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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4-29 15: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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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他以兄長之名摔碎了兄長視若珍寶的信物——

元策偏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張了張嘴又閉上,輕咳一聲:“行了,補好了,別哭了。”

薑稚衣含著淚光抬起頭來:“補好又有什麽用?你補得好這玉佩,補得好我的心嗎!”

“……”

“自古破鏡難重圓,裂痕既在,即便勉強拚湊,也早已不是原來那面鏡子……我知道,我的阿策哥哥早就不在了……”

元策眉心一跳,鋒銳的眼神驟然下掃。

薑稚衣卻似乎壓根沒注意他的神色變幻,兀自將玉佩攥握進手心,閉上眼決絕地轉開頭去:“我就當他已戰死沙場,如今回來的是別人好了,你走吧!再不走,你的新相好該等急了……”

“…………”

他就多余在這兒好好說話。

“行,就帶你去見見我‘新相好’。”元策活動了下脖子,一把扯過手邊的幔帳,將眼前人一個撥轉。

薑稚衣打著趔趄原地連轉三圈,瞬間被裹成個蠶蛹,又見一件披氅兜頭落下,眼前一黑,一個天旋地轉,人已被他單臂扛上了肩。

“你、你還要帶我去見……難道你還想我與她做你的並蒂雙花給你享齊人之福!”薑稚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氣得眼冒金星,蒙在披氅下使勁踢他,“我薑稚衣此生做牡丹做月季做海棠,也絕不做這並蒂花——”

第16章

沈府東院,元策扛著肩上的“蠶蛹”跨進院門,一路往裡走去,所過之處,青松呼哧帶喘地奔在前頭清場,嘴裡碎碎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將院裡值夜的下人通通趕回了後罩房。

薑稚衣趴在元策肩上硌得直想吐,踢是再踢不動了,就他這身板,她覺著她的腳更痛,便只剩一張嘴還在氣喘籲籲頑強抵抗:“……我薑稚衣的夫、夫婿,豈能是三心二意浪蕩風流之徒……那等姐姐長妹妹短的日子,我絕忍受不了!此生若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寧肯一生一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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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似又覺一生一世一個人未免太淒涼了些,蒙在披氅下的腦袋搖上一搖,改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沒了你便要孤獨終老嗎……全長安多少兒郎心悅於我,家中富可敵國的、長相貌比潘安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我挑哪個不能……”

那麽厚的披氅也蓋不住這聒噪的叨叨。

元策騰出的那隻手揉了揉快起繭子的耳根,腳下步履生風地穿過廊子,一把推開廂房門走進去,將肩上的蠶蛹放下,摘掉了外邊的蠶繭。

眼前驟然恢復光明,薑稚衣暈頭轉向地就近一抓,抓著床柱堪堪站穩,緩過一陣眼花,剛對著元策一張嘴——

腦袋忽然被他一掰,掰轉向裡去。

床榻上面白如紙、印堂青黑,死屍一般的中年男子倏地映入眼簾。

薑稚衣一低頭嚇得魂飛魄散,飛快松開床柱,跳去了元策身後。

元策回過頭,看向手撫心口驚魂未定的人:“看清楚了?我‘相好’。”

薑稚衣輕眨了兩下眼,喘著氣平複了會兒呼吸,帶著幾分狐疑重新探出腦袋往床上望去,看著那隻皺巴巴、乾柴一般的手,不由屏住了呼吸。

瞧著不過三四十的年紀,卻是這樣一雙將死之人的手,難以想象被衾下還蓋著一副怎樣形如槁木,皮包骨頭的身軀……

薑稚衣背脊嗖嗖發涼,打著寒噤匆忙收回眼,壓了壓驚,仰頭問:“他這是……”

“半年前遭遇北羯人伏擊,為了——”元策一頓。

“嗯?”

元策轉過頭,盯著床榻上那張灰敗的臉,輕輕一扯嘴角:“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成了活死人,就靠湯藥吊著一口氣。”

薑稚衣才後知後覺這廂房裡有股濃重的藥腥氣,其中還混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

越注意去聞,胃腹越感到不適,薑稚衣忍不住掩了掩鼻,又意識到這動作不妥,掩著鼻子的手在將松未松間瞅了眼元策。

元策倒似乎並未在意,抱臂轉回身來,擋在了她與床榻之間:“玄策軍進京的隊伍分了兩撥,後一撥為護送他昨日剛到,一應通關記錄全都在冊,你若還懷疑我有什麽相好,大可去查。”

這麽說,他先前所說的什麽男副將都是真的……?

薑稚衣還沒想出個信與不信,一抬眼,瞧見他居高臨下的眼神,先蹙起眉來:“你這是什麽話,說得好像是我無理取鬧一般……分明說是相好的也是你,現在又改口,我怎知要信哪一個!”

“我何時說過是相好?”元策眉梢一挑。

“……你少在這兒咬文嚼字!”薑稚衣氣得漲紅了臉,“就算相好不是你親口認的,那玉佩總是你親手摔的,你又作何解釋?”

廂房裡陷入沉默。一直候在門外的青松忍不住替自家公子捏了把汗。

說得對呀,這該怎麽解釋,這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法解釋!

聽公子被問得啞口無言,青松正惴惴不安,一抬頭,看見元策一個戰術xin撤退,冷著臉一腳跨出廂房,朝書房那頭走去。

再往裡一瞅,高高在上的郡主用那根纖纖玉指指著他家公子的背影,不可思議得七竅都在生煙:“……他就這麽走了?”

青松連忙上前打圓場:“郡主,公子是覺著這屋子不乾淨,怕汙了您的眼,邀您去書房談心,您請,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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