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權城(4)
沈越嘁了一聲:「說得好聽。」
「看來想要說服你很難。」主神倒也沒有生氣, 他銀白的瞳孔中透出一分無奈。這樣的神情對於主神來說, 幾乎沒有出現過。
也從來沒有哪一個宿主,像沈越這樣難搞定。
尋常宿主所期望的一切——地位權勢、財富力量、亦或是其他所想所求, 都無法打動沈越。哪怕是許諾給他與神同等的權能,沈越也依然沒有立刻上鈎。
他從一開始, 就本能地抗拒著由主神帶來的一切。
也許這就是兩個同類之間, 天生存在的排斥反應吧, 主神想。
沈越:「看看你至今為止的表現, 到處都透著奇怪,怎麼讓我相信?」
「我明白了, 你只信你自己。」主神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握住了沈越的手,「那麼我也不再多說,你親身試一試,就會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明明是兩雙手觸及, 沈越卻什麼都沒感受到。果然就如同主神所說,這副模樣只是幻化出來的虛像。
這種感覺讓沈越覺得不舒服, 他立刻就想將其甩開:「你要乾什……」
「送你一些禮物, 它對你沒有壞處。」主神掌心凝聚起一團如玉般溫潤, 又似霧般飄渺的白色光亮。
這些白光並不是一整個, 而是由很多很小的光點匯集起來, 大約每顆都只有指甲蓋大小。記憶已經恢復的沈越, 立刻就認出來, 這些就是被稱之為‘因果’的東西。
除了龍鳳二族祖傳下來的因緣玉外, 沈越還曾經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過它。
當初的少女宿主蘇霖被抹殺後,灰燼之中也曾浮起這樣一粒這樣的白光點。那時候系統對沈越說,這東西叫做‘因果點’。
如此稀少,並且沒人知道獲取途徑的玄妙之物,主神卻能說拿就拿出來。
還沒等沈越反映過來,他識海中就已經燃起了大片的金色光芒。
金光熠熠,如同星火,瞬間就將主神手中的因果點全部卷進山河社稷圖中,一時間整個識海都被山河社稷圖所發出的金芒籠罩。
因為缺少特殊力量而塵封已久的畫卷,終於在足夠的因果點支撐下,時隔多年再次展露出完全的模樣。
畫卷之上,囊括八荒六合,四境十州。
下有山川綿延、江海奔流,上有日月更替,星辰明滅。萬千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皆生長於其中,若是湊近便能聞花草清香,聽鳥獸啼鳴。
無邊無際的靈氣蘊納其中,孕育千萬生靈,又有萬物生滅,盡在眼前。
彷彿山河社稷圖內,自成一方小世界。
「現在,即使是來自系統的力量也無法阻擋你,你還會看到更多以前無法看到的東西……去試試吧。」主神見此情形,終於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看上去是真的很開心。
他伸手輕輕一推,沈越就被推離了這個純白的空間。
主神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才漸漸散去了這副照著沈越幻化的虛影。
他其實一直知道,因為山河社稷圖的存在,所以系統的規則無法對沈越生效。
不過主神本來的目的,也不是讓沈越去走什麼劇情和任務,這種事情交給一般宿主做就就足夠了。
先前的一系列行為,主神只是在簡單的試探,試圖找出如何讓沈越陷入困境的方法。
他甚至發出價值高昂的懸賞,來讓其它高階宿主來完成這個目的。
沈越是率xin而為的人,他擁有的東西很多,所求的東西很少。給予尋常宿主的獎勵對沈越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只有陷入無法靠自己解決的困境,沈越才會有所求。
有所求,主神才能找到機會——成為擁有無上權能的神,是怎樣的體驗。
將世界置於眼下,輕輕撥動便能主宰一切的感覺,沒有人能完全拒絕。就算是沈越,恐怕也不能。
主神無比堅信這一點。
在這件事情上他很有耐心,並不急於一時。畢竟他想得到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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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沈越離開了那個純白的空間。
沈越動了動眼睛,發現真的如主神所說,他在純白空間呆了那麼久,出來也只是剛過去一瞬間而已。
但是……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位置並沒有變動,但沈越卻有了一種站在高處,俯視著所有人的感覺。
山河社稷圖灼目的金光,在識海之內充盈滿溢,一直燒到沈越的眼底。
於是那雙紅瑪瑙般的眼眸深處,生出了一抹金色,襯著沈越此時淡漠的表情,變成一種奇異而磅礡的威壓。
此時,似乎只要是他想知道,就沒有無法瞭解的秘密。只要是他想做,就沒有不能完成的事情。
他俯視著眾人,一舉一動都無法逃脫他的掌控。
沈越視線向左,看向捂著腦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的紫霜宗秦掌門。
便知曉他曾經與秋白刃密談,並且毀掉了所有往來證據。明明剛才是想要將秋白刃抖落出來,卻被秋白刃利用系統將他的記憶抹除。
沈越的視線向右,看著剛才一直懟他的攬月閣眾人。
就明白這群人雖然礙於場面暫時安靜,心裡卻始終想著等沈越出了天權城,他們就糾集想要向離宮報仇的眾人,共同圍攻沈越。
他們說什麼想什麼,曾經做過什麼——所有的事情,只要意念所及,立刻就會出現在沈越的腦海中。
沈越感覺自己胸腔略微生出幾分戰慄來,起因是從他心裡逐漸升騰而起的興奮感。
這種感覺是如此奇妙,甚至讓沈越覺得有些欲罷不能。
然後,沈越忽然轉過身,將視線投向面色如常的秋白刃。
因為秋白刃是宿主,所以他顯示出來的信息更多。
包括他年輕時被逐出師門,落魄之時被系統綁定,通過系統的幫助,改頭換面開始了新的的人生。
比起一路順風順水到令人起疑的南宮凡,秋白刃的經歷要更加平穩,也更加不容易惹眼。他一直以正直且寬和的面目示人,私下裡謀劃不斷,多年來完成了非常多的劇情和任務,系統也不斷升級,成為一位老資歷的宿主。
並且他對外的身份,也一步步爬到了鴻蒙學院院長這個位置。
沈越的心念一轉,關於秋白刃的信息就跳到了他所想看的地方——半個月前陸續死掉的十七八個高階修士,都是秋白刃出的手,他還特意用殘忍的方法對待實體,目的當然是將所有人的視線往妖魔身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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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祁真君被殺的事情,算是個意外,不過秋白刃得知之後,乾脆就安排進了他的計劃中。
他留下身為凡人的祁少爺,還幫祁少爺治好腿傷,處處溫和相待。要的就是祁少爺相信他,然後自願吃下那枚蘊有鳳凰火的金丹,等到祁少爺帶著叔父的屍體告完狀,就會因為承受不了金丹的威力而被鳳凰火燒成灰燼。
這樣一來,狀也告了,人也誣陷了,祁少爺也死無對證,整件事情卻看不出和秋白刃有直接聯繫。
但這只是個開始,秋白刃向來求穩,殺招還在後面。
他追查到陸歸的蹤跡,在陸歸見過沈越正準備返回離宮時,布下埋伏將陸歸抓捕,並且秘密關押在自己的私牢中。
接著,秋白刃靠高等級的系統探查到南宮凡有魔種寄宿,再加上從萬卷天書上得知魔祖與元鳳的昔日仇恨。便用了點小手段將魔種從南宮凡那裡偷來,並且帶到鐘林谷附近,將魔種放出。
魔種與沈越相互爭鬥,即使無法傷到沈越,也必然會拖住沈越的時間。
趁著這個間隙,秋白刃給私牢中的陸歸種下了金砂蠱,將系統任務中發佈的名字,連同蘇漣的名字一起,當做指令植入金砂蠱之中。
那些任務中的名字,原本就個個和沈越有私仇。
陸歸殺了他們,甚至不需要秋白刃額外煽動,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會為此找沈越尋仇。
至於蘇漣的死,則是秋白刃最大的殺手鐧。
作為鴻蒙學院的院長,秋白刃當然知道蘇漣之於顧清川意味著什麼。一旦知曉蘇漣確實死於陸歸之手,那麼顧清川絕不會放過陸歸。
但沈越也不會放任陸歸被殺,兩人必然因此對立。
無論是自身的修為,還是依靠系統,秋白刃都無法對沈越有太大威脅。想要將沈越*到死局,只有借他人之手。
顧清川是最好的選擇,他一旦動手,整個場面就是壓倒xin的對沈越不利。
可惜秋白刃沒料到,顧清川對沈越的信任,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也沒料到沈越會不惜剖出元鳳真血來保蘇漣,更沒料到謝玉衡會突然出現。
此事原本與玄微門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謝玉衡的到來打破了原先的局面。
自此之後,秋白刃謀劃的局面開始失控。
顧清川、蘇城主這兩個相當重要的人物,都站到了沈越那邊,再加上一開始就全力回護沈越的謝玉衡,這樣幾個人面前,明白事理的那一部分人聽了證言,選擇相信沈越。
剩下那部分只想報仇的,也得要掂量幾下自己的分量。
更可氣的是秦宗主那個廢物,秋白刃很後悔找了個麼個隊友。事情辦得差也就算了,最後關頭居然還想出賣他好撇清關係。
幸好秋白刃早有準備,什麼證據都沒留下,而且還能依靠系統抹掉秦宗主的記憶。
如此一來,就算謀劃失敗了,秋白刃也相信自己在旁人眼中,還是清清白白的老好人。畢竟他來了之後,就隱沒於眾人之間,什麼意見都沒發表過。
雖然說損失了大量積分讓秋白刃懊惱,但積分畢竟可以再賺。
僵局之下,就算聚集了這麼多人,也只能散場。
秋白刃如此想著,整個人倒是更加沒壓力,只是保持著一派正經氣度,等著事情告一段落。
「呵呵。」沈越看完秋白刃的想法,怒極反笑。
他走到秦掌門身邊,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個動作看著倒是很正常,但其實有一縷金光,從沈越指尖游走而出,沒入了秦掌門體內。
「秦掌門,你剛才想說什麼?再回憶一下,也許就能想起來了。」
說完這句話,沈越聽到秦掌門體內傳來微小的碎裂聲,某種禁制被山河社稷圖的力量輕易打破,失去了抹除記憶的效果。
當然,這碎裂聲只有沈越能聽到。
「啊?我……」秦掌門愣了一下,他現在好像也顧不上自己和沈越有仇。只覺得剛才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又一下子全部被填滿,想要說出的話,再一次到了嘴邊。
「對了對了,是秋白刃約我密談,一口咬定這些都是沈越所為!」
秋白刃始終沒變的面色猛然一動,但他立刻將驚慌強壓下去,故作冷靜:「秦掌門,你在說什麼?我從未與你密談過什麼,你若是指正我,也要有證據才好。」
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秋白刃堅信。
沈越懶得聽他狡辯,他轉了個身,大步走到秋白刃面前,垂下眼眸勾起嘴角:「你要證據是嗎?那太簡單了。」
秋白刃看著沈越,忽然打了個寒顫。
他看見沈越眼底的金色,明明是站在面對面,卻生出一種猶如被俯視的卑微感。
被那種眼神注視著,秋白刃只覺得雙膝一軟,換做個普通人說不定就直接被壓得跪下去了。
「沈妖尊,你這是……」秋白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沈越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只是漠然的伸手。
五指併攏,金光迸裂,抬手就從秋白刃的額頭處牽引出大量灰白的霧氣——那是搜魂之術,直接在人的識海之中搜索記憶。
搜魂之術的條件苛刻,如果不是境界相差巨大,往往難以成功。而且像沈越這樣,直接將記憶拉扯出來給眾人看,那就更是極為罕見。
能做到這種程度,眾人都覺得沈越的境界簡直深不可測。
但沈越自己很清楚,修為和境界其實沒有改變,但他彷彿現在無所不能。
秋白刃一陣顫抖,頓時感覺有滾燙的烙鐵在魂魄中攪拌,頓時滿身都是冷汗幾乎站立不穩。他大口喘著氣,始終沈穩的表情已經布滿了驚恐。
那些霧氣湧動著,在落地之後變成水幕般的樣子,然後有畫面在水幕上顯現出來。
秋白刃如何殺死高階修士,如何用金砂蠱驅使陸歸,如何與紫霜宗秦掌門密談,如何煽動祁少爺並給他吃下金丹……重要的一幕幕記憶,快速在水幕之上流轉。
搜魂出來的記憶,不存在作假一說。
看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顧清川自然其中最憤怒的那個,他翻手出劍。白鴻劍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肅殺之氣,透出極其寒冷的劍氣來,將顧清川經過的地方都染上一層冰霜。
「一劍殺了他太容易,況且,這畢竟是蘇府中,別臟了蘇先生的家。」沈越攔了一下顧清川,「我自然讓他生不如死,最後一劍,留給你。」
說話間,秋白刃突然暴起,乘著他的飛行法寶衝了出去!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嗎?」沈越立刻追著秋白刃的方向而去,他看得見秋白刃心中所想,自然也知道他想逃走。
沈越是故意的,他能讓秋白刃求死不能,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想被大部分人看到。
秋白刃現在跑出去,沈越才好施展。
沈越原本御劍訣已經修至頂峰,現在有了額外的力量支撐,速度更是驚人。甚至將後面隨之而來的顧清川和謝玉衡都甩開一截。
這二人皆是頂尖劍修,可見沈越此時速度有多快。
半個眨眼的功夫,沈越就在天權城外追上了秋白刃:「正好在城外,免得我再費功夫找地方了。」
說完,沈越一揮袖,金光從袖中飛出,正是那山河社稷圖。
秋白刃原本仗著自己積分還充足,兌換了最快的飛行法器意圖逃跑。這法器一瞬千里,比最高級的御劍訣更快,但剛飛出去沒多久,秋白刃心裡就咯噔一下。
眼前的景物好像不對,這並非天權城附近的地形風貌。
還沒等他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腳下的飛行法器突然金光一閃,如同脆弱的琉璃一樣,「嘭——」的一聲向四周炸開。
秋白刃自己也修習御劍訣,所以他倒是沒有立刻墜落下去。
但眼看著這山川深谷,全然是陌生之景色,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秋白刃抬頭望天,原本還晴朗的天色突然間為之一變。
黑雲沈沈,勁風凜冽,巨大的風雪從蒼穹降下。
轉瞬間盡是如同刀刃般鋒利的冰稜,四面八方朝著秋白刃席捲而來,將他從空中砸下深谷。冰稜穿過他的身體,將他釘死在冰面上,繼而刺透他的皮膚,接連把他的血R一寸寸割下來。
「啊啊啊啊啊————」
什麼法衣靈器都不再起作用,秋白刃也得不到系統的任何回應。
風雪中的溫度太低,傷口一出現便被凍裂,血Y也凍在其中,變成暗沈的黑色。皮R皸裂的模樣並不好看,如同裂開的醜陋花朵,盡是被凍傷的暗紅。
即使全身上下再找不到一寸好R,血R凍裂翻卷,但秋白刃還活著。
不僅活著,而且意識十分清醒。
轉眼,所見景色又變。
只見漫天風雪忽而散去,死死黏住秋白刃背部血R的冰面裂開,又撕扯下一塊黑紅血冰。
接著從地下湧上無數岩漿,所見之處盡是赤紅。岩漿緩慢的累積起來,將秋白刃的殘軀一點點浸入其中。原本凍住的血R又沒入高溫岩漿中,瞬間寒冰變為烈火,把他整個人都燒灼成黑色的焦炭。
原本應該就此被燒的渣都不剩,但秋白刃依然活著。
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附著了一層焦黑物體的骨架,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軀體連慘叫都發不出,唯剩下有些瘮人的「嚯嚯」聲。
讓我死吧!!!
秋白刃內心狂喊著這句話,但沒有誰會回應他。
山河社稷圖之內,是沈越的小世界,他就是這裡的主宰,小世界的所有東西如何改變,都在他一念之間。
秋白刃什麼時候能死,只有沈越說了算。
一聲輕輕的響指聲,秋白刃身上的血R又重新長了回來。只見那筋骨皮R,一寸寸重新伸出來,其慘烈和疼痛程度,並不比失去的時候低。
明明軀體在恢復原本的樣子,但秋白刃眼中盡是崩潰。
熔岩消失,整個山谷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但一切並非是幻覺,所有的東西都真實存在,只是隨著沈越的心意而變動。
重新長回來的嗓子又能說話,他顧不得身上如同割裂般的痛,翻身跪下朝著天穹接連求饒:「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不要再……」
他話還未說完,山谷中便想起轟隆隆的巨響。
山石傾塌,一一滾落碾壓過秋白刃的身體。
江水倒流,將秋白刃拍打在鋒利的岩壁之上。
走獸夜奔,踐踏和撕咬著秋白刃的血R筋骨。
……
他早該死了,但反反復復的承受著無邊無際的痛苦,不得解脫。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沈越也厭煩了秋白刃醜陋的模樣,山河社稷圖終於被關閉。
瞬息萬變的小世界消失,周圍所見還只是在天權城外罷了。
秋白刃被扔出來,他已經看不出來是個人形,也不知道是哪場處刑後的模樣。但即使如此,他的心臟居然還在跳動。
顧清川的白鴻劍一劍刺入心臟,將其整個剜開,終結了秋白刃的生命。
沈越眼底的金色消失了,那種彷彿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感覺,亦如同潮水般散去。
他之前從心口取了元鳳真血,幫助蘇漣聚集神魂。而他自己失去了一直養護心脈的東西,其實已經非常疲憊。
若不是撐著要解決困局,當時沈越就該直接昏睡過去。
而現在,那種被他強壓下去的疲憊感,如同連綿不絕的海潮般,不斷的湧出來,一陣陣的傳到他全身上下。
沈越緩緩眨了眨眼睛,看到的東西漸漸模糊起來。
在閉上眼睛之前,沈越看見了謝玉衡星辰般的黑色眼眸。
他在沈越倒下去之前,將沈越抱住。
沈越闔上最後一絲視線前,從謝玉衡微暖的體溫中,感到了熟悉的安心感。
他閉著眼睛,臉頰貼在謝玉衡胸口,喃喃的說:「陸歸……他……」
「安心休息吧,我都幫你守著,沒人能動。」謝玉衡輕輕撫過沈越的面頰,他後肩上趴著一隻黑色的小豹子,他從蘇府出來的時候,順手就把陸歸拎出來了。
此時黑色的小豹子正小心翼翼爬下來,舔了一下沈越的指尖。
然後被謝玉衡毫不留情的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