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設計

發佈時間: 2022-10-06 0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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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姐很詫異地挑了挑眉毛,望着許慕晴冷笑:“無本買賣,你以爲我這裏是什麼地方啊?什麼生意不需要本錢?就是小姑娘們賣,那身體是本錢,青春也都還是本錢呢!”

 許慕晴被擠兌了,表情倒是沒變,仍舊淡笑着從善如流地改口說:“哦,那就是我說錯了,我這有筆生意,還能賺點錢,不知道紅姐感不感興趣。”

 紅姐這才似勉強聽入耳了,終於坐起了身子,揮揮手,將身邊的男孩揮退以後,示意許慕晴和她一起在茶几邊坐下,施施然地泡了盞茶喝後才說:“許小姐看着精神還蠻不錯嘛,男人有小老婆了,家裏出了那麼大的事,也還是這副波瀾不興的樣子,今天還有心情來跟我說買賣。”說到這裏她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樣的許慕晴很有趣,點了點頭,“行,你說說看吧。”

 許慕晴並不意外紅姐會知道她家裏的事情,許慕明傷妻殺人一案鬧得很大,本地外地的一些電視、報紙上都有連篇累牘的報道,在那些新聞裏面,許慕明被描述成了一個冷酷、兇狠、殘暴無情的殺人狂魔,而他殺人的起因反倒被輕輕一筆帶過,一句因情感糾葛便草草了事了。

 雖然已經習慣,也早已預料,只要她走出來,這樣的被提及不會是一次兩次,然而心裏還是會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

 忍下這痛,她垂下眸子,看着茶杯裏浮沉的茶葉,慢慢地說:“既然您都清楚,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的丈夫,他是個生意人,這些年經營也有了點小錢,說有億萬家財或許誇張,但千把萬,怎麼的還是有的。而且他公司的生意正是上升期,他本人也很聰明很肯幹,以後會展成什麼格局,誰也不知道。”

 “千把萬。”紅姐嗤笑了一聲,“還真是有錢!”

 明晃晃的嘲弄,其實這也怪不得她不放在眼裏,就是在本城,蕭方舟這樣的,也算不得是什麼大富豪,所以許慕晴才說,他後勁很足。

 紅姐沒興趣了,但還是問了一聲:“然後呢?你不會就是來跟我報備你男人的身家的吧?或者是,”她挑眉,打趣說,“因爲離婚他不想給你錢,所以你想我找人幫你打劫他?”

 許慕晴很平淡地說:“差不多吧。”

 紅姐:……

 紅姐出來混了這麼些年,還真是難得被人噎到,忍不住一口茶噴出來,笑得前仰後合。

 許慕晴卻是面不改色,繼續說:“我知道紅姐手下有一些姑娘,很能幹,我就是想着,您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對他感興趣的出來,接近他,最好是讓他愛上她,然後能夠讓他心甘情願地娶她就更好了。”像是爲了加強她的興趣,她還着重誇讚了蕭方舟一句,“蕭方舟雖說有婚史,但他才二十八歲,還很年輕,而且皮相也還不錯。”

 不管是作爲上牀的對象,還是婚姻對象,至少蕭方舟走出去,還是很有男人的魅力的,輕易不會掉哪個女人的價,尤其是他現在事業小成,更有一種成熟加成功男人獨有的意氣和風彩。

 這一點,許慕晴哪怕再痛恨他,也不能否認他。

 她自己不就因此而愛上他的麼?年輕時候的小姑娘,多喜歡以色視人,因爲那點顏色,而什麼都不顧,如飛蛾撲火,拋頭顱灑熱血也是甘願的。

 當年的她如是,現在的陳雅也一樣如是。

 紅姐這才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杵着下巴,嘴角噙笑,拉長了聲調笑得嫵妹又風情地說:“噢~~原來你是想給即將是你前夫的人找繼任者啊……還真大度!那麼,你又想從這件事上得到什麼呢?”

 “我要他主動來找我離婚,迫不及待地離。”

 只有迫不及待,蕭方舟纔會放下那些設計,答應她的條件,把兒子給她,同時,補償她。

 當然,以她對蕭方舟的瞭解,這種補償很有限,不過,有補償,總好過讓她替他背那些莫須有的債務更划算吧?

 而且現階段,她確實沒有心力去和他周旋,這樣的婚姻,這樣的男人,還有蕭太太的身份都讓她感到窒息,她需要快一些解脫。

 再說了,她也不是要從蕭方舟那裏拿到多少錢,她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不跟他撕破臉,不代表她就必須要白白便宜了他,所有折侮過她的,她都將反侮回去。

 陳雅不是自認爲她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比她更適合他嗎?那好,許慕晴就幫他找一個不比她年輕,也不一定比她漂亮,但一定比她更適合他的女人。

 搶人的人,也應該嘗一嘗希望落空,被搶的痛苦了。

 還有蕭方舟,他不是自詡自己一向有情有義嗎?好,那她就給他找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送到他身邊,再陪他演一場,有情有義的戲碼!

 “迫不及待。”紅着咀嚼着這個詞,望着她要笑不笑,“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又說,“難度有些大哦,你心裏有人選?”

 這就是同意了她提議的意思。

 許慕晴眉眼未動:“沒有。不過我有一點建議供您參考,這個人,最好是學歷高些,談吐有物,氣質高雅,見識也很不錯,當然,如果能懂一點經營就更好了。”

 至於長相外貌什麼的,許慕晴沒有提,因爲她不認爲以紅姐的眼光,會安排一個長得很矬的女孩子過去。

 其實如果要是紅姐再年輕一點,那她也許會覺得,她纔是最最適合的那一個人。

 許慕晴直到走,也沒有說她爲什麼會來找紅姐談這樣一筆生意。

 紅姐自然也沒有問。

 她在清吧待了那麼些日子,很多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以她的聰明,應該早就有所聽見。

 紅姐不提,是因爲在答應讓她過來玩那種“潛伏”的戲碼的時候,就有所預料,所以她也不在乎她知道不知道。

 “清吧”裏面,最高級的一種小姐,就是僞裝得像是清純良善的良家女子,接近有錢人,騙他們的錢,或者騙他們的人。

 能騙到錢,只算是達成目標,而能騙到人,那就更好了,於清吧,於那個女孩子,都是雙贏。

 紅姐多了一樣背景,而那個小姐,則飛上枝頭,一躍成了鳳凰。

 紅姐本人的跡,不就是靠的這樣的手段麼?她是清吧的老闆,也是清吧小姐裏的一個傳奇。

 事情講完,許慕晴就離開了。

 紅姐依舊坐在茶桌前,身姿優雅地泡着茶喝。

 辦公室裏間的房門被打開,秦力走了出來,坐到她面前牛飲了一杯茶後嘖嘖嘴說:“女人們真可怕。”

 紅姐剜了他一眼:“你也會偷聽了?”

 秦力不甚在意:“我本來睡醒就想走的,見你們說得熱鬧,不想打擾你們就被迫聽了兩句。”

 紅姐好氣又好笑,沒搭理他,頓了一頓才說:“這妞兒蠻有膽識,我很喜歡她。”

 秦力打了一個哈欠:“再喜歡她也沒用,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紅姐擡頭,要笑不笑:“你又知道了?”

 秦力不說話,又習慣性地從兜裏掏出那把小軍刀,放在手指間細細把玩。玩着玩着,他忽然想起那天那個叫許慕晴的女人拿着它往自己手臂上插一刀的樣子,白晳的皮膚,襯着鮮紅的血液,有一種近於妖豔的嫵妹。

 他忍不住溫柔地笑了笑,手指尖在彈出來的刀鋒上輕輕撫了撫。

 紅姐看他那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你覺得,這生意我要做嗎?”

 秦力語氣淡淡:“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麼?”

 “是啊,我已經決定好了。”紅姐的聲音很輕,笑容也很溫柔,但更多的卻還是感慨,“在離開之前,能看到那個男人最後那樣死掉,我甚是欣慰,也很喜歡。所以我決定幫幫她,好好幫幫她。”

 “很好。”秦力語氣寡淡,又端起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出來後他把保鏢趕到後座,自己坐進了駕駛位,將窗戶開得大大的,初春冰涼的冷風吹進來,剎時就將人從頭到腳冷了個通透。

 秦力卻像是沒有知覺似地繼續前行。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清吧像個巨大的隱在霓虹燈裏的陰影,那裏醉生夢死,奢侈糜爛,就像一個瀕臨腐爛的怪物。

 然後,他看到了在怪物腳下慢慢前行的許慕晴,她穿着一件很寬大的衣服,長遮臉,步履輕緩,神色相當從容。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秦力完全想象不出,她剛剛還很冷靜地設計了還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不過這和他終究沒多少關係,他看見她,覺得她和那些行走在路上的路人甲也差不多,就像是一個背景,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秦力的視線裏。

 他從沒有想過和她會再重逢,哪怕他的那把刀上,僅僅只飲過兩個人的血,他的,還有一個叫許慕晴的女人的。

 許慕晴卻是再沒有想過,她和紅姐的談話,會被第三個人聽到。

 從“清吧”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荒誕不經的夢,她夢見她考上了大學,和蕭方舟在大學裏談很純很純的戀愛,然後有一天,紅姐做了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現在她請紅姐幫她找一個她和蕭方舟之間的第三者。

 命運有時候看着是如此的荒誕不經,就像一場永不醒來的春秋大夢。

 到家時正好是許可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她便轉道去接她一起回家。

 孩子這段時間明顯又活潑了一些,有時候也會主動和許慕晴講一些身邊的事,嘰嘰喳喳的,很有點從像的模樣。

 不過她沒有問過她爸爸媽媽的事,一句也沒有。有時候許慕晴主動和她談及,她也會很聰明地避開,見她如此,許慕晴也不好再多說,看着她雖然懂事卻依舊天真的模樣,只能自我安慰,孩子們都是擅於遺忘的。

 因爲知道她怕沒有媽媽了會穿髒衣服,會變臭,所以許慕晴每天都將她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她留了辮子,頭上還紮了一朵漂亮的小花,看起來,和街上行走着的每一個父母雙全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

 她的語氣也是很孩子氣的,這會兒正用帶了一點點小小的驕傲的語氣告訴許慕晴:“姑姑,她們說我頭上這朵花兒很好看。”

 “是嗎?”許慕晴也笑,想了一想後說,“那要不,我們再一起做一些送給她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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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可立即驚喜地問:“可以嗎?”

 “可以的。”

 轉到了新的學校,這還是許可頭一次提到她的同學們。現在的孩子都知事得早,電視媒體又如此達,許慕晴本就擔心她會因爲父母的事在學校裏被其他孩子排斥,如果能夠送些小禮物加深她們的感情,她很樂意。

 許可很高興。

 她頭上的花是許慕晴從手工書上學做的,她們在旁邊做,雋東在旁邊搗亂,很辛苦才做好的這麼一朵。

 不過辛苦顯然也很值得。

 兩人商量着要再做些花樣,突然的,許可停下了腳,躲到了許慕晴的身後。

 她抓着她的手很用力,小指甲甚至都摳進了她的肉裏。

 許慕晴也緊緊地回握着她的手,鎮定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田婷婷。

 儘管此時的她蒙了口罩,還戴了一幅可笑的大黑墨鏡,但是,許慕晴和許可還是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