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50隻要我還能站

發佈時間: 2022-10-27 14:4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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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肉痛,陶小朵急忙轉回去,看著牆角冒火花的電腦,她的心肝寶本啊,嗚~~~~

 「這是我的電腦。」

 「我賠你。」

 他一如初遇,口氣篤定,表情沉靜,墨藍的眸分明釀著一場未歇的暴風雨。

 「裡面有500萬稿子,你賠得起嘛你!」

 「賠得起。」

 「賠你個頭!那是我這三年的心血。」她幾乎尖叫,心裡有股沉怨也被他一分分勾起。

 「賠你一千萬。」他硬著聲,「歐元。」

 「向凌睿。」她吼了出來,「你神經病啊!」

 「我沒有精神病。」

 「你……你……」

 還和當初一樣,她被他噎得就想甩手走人。哲人都說了,不和傻瓜論短長,這裡肯定還有一個瘋子。

 他垂下了眼,握著拳,「小朵,你不懂嗎?為什麼你就不把它補好?」

 那目光逼來時,她胸口一窒,撕扯出絲絲的悶痛,眼眶瞬間潮熱,她扯起唇角,「是,我從小就是先天兔唇。全家人都護著我,親戚朋友從來都捨不得說我一句重話。我就是溫室里的花朵,我在十歲前完全都意識不到這種事,會對我有多大影響和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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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退到窗邊,吸著冷氣,咬牙切齒地說,「我交的第一個男朋友是網上的,看到我的真面目后就甩了我。只說,以後會找一個正常點兒的。為了他,我做過一次修補手術,做牙齒的錢,還是他給的分手費。我的老闆同事,也不只一次對我說,我應該找個更好的醫院,可以做得跟正常人一樣。」

 「如果一定要靠好外貌才能謀生交朋友,那我早就餓死孤獨死了。更不可能碰到向凌睿你!」

 他說,「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要求我?」

 「向凌睿,你的情況跟我的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你在自欺欺人,不敢面對過去。」

 「我說過,有些傷,整容也消不掉。」

 「那麼你也該知道,只要我還能站得起來,就絕對不做一米三的男人,只能坐在輪椅上。」

 他大吼著,將靠在床邊的輪椅狠狠推開,撞倒了旁邊的點滴架子,扎在他手背上的輸液管,又被扯了出來,帶著長長的紅線。

 那眼眸中已經狂風驟雨,排山倒海的怒意掃向她,那裡她彷彿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仇恨,痛楚,倔將,固執,驕傲,無助又……可憐。

 是,我們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殘缺的,可惜現實容不得人逃避。

 「向凌睿,林醫生說,你要是再戴假肢,再發炎,再流血,就有可能再截一次,難道你……」

 「不可能!他們根本就是小題大做,信口胡說。」

 「好,如果你現在只是一般小市民,這樣說無良的醫院大夫我信。可是你明明知道林醫生跟你們家交情菲淺,是骨科權威,你還冥頑不靈,你這根本就是……」

 這一刻,陶小朵覺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總是紳士又溫柔的男人,「茅坑裡的臭石頭!」

 「小朵,我不想跟你吵,你出……叫威爾斯帶你去修電腦。」

 她還想跟他理論,也許讓他發泄完那些幼稚的情緒后,就能乖乖接受治療,而不是又不要命地東奔西跑。可惜他揚起那隻手后,將一切善意阻攔在外。

 她氣得抱起自己的破電腦,就跑下了樓,一腳踢中地上的石頭,大罵,「臭石頭,疼死活該!」

 「噢,陶小朵,你被向凌睿傳染了,見人就砸啊!」

 「對不……」她下意識道歉,看清被砸對象后,覺得什麼都省了。

 陳子墨很不爽,「道歉,否則本少爺……」

 陶小朵側身就走,懶得跟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嚼舌,無奈威爾斯追上來叫住她。說是向凌睿的腿痛又泛了,不能陪她去修電腦,托陳少幫忙。她很想拒絕,那死不要臉的傢伙拖了她就走,還頻頻跟威爾斯保證什麼會把她完璧歸「向」。

 半小時之後,陶小朵被陳子墨拐帶到了一間豪華茶房小包間里,剛想逃就被他按下,很快就來了一個提著黑皮包的專業電腦維修師。

 她仇富的毛病又泛了,想尿遁。

 陳子墨不再拉她,翹著二郎腿,說,「你跟阿睿認識這麼久了,還不清楚他的個性?」

 她剎住腳,「什麼意思?」

 他一笑,很有狐狸的味道,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這邊坐,哥哥慢慢跟你講。」

 她警惕性地瞪了他一眼,揀對面坐下,以策安全,他斜著腦袋,扯扯唇角,將一顆花生米拋進嘴裡。

 「快說,不說我走了。」真是,什麼臭德性。

 「瞧你這小樣兒,跟阿睿一個德性。」

 「呸,我跟他個茅坑裡的臭石頭才不一樣。他腿那麼痛都不治,要我早乖乖跟醫生合作了。這年頭能有關係找著不坑病人的醫生,已經很好命了,他大少爺根本就是杖勢欺人。你們都應該過過咱們小市民早五點排隊挂號看病的小日子,學習學習什麼叫知足惜福。」

 維修師立即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泛著敬佩之光,不過立即被陳少殺了回去,很狗腿地埋下頭繼續幹活。

 「唉!你都知道他是大少爺脾氣,就不能溫柔一點兒。要知道以前那些女人可是一個比一個……」

 「別說了,都被他砸跑了。只有我一蠢蛋,還站那讓他當活靶子。」

 他好像被這一桌子杯具的事實噎住,拿起茶杯做掩飾,半晌沒說話。

 她急,踢了桌腳一把,「喂,你再不說正經事,我走了。」

 「發泄完沒?」

 她一愣,別開眼,不說話。

 他繼續道,「剛才那些我就當你受了阿睿的氣,發泄發泄完了就別再他面前說。你說得都對,可是這世上不是對的事情,人人都會去干。我想,這一點你肯定比誰都懂。」

 她垂下眼,看著手裡的杯子,「我……操之過急了。」

 「嗯。」

 「他的病,多不在身上。」病得都心理扭曲了,還不承認自己是精神病。

 「聰明。」

 「我聽威爾斯說過,在德國時,他把心理醫生都砸跑了。他的心病,真那麼嚴重?」

 「平常看不出來吧?只要他腿一痛,脾氣就特別暴躁。任何人都勸不住,連他父母都照砸不誤。剛出事那年,他家裡每半個月就要換一個看護。

 天知道,幾個老人家聚會時,他媽媽逢人就打聽有沒有靠譜兒的看護。你知道,歐洲那地兒缺啥?最缺的就是這種護工,又苦又累不提,還要被病人砸打,誰願意干。專業的高級護工都被向少爺砸怕了,給多少錢都不來,人家都是有職業尊嚴的。

 差的技術和心理要不過關,估計沒個把月反把他這個少爺給咪西了。他爸媽也老大一把年紀了,哪有那麼多精力、精神照顧他。」

 「他就搬國內來找護工照顧了?」

 陳子墨甩來一個白眼兒,「那是他知道自己毛病,為了讓他父母放心,就搬回國內來住。但平時你也看到了,他連威爾斯都不愛近身。」

 陶小朵忽然覺得有點奇幻,「你說他都回國三年了?那他還活得好好的,可以說是個奇迹了嗎?」

 陳子墨拿著杯子的手一抖,「所以,你應該覺得很幸運的了。他還會去追你回來,其他人被砸跑了,他連人家叫啥名都不知道。別說道什麼歉,那對向大少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她冷汗,咳嗽一聲轉話題,「他……是不是有完美主義啊?」

 「唉,不愧都是搞藝術的,終於發現了。」

 她一怵,「他生日是幾號?」

 他慢悠悠瞥她一眼,吐出一個日期。她一肚子氣就泄光了,只剩下一臉認命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