,但是接濟了卓宇軒,他比以前過得更好。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恩晴最近跟她走得遠了。
姚璐突然發現,她明明是個受害者,卻已經是眾叛親離,決然一身。
無言的寂寞湧來,幾乎將她淹沒。所以她在聽到雲芷被救上來,哪怕知道她是個算計人的奸佞女人,但她反覆猶豫,還是偷偷跑開了。
是因為想念雲芷這個朋友嗎?
不,不是的。
她只是想來看看,雲芷有多慘,這樣她就不會為自己當前的困苦感到難過了。她甚至在來之前想,這次差點死掉,雲芷會不會後悔前幾天沒跟她見面,會不會後悔沒跟她和好。
可是姚璐發現,她好像預料錯了。
雲芷活得很好,根本就不缺她這麼一個朋友!
電梯到達一樓,姚璐和聶湘君同時下了電梯,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樓上病房,江珩三人並未打擾雲芷休息,待一會兒便各自離開。
但韓德俊並未直接走,而是去找了趙奕彤。
「你最近有沒有他的消息?」韓德俊故意做出很冷漠的模樣,但卻無法掩飾眼裡的關切。
對此,趙奕彤只是嘖了一聲,「只是我手底下的一個患者而已,人家好了自然出院,怎麼可能會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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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時垂著眸子,斂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
韓德俊並未注意到這些,沮喪離開,像是一瞬間老了許多。
大概因為道路塌陷被埋在裡面后,神經過於緊張以至於疲憊,雲芷在江珩他們走了以後,便又睡著了。
所以當睡足后,雲芷一睜眼看到坐在病床邊上的祁越時,她猛地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砰!
門猛地被推開,江珩大步跑進來,擋到了雲芷身前。
祁越坐在椅子上,張開雙手,無辜道:「我可什麼都沒做。」
他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石膏,「我現在是病號,就是想做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