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冷清的房間在夜色中顯得更為冷清，床上的人似乎睡的並不安穩，眉心始終緊蹙，驀地，他睜開了眼楮，黑眸中透著驚懼之色，只覺得心口壓抑的厲害，一顆心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揪著，讓他幾乎是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幾次，其中一次，是在甦挽歌掉入江總，下落不明的那一次。
顧墨軒掀開了被子，光腳踩下冰冷的地板上，窗戶打開，早春的晚風打在臉上，帶著透骨的涼。
只是他的心沒有得到任何的平靜，反而是更加的煩躁不安。
他的直覺在此時一場敏銳，是挽歌出事了！
顧墨軒松了松領口，但胸口壓抑的感覺沒有得到半點的改善。
“砰”！
顧墨軒一拳砸在了玻璃窗上，蔓延開來的碎痕上泛開淡淡的暗色。
只是，心頭越發煩躁不安的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顧墨軒將手機拿了出來，不顧還在深夜，電話直接打給了宋小軍。
鈴聲在安靜的深夜里听起來更為冷清，響了幾聲之後，宋小軍有些迷糊的聲音響了起來︰“喂？總裁？”
“有挽歌的消息嗎？”
宋小軍愣了一下，開了床頭燈，目光在牆上的掛鐘上微微頓了頓，凌晨兩點鐘，這個時候打電話問他這個問題，顧墨軒確定不是在玩他？
“還沒有！”
顧墨軒的眸色暗了暗，轉身靠在窗邊，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c家蛋糕，自甦挽歌下落不明，他仍舊沒有改掉每天去買c家蛋糕的習慣，總有一天，他買的蛋糕甦挽歌會及時地吃到。
“宋小軍，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宋小軍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在甦挽歌失蹤那次，顧墨軒就彷彿就心電感應一般，徹底失控。
宋小軍不自覺地抿了下唇，有些干澀地問道︰“總裁，你是覺得甦小姐出事了？”
隔了好一會兒，顧墨軒才應了一聲︰“……嗯！”
顧墨軒低垂下眼簾，遮住了不自覺通紅的眼楮。
宋小軍深吸了口氣，“我立刻增加人手，去尋找甦小姐的下落！”
顧墨軒冷清壓抑的聲音透過話筒響起︰“宋小軍，去東江附近的……所有醫院找一遍！我先過去，你立刻安排好人手！”
宋小軍掀開被子下床，“是！”
電話掐斷，顧墨軒的眸色越發暗沉，才徑直地出了房門，上車趕往東江。
他不知道自己的預感會不會出錯，只是若有一絲可能，他希望在此刻馬上趕到甦挽歌身邊……
……
而此刻的甦挽歌，在越發劇烈的疼痛下，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徐芳的眼楮已經通紅，焦急慌亂地一次次催促︰“林東石，你快點！”
這種情況下，根本趕不到鎮上的醫院，林東石只能是將車開到最近的縣醫院！
“悅悅，你再堅持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
徐芳握住甦挽歌的手，緊緊地盯著她看，怕是她有任何一點閃失。
甦挽歌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徐芳靠的近了，才听到她說了一句︰“嗯，你別擔心！”
徐芳的心頭更加酸澀，沒道理這麼好的一個孩子老天爺還不肯讓她度過這次的難關！
貨車停下，林東石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揚高︰“我們到了！”
徐芳的眼楮一亮，“快點帶悅悅下車！”
話落，她又低眸看著甦挽歌，“悅悅，醫院到了，我們再堅持一下，很快你就要當媽媽了！”
媽媽這個詞似乎打在了甦挽歌心頭最柔軟的一個地方，她的目光堅定，應了一聲︰“嗯，我一定會堅持到底！”
掛了急診，林東石直接攥來了還在開小差的醫生，“我女兒羊水破了，馬上要生了，你快點看看她！”
甦挽歌的情況，任誰去看都不大好，醫生的臉色有些發白，才掙開了林東石的手，疾步走到甦挽歌旁邊查看起她的狀況來！
“最近的產檢單帶過來了嗎？”
徐芳點頭，將資料塞到醫生手里︰“都在這了！”
護士急忙地拿了推床扶甦挽歌上來，醫生看著那些產檢報告，神色卻是越發的凝重。
徐芳不自覺地有些恐慌︰“醫生，是不是不太好？”
醫生點了點頭，“我不能肯定，要做一個b超檢查！”
話落，甦挽歌被推進了診室，而徐芳和林東石，望眼欲穿地站在門口。
護士檢查了一下，說道︰“已經開到了三指！”
醫生點了點頭，目光只專注地盯著屏幕不動，甦挽歌抬眸，目光落在醫生的臉上，他的凝重讓她不安︰“我的孩子沒事嗎？”
“其中一個臍帶繞頸三周，而且胎位不正，只能剖腹產！”
甦挽歌目光一定，說道︰“那就剖，醫生，請你保證孩子的平安！”
醫生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才移了開來。
更大的問題是臍帶位置有點偏，產後極有可能會大出血。
醫生深吸了口氣，叫護士打開了房門。
徐芳和林東石匆忙地上前，醫生剛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說道︰“孩子臍帶繞頸三周，胎位不正，而後產後會有大出血的可能xin，這個手術以我們縣醫院的水平還做不了，你們立刻帶著產婦去鎮醫院看看！”
徐芳的腳一軟，林東石趕緊扶住了她。
甦挽歌的心頭一疼，才開口說道︰“醫生，你覺得我這種情況能不能堅持感到鎮醫院？”
這里離的偏，去鎮上的醫院要過一條江，以甦挽歌此時的情況，難道還讓她慢悠悠地在江面上晃嗎？
醫生的臉色一白，沒有說話。
甦挽歌本來就是在勉強地提高自己的聲音，整個人都此刻都感覺十分的吃力︰“醫生，幫我動這個手術，如果術後真的大出血，我和我父母不會追責！”
徐芳的神色大變，“悅悅！”
甦挽歌沒有看她一眼，只緊緊地盯著醫生︰“您幫我動這個手術，至少我的孩子能得救，說不定老天爺看我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會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但是您不幫我動這個手術，我們的母子倆的命一定保不住！”
醫生的心里已經有了點猶豫，畢竟學醫的最初學的就是治病救人！
甦挽歌看著他的神色已經有些變化，又說一句︰“動過手術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們自己承擔，絕不會找醫生您的麻煩。但您要是堅持不動手術，看著我和我的孩子去死，您的良心真的能安寧嗎？而且，您覺得我要是出了點事，我父母能不能做到不找您的麻煩！”
醫生更是動搖的厲害，甦挽歌朝徐芳和林東石望去，“爸媽，你們發誓，如果手術後我出了事情，你們絕不能找醫生的麻煩，一旦找了，就讓我做鬼也不得安寧！”
徐芳的渾身一顫，情感上她沒有辦法接受，但理智上，如果現在不動這個手術，甦挽歌她根本是堅持不到鎮醫院的！
“好，媽媽發誓！”
甦挽歌的目光落在醫生身上，“就看您願不願意救人了！還是看著我去死！”
醫生的雙手不自覺攥緊，護士更是緊張地站在一旁。
幾秒鐘後，他甩了下手，“去準備好，十五分鐘後，進行手術！”
護士面上一喜，匆忙離開了診室。
甦挽歌的心落了地，“謝謝醫生！”
徐芳走了過來︰“醫生，如果真要保一個的話，我們保大，可不可以？”
不等醫生說話，甦挽歌直接說道︰“沒了孩子，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
頓時，徐芳一個字都說不下去。
看著醫生出去做最後的準備，甦挽歌轉眸朝徐芳望去，眼中是深深的歉意，“媽，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失去孩子！”
徐芳在自己的膝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眼淚只流，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林悅我告訴你，你一定得好好活著，不然我就虐待你的孩子！”
甦挽歌彎了彎嘴角，最後徐芳還是選擇了尊重她的決定，或者說是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支持她的決定。
“媽媽，真的謝謝你們！如果真有萬一，你們一定得好好照顧自己！抱歉，是我不負責任，還要留兩個小包袱給你們！”
“閉嘴，一定會好的！”
護士走了進來，“家屬讓一下，手術之前，我們要給孕婦清理一下，做最後的準備！”
徐芳的手想伸出手攥住甦挽歌，卻徒勞無力地垂落下來，怔怔地站在一邊，看著甦挽歌被護士推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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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挽歌的腦子里晃過一個念頭，“媽……”
徐芳眼楮一亮，匆匆地跑到了甦挽歌身邊。
“孩子的父親是誰？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甦挽歌眼中的亮色讓徐芳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後，那些光芒暗了下來，徐芳有些吃力地說出︰“不知道，就是他在你懷上了孩子之後，還拋棄你離開了！”
“是這樣啊……”
只是，她偶爾腦海中晃過的畫面卻是，那個人在她心中一定曾經十分的美好過。
徐芳忍不住說了一句︰“說不定是我誤會了，說不定你們小情侶吵架，才會把他形容的太壞！”
甦挽歌的眼楮又亮了起來，不自覺彎了彎嘴角，卻是比較傾向于這樣的可能xin！
看著甦挽歌被推進了手術室，徐芳再也堅持不住，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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