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攤牌

發佈時間: 2022-10-06 0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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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時候,蕭方舟像平素一樣,按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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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很久以來,許慕晴沒有對他起疑心的最大原因。他看起來十分戀家,自打公司另外請了業務員後,如非必要,他一般都不在外面多作流連。

 他很愛孩子,至少,他表現得非常愛孩子也愛她,像這會兒,明明不久之前,他或許剛從別的女人牀上爬起來,但他面對許慕晴的時候,仍然可以笑得別無芥蒂,湊到她面前來,抱着她的腰帶着一絲倦意地問她:“今晚吃什麼菜呀?好餓了。”

 他應該洗過澡了,身上的味道十分乾淨,清清爽爽的。許慕晴回過頭來看他,他還衝她笑了笑,在她脣上啄了一口,說:“怎麼這麼看我,是不是覺得你老公特別帥?”

 許慕晴必須要用盡全力,才能忍下作嘔的感覺,和往他臉上拼命招呼一爪子的衝動。

 好在,在她忍耐到頂之前,他自己乖乖地走開了,陪着坐在地板上的兒子一起玩。才一歲半的雋東,什麼心事都沒有,看到爸爸過去,咧着幾顆綠豆一樣的牙齒,笑得口水橫流。

 蕭方舟一邊幫他揩口水,一邊看着兒子傻呼呼地樂,父子兩個只要在一起,就會經常沒有緣由地,笑作了一堆。

 許慕晴進到廚房和保姆一起做飯,聽着那笑只覺得心如刀絞。

 她曾經以爲,一個男人,如果肯花時間陪孩子玩,那麼他即便壞,也是壞得十分有限的,至少他有底線。

 可現在她知道了,蕭方舟的確也有底線,不過他的底線之上,沒有她。

 因爲心裏太難過,晚上吃飯的時候,許慕晴就沒有平素那麼多話,只是偶爾會給孩子添一點菜,其他時間,她都是神情怏怏,沉默不語。

 大概是看她臉色不好,蕭方舟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許慕晴遲滯地搖了搖頭。

 蕭方舟便把手放她額頭上感覺了一會,而後說:“沒燒啊,怎麼今天一句話都不說了?”他還笑着瞪了雋東一眼,調侃他,“不會是你惹媽媽生氣了吧?”

 雋東聽不懂,但他也知道爸爸是在和他說話,小傢伙得到大人關注的目光總是很得瑟,坐在高高的屬於他專用的嬰兒餐前座椅上,身子不停地往前衝的同時,還將手裏的勺子拍得啪啪作響。

 蕭方舟見狀就捏了一下兒子的臉,恨恨地說:“果然是你啊,個不省心的貨。”湊到許慕晴面前,故意討好她,“要不,我幫你揍他一頓?”

 許慕晴看着面前這個人,他心無城府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彷彿那些出軌和外遇,都只是她的錯覺。

 這個時候,她就忍不住想,那些是不是她的錯覺?而且就算是事實又怎麼樣,至少他還會回家,還曉得討好她……如果她能夠忍下來,對蕭方舟已經出軌的事實視而不見,裝聾作啞得過且過,這日子,也未償不是過不下去。

 但到睡覺的時候,她才現,自己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天真了。

 她做完家務洗好澡後,蕭方舟早已舒舒服服地斜靠在牀頭看新聞了。做夫妻已有太多年,他們兩個進房後多半都是各做各的事,偶爾聊一聊天,說些有的沒的的八卦,卻也並不經常。

 不過今天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別的,蕭方舟看她進房,就主動將電視的音量調小了些,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

 許慕晴猶豫了一會,還是坐了過去。

 “你到底是怎麼了?”蕭方舟抱着她問,“我看你好像挺不開心的,是不是家裏又出了什麼事?”

 許慕晴家裏也有一本爛賬,她哥哥嫂嫂感情不好,三天兩頭吵得烏煙瘴氣的,因爲父母在鄉下,他們就回回吵到許慕晴這兒來,弄得她一個做妹妹的,倒像是家長一樣,還得給兄嫂主持公道。

 蕭方舟對大舅子家兩夫妻一點都不感冒,應該說,因爲他們結婚的時候許家人反應太過激烈,他對除了許慕晴之外的所有許家人都不太感冒,雖說還沒到不客氣的地步,但其態度也是相當輕忽的。

 他這會雖然是在關心許慕晴,但語氣是漫不經心的,甚至還隱隱帶了一絲嘲諷的味道。

 許慕晴聽出來了,卻沒有跟他計較,只是淡淡地說:“沒有。”

 “那是怎麼了?”蕭方舟仔細端詳着她。

 許慕晴也偏過頭去打量着枕邊人這張面孔,八年過去了,不得不說時間對男人真是很寬囿,歲月的磨礪雖然讓他褪去了少年人的清潤,卻也讓他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了。

 有錢又有魅力的男人,走出去,自然有不少女孩子願意前仆後繼撲上來。

 她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回答了他的話:“我不舒服,噁心!想吐!”

 蕭方舟驚訝地看着她,手掌從她衣服底下探進她肚子上,輕輕揉了揉後問:“感冒了?吃錯東西了?”見她只是搖頭,他便帶着些惡作劇似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難不成,是懷孕了?”

 許慕晴有些悚然地回頭看着他。

 “幹什麼這麼看我?”他笑,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語氣溫柔,“懷孕難道不好麼?老婆,我們再生個女兒好不好?你不經常說我和兒子都是男的,將來聯合起來欺負你嗎?那我們再生個女兒,到時候,我讓你和女兒一起來欺負我,嗯?”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手往她身下探去,許慕晴再忍不住,捉住了他的手,將之從她衣服裏面抽出來:“……”她想問他是怎麼做到的,怎麼能夠剛剛還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回過頭來,又對她如此溫柔纏綣,但最後,她也只是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問,什麼也沒說,甩開他的手後她站起來,幾乎有些倉促地跳下了牀,“我去看看雋東。”

 雋東已經睡着了,小孩子沒有什麼負擔,睡得香而且沉,小手很斯文地墊在臉邊,脣畔依稀還有一絲殘留的笑意。

 他長得很漂亮,一歲多的孩子,有一點雌雄莫辯的味道,剛剛出生的時候,小雋東的眉眼裏依稀還有她的影子,但隨着年紀漸長,已是越來越像蕭方舟了。

 只有他的脣形像足了她,沒有蕭方舟那麼涼薄,嘴角微微上揚,便是不笑,也帶了三分溫和。

 許慕晴想起雋東剛出生的時候,她因爲產後宮縮疼得在牀上打滾,徹夜徹夜地睡不着,蕭方舟便也不睡,抱着她和她說:“就生這一個,以後我們再不生了,我已經有了兒子,以後我就把你當女兒疼,好好地疼。”

 言猶在耳。

 慢慢躺倒在兒子身邊,她摸着他的小手,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心裏頭,既疼痛又茫然。

 房門輕輕推開,有外頭的光漏進來,許慕晴不動聲色地擦掉了眼淚,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肩上落下一隻手,蕭方舟在她耳朵邊輕聲喚她:“老婆。”

 她閉着眼睛沒有動,蕭方舟卻掀開被子將她抱了起來,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把戲,他略有些懲罰性地在她臉上咬了一口:“壞人,丟下老公不陪來陪兒子,你以爲我會準嗎?”

 他把她又抱回了他們臥室,兩人都躺在牀上後,他笑着在她腋下撓了一下:“還裝?”

 許慕晴是很怕癢的人,但今日她卻硬生生忍下了他的騷擾,不過眼睛還是睜開了,她望着他,他也看着她,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很親密的姿態。

 不過就算如此親密,許慕晴也已分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真的還愛着她,還是其實心裏已經厭煩透了她,卻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作出情深似海的假象。

 她微微退開一些,伸手按住他那隻作亂的手,很有些毅然決然地問:“蕭方舟,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隔得這麼近,又這麼突然,蕭方舟眼裏的驚訝藏都藏不住,但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問:“怎麼突然問這個?”頓了頓,他笑了一聲,“你不會也跟其他女人一樣開始胡思……”

 “如果有,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許慕晴打斷他,她自覺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已經很平靜了,但是尾音的顫抖,還是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情緒。

 那會兒她想,如果蕭方舟肯承認,那麼她就原諒他,也許她會心痛至死,但她一定不會怪他。有什麼關係呢?離婚罷了,分分合合,在這個世界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是別把她當個傻子。

 但是蕭方舟的回答還是讓她失望了,他只是沉默了一瞬後,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有些無奈地說:“你就愛亂想,這個世界上,我還能愛誰比愛你更多?”大概這樣的談話到底還是敗了興致,他沒有再騷攏她,反手關了牀頭的燈,一把抱住她,“你不舒服,那就早些睡吧。”

 許慕晴看着他極快地閉上眼睛裝睡,很惡劣地想,原來他也不是聖人,他的演技也不是真就爐火純青無懈可擊,他也會有心虛,會想躲避的時候。

 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反正很快,她就聽到了身邊傳來輕微的鼻鼾聲。

 她一直都沒睡着,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很多,想如果離婚,她要怎麼安排自己的生活,雋東肯定是不會給他的,但蕭方舟未必就肯放棄,或許這會是一場長久的拉鋸,甚至於,還是不死不休的戰爭。

 只是雋東要怎麼辦?

 父母離婚造業,大人且不管怎麼樣,但報應似乎總會落在孩子身上……所以許慕晴不想吵架,哪怕這會兒她心裏其實恨到滴血,她也努力地忍着,只是不能再多想,不能去想白日裏蕭方舟和那個女人的親密,不能想他們在一起有多久了,也不能想她前不久還傻兮兮地安慰自己父母說,好在你還有女兒呀,女兒女婿感情好,所以我這邊的火永遠都燒不起來……結果,她這把火就莫名其妙燃起來了,而且一燃還是熊熊烈火,想撲都撲不滅的那一種。

 ……

 蕭方舟半夜裏醒來,看到許慕晴抱膝坐在一邊,拿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怎麼還不睡?”他伸手去攬她,很強勢地想要把她的手機拿開,卻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樣東西,一把尖銳的,有着鋒利的刀鋒的匕。

 他差點被割到,神智終於清醒了一些,直覺地握住了她拿刀的那隻手後才忍不住皺眉:“許慕晴你半夜裏拿着這個想要幹什麼?”

 許慕晴也不掙扎,只緩緩地把手機伸到他面前,房間裏很暗,屏幕的強光刺得蕭方舟的眼睛一陣生痛,他忍不住撇開頭,過了一會兒才又轉過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她手機裏的那張照片。

 儘管拍攝的距離有些遠,但蕭方舟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他自己。

 他的應變能力算是強悍的了,這會兒也頗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慌亂,半晌無言。

 許慕晴看到他這樣,終於笑了起來:“原來你還是會被嚇到……”她揚了揚手中的刀,“你剛剛不是問我拿着這個幹什麼嗎?我拿着它,是因爲我一直都在想,我要不要閹了你……你還記得吧,以前我就和你說過,如果你愛上了別人,你大可以和我說,但是如果你想要瞞着我出軌劈腿,坐享齊人之福,蕭方舟,我說過的吧,我一定會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