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蹭飯

發佈時間: 2023-02-15 13: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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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悠瞧見了站在最中間高大頎長的男子,嘴巴微微張開,明亮好看的雙眸中也盡是驚訝,這不是秦徵嗎?怎的這個時候會在這裡?

 前幾次見到,他都是衣着華貴,渾身傲氣,可是今日他就像是一個落難的大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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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求助又真摯的眼神看着她,渾身溼漉漉的,髮絲散亂,原本一張乾淨又俊美的臉此時都是胡茬,一身簡便的行裝衣襬上都是泥點子。甚至還有幾塊被刮破了,拿着寶劍的右手背上有還未癒合的發紅發腫的小傷口。

 這羣人到底是去做什麼了?怎麼這樣一身狼狽。

 唐仲同樣皺眉瞧着秦徵一行,“誰受傷了,快些擡進來。耽誤了就不好了。”

 白起聽後,忙將羅功扶進了大堂,羅功邊走邊哀嚎着,只是聲音讓人聽了有些奇怪,白起怕穿幫,趁着旁人沒注意,在羅功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羅功沒忍住,忽然慘烈的叫出聲。

 把唐仲嚇了一跳,“快,將我藥箱尋來!”

 阿魚早機靈的拿來了藥箱,遞給了唐仲。

 剪開羅功小腿上的布料,那隨意包紮的流箭傷口就暴露了出來。

 唐仲小心將黏在傷口邊的布料減掉,傷口因爲拔了箭頭,所以猙獰難看,但是意外的是並沒有化膿感染,顯然是被臨時處理過。按說這樣的傷口過了新傷的階段並沒有那麼疼了,怎的這小哥叫的那般厲害。

 唐仲邊爲羅功處理傷口,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羅功心虛,爲了遮掩,他急忙補救,“大夫,我這左腿當時也骨折了,也不知接沒接好,以後會不會跛,膝蓋疼的慌,您再幫我看看。”

 聞言,唐仲擡起羅功的左腿,有技巧地動了動,果然有骨折的症狀。

 “傷的是有些重,不過幸好小夥子身體結實,倒是沒什麼大礙,我給你敷了膏藥,你再吃幾劑方子,一月不到就能好清了,只是這左腿以後可要小心着些。”

 唐仲轉頭瞧見秦徵帶着護衛們還站在門口,有些於心不忍,“大冷天的,都站在外頭作甚,快進來暖暖。”

 許是男人的直覺,站在陳悠身邊的趙燁磊下意識就覺得秦徵不大對勁兒,他警惕地看着他。

 秦徵得了唐仲的同意才帶着屬下進了保定堂。

 鹿皮靴子溼噠噠的,進來時,在大堂的地磚上留下了溼漉漉地一排腳印。

 秦徵面色有些蒼白,他劍眉微微蹙着,跨門坎時,突然身子傾斜,白起連忙扶住他,低聲焦急問道:“少爺,你沒事吧?”

 秦徵推開白起的手臂,輕輕搖搖頭,似乎在儘量忍耐讓自己保持清朗,然後抿了抿脣朝着陳悠友好的一笑。

 唐仲行醫將近二十載,最是能瞧人面相,他嘆了口氣,這大年夜的這羣人這副樣子,還真叫人同情。

 “這位少爺,還是在我這醫館坐下歇歇吧,你這是疲累過度!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陳悠自然也看出秦徵是怎麼回事,她在心中暗歎了口氣,終於軟下心腸,輕輕在唐仲耳邊道明瞭秦徵的身份,唐仲吃驚地瞧着陳悠,陳悠再次點點頭。

 上前一步,陳悠詢問,“秦公子怎麼這個時候在華州?”

 秦徵“虛弱”的咳嗽了兩聲,白起連忙接話道:“陳大姑娘,是這樣的,天冷,路不好走,我們又在宜州耽擱了些日子,這回華州的時候又遇着了劫道兒的,所以羅功才受了傷,咱們少爺馬不停蹄地終於趕到了華州,這不,就除夕了!看來,回家是來不及了。剛到了華州沒多久,纔派人去尋住的地方,還沒信兒呢!”

 唐仲聽了唏噓,“這年根,連劫匪都差錢,你們這幸好練家子的多,不若一般人家就遭殃了。大年節的,客棧酒樓都關了門,這時候找住的地方哪兒找的着!”

 “這位大夫,是這個理兒,可咱們這還有傷員,總不能睡大街,身上有銀子便慢慢找吧!哎……”

 白起這一聲嘆息好似嘆在了陳悠心上,想着這時候找地方住總不是辦法,加上當初阿梅阿杏能夠安全,多虧了秦徵,張了張口道,“若是不嫌棄,便住在我們家的百味館吧,便是永定巷那家,秦公子也是知道地方的。”

 唐仲想想也成,畢竟秦徵這身份不好得罪,陳悠將百味館空出來借給他們住也是賣了個人情。

 而趙燁磊聽到陳悠這麼說後,更加防備起來。

 他有些擔心的看了陳悠一眼,見到陳悠眼神清明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白起急忙上前給陳悠拱了拱手,“陳大姑娘這次真是幫了咱們少爺一個大忙了!”

 陳悠禮貌的笑了笑。

 秦徵微微斂起的眼眸中亮亮的,如堅冰般的內心裂開了一塊,他擡起狼狽卻不掩俊美的臉對着陳悠真切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有勞陳大姑娘了。”

 陳悠急忙說不用。

 賈天靜與李阿婆在後院等了好大一會子也不見他們人回來,憂心的過來瞧是怎麼回事,一進大堂就看到一羣人。

 她吃驚地看向多出來的這羣人,直到瞧見了秦徵的臉,眼睛更是瞪大了一圈。

 袁大人當初給她介紹過秦徵,雖然他的具體身份賈天靜不大清楚,但是瞧袁大人對他的態度便能推測,定然不是一般人。

 李阿婆也看見了這羣狼藉的年輕人,她扶着賈天靜的胳膊走到陳悠身邊,“阿悠,這是怎的回事?”

 陳悠只好簡潔解釋了一番。

 李阿婆是個熱心腸的,聽後一錘定音,“大年夜的回不了家也可憐,既然這樣,便在我們這一起吃了年夜飯!今日老婆子我恰好準備的也多,也不差你們幾個?”

 陳悠有些哭笑不得,李阿婆不知道秦徵是什麼身份,還以爲只是普通流落在異鄉的年輕男子,但是人家實際身份卻不是他們能高攀的起的。他們準備的那些尋常人家吃的年夜飯菜,還不知道別人嫌不嫌棄呢!

 可這裡就屬李阿婆年紀最大,她又不好抹了阿婆的面子,只能苦了一張臉等着秦徵他們回話。

 秦徵一行一進保定堂的大堂,就聞到了後院傳來的鮮香勾人饞涎的味兒。

 秦徵主僕六七人急行軍一路上吃的都是乾澀的冷饅頭和醃製的肉乾,能喝口熱水已算不錯,吃多了這些東西,嘴上都長了燎泡。

 現在又空着肚子大半日了,一羣糙漢子又疾行趕着回到華州,現下就算給他們一鍋熱乎稀飯都能讓他們滿足。

 秦徵當然也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口中的唾液有些不受控制的分泌,嚥了一口,勉強掩蓋他飢餓的尷尬。

 “老阿婆如此好客,秦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徵的幾個護衛見他答應下來,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當真是難得能吃口熱乎飯菜吶!

 李阿婆就喜歡熱鬧,瞧這小夥子這麼爽快,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喜色,賈天靜知曉秦徵的地位當然也不會傻到上去攔阻。

 唐仲將人都請到後院,馬匹都拉到了馬廄中。

 李阿婆讓大娘在花廳旁邊另外又開了一桌給秦徵的那些手下。

 秦徵一身衣裳實在狼狽不堪,唐仲便找了一件自己半新的冬袍讓他換上。

 用熱水洗了手臉,換了衣裳出來,秦徵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長髮用一支木頭簪子束起,身上唐仲原本穿的有些嫌大的棕灰色長袍穿在他身上襯的剛剛好。雖然顏色深了些,卻讓氣質有些張揚的秦徵顯得內斂了許多。

 李阿婆瞧了,就笑開來,“這袍子原先是我給唐仲做的,他穿的有些大,我還想着出了年給他改改,沒想到穿在你身上倒是合適,你們瞧,這小夥子拾掇乾淨了竟不遜色於阿磊呢!”

 陳悠怕李阿婆又說出了什麼話,無意中得罪了秦徵,急忙岔開了李阿婆的話,扶着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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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徵心情很好,因爲李阿婆的話竟然嘴角都微微翹了起來,“還是老阿婆的手藝好。”

 “老婆子手藝哪裡好,這幾年眼睛不成了,都快不能做衣裳了,小夥子嘴真甜。”

 秦徵被唐仲請到身邊坐下。

 瞧了一眼滿桌子的菜,雖都是家常菜,但菜色新鮮,香味兒佑人,難得的是竟還有暖鍋和新鮮的菜蔬。

 冬日裡能吃上新鮮的菜蔬,許多富商家裡可都做不到。

 唐仲瞥見秦徵眼中的驚訝之色,介紹道:“這些菜好些都是阿悠做的,秦公子嚐嚐可還合胃口,暖鍋也是阿悠的主意。”

 秦徵目光從陳悠臉上一晃而過,而後提着筷子嚐了一口近前的酒釀清蒸鴨子。

 鮮香從舌尖化開,油而不膩,就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秦徵都要在心中讚一句。

 他轉頭瞧着陳悠白淨的臉龐,“沒想到陳大姑娘竟還有這樣的好手藝。”

 旁邊一桌菜色沒有主桌上多,不過也能說得上俱全了。

 中央是一隻已燒熱的暖鍋,旁邊擺了各色涮鍋的肉菜和素菜,另有魚肉和湯品,李阿婆怕這幾個男人吃不飽,特意叫大娘多放了一倍的菜量。

 還有唐仲端來的烈酒,幾個風餐露宿了好些日子的小夥子,早就忍耐不住開吃了。

 羅功偷瞥了眼旁邊桌,憨厚的笑着對身旁的白起道:“白大哥,咱這次傷勢裝的也不虧!”

 白起怕他口無遮攔,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他一腳,“這麼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羅功捂着傷腿,硬是忍着痛沒敢喊出來,而後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低頭大口吃着菜,恨不能將臉埋在碗中。

 然後白起朝着桌子看了一圈,剩下的所有兄弟連忙都低頭吃菜,白起冷哼了一聲,收回冷厲的眸光,要夾起面前一盤新鮮的小菠菜,發現盤子已經空了,幾個飯桶碗中都泛着綠色。

 白起氣不打一處來,用筷子點了點身邊的幾個,也不多說,要是再說下去,他這頓是什麼都吃不着了。

 不過就是幾日未吃好,這幾個飯桶用的着這樣嘛!看着好似世子爺虧待了他們似的。

 羅功夾了片兒從暖鍋裡涮的菘菜葉子給白起,“白大哥快吃吧!不然你連湯都喝不着了。”

 白起終於反應過來,在美味的食物面前,這羣糙漢眼裡就只有一個字“搶!”

 秦徵雖然吃相優雅貴氣,但是他吃的一點也不少,坐在他面前的陳懷敏最後拿着筷子,都驚訝地擡頭盯着他。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明明氣質瞧着像是富貴高門的公子,禮儀標準猶如標杆,吃飯的姿勢也好看的很,可是如果陳懷敏記得沒錯,他吃的東西比他與大姐加起來還要多。

 而且專挑的那些沒骨頭的吃,這樣即便吃的多也絲毫叫人找不到痕跡。

 陳懷敏嚥了口口水,正要開口,就被一旁的陳悠拉住。

 陳悠俯身對小弟陳懷敏笑着說道:“懷敏吃飽了?”

 陳懷敏看了下桌子點點頭。

 “大姐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自去大姐常住的屋裡拿吧!還有些是給李阿婆、唐仲叔他們的,你一道拿過來。”

 聽到竟然還有禮物,陳懷敏畢竟年紀小,頃刻就把自己剛纔要說的話忘記了,他高興地仰着被屋內暖爐薰的紅紅的包子臉,“大姐,我這就去!你給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你去瞧了就知道了。”陳悠捏了捏他的臉頰。

 陳懷敏急忙掙開,飛奔去了房間拿禮物。

 秦徵眼角餘光瞥見陳悠方纔的舉動,眉尖挑了挑。

 喝了酒吃了好些菜,他才感覺渾身好受些,秦徵給自己杯中蓄滿酒水,站了起來,“多謝各位今日對秦某的一飯之恩,先乾爲敬。”

 大夥兒也連忙站了起來,紛紛舉杯,痛快飲盡杯中酒。

 趙燁磊坐下時,瞧着秦徵的眼神複雜。

 陳悠瞥見趙燁磊面有不愉,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阿磊哥哥,你可是身上不舒坦?要不要我給你診診脈?”

 趙燁磊連忙笑了笑,只是在這樣溫暖熱鬧的廳堂中,他的笑容是那麼蒼白,“阿悠,我無事,一會兒我帶你們去放煙火。”

 陳悠有些擔心趙燁磊的身子,“阿磊哥哥,煙火交給阿魚哥和阿力哥放也是一樣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