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愣了一瞬，就見下一刻，眼前的男人狠狠抹了一把臉，低聲道：「我做了這個實驗五年，這五年我一刻都沒有停止過，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失敗……」
「黎碩，你……」看著他這副模樣，慕淺不免擔憂。
她見過太多科研人員，畢生投入到一個項目中，最終卻因為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陷入瘋魔。
她很怕黎碩也走入這樣的歧路。
做科研，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是很難堅持到最後的。
她想說什麼，卻又覺得眼下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個項目畢竟不是她的執念。
她一個旁觀者，總歸是沒辦法太過感同身受。
但換位思考，如果她在研究人工心臟項目時，也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她怕是也會喪很久吧。
沒辦法，她只能又輕輕拍了拍黎碩的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是緩了過來。
只見他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隨後他起身看向慕淺道：「抱歉淺淺，嚇到你了，我沒事，我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慕淺點頭，「我懂的，你不用多說了。」
「淺淺，我能抱一抱你嗎？」黎碩輕聲道。
慕淺微微一愣，沒等她反應，就被黎碩抱住。
她下意識想掙脫，臨到頭，卻只是嘆了口氣，沒再動彈。
黎碩的頭倚靠在慕淺的肩膀上，閉著眼，他心裡涌動著一股無法逃脫般的宿命感。
所以不管他怎麼努力，最後都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嗎。
他忍不住自嘲，他這一輩子，過的還真是失敗啊！
……
當天晚上，從實驗室離開的慕淺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一方面是實驗失敗的結果無形中也影響了她的心情，另一方面是她其實有些不明白，按理來說，黎碩做了這麼多年的實驗，對失敗的承受能力應該比較強了才是。
但他這次的表現，卻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尤其是他說的——沒有下一次了，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次失敗了，他就不打算再做了？
這說不通，畢竟是一個已經為之付出了這麼多心血的項目，怎麼可能說扔就扔呢？
這些問題她一直想到家也沒想明白，乾脆在兩個孩子迎上來之後就不再去想了。
有些事情，多想無益。
該知道的時候，她自然就會明白了。
與此同時——
正和製藥。
地下三層，陸正霆看著黎碩，神色譏誚而感嘆：「小孩子不愧是小孩子啊，早就告訴你不要做無用功了，非要撞到了南牆才知道疼，怎麼樣，現在信我說的話了？」
對面，坐在沙發里的黎碩眼底布滿紅血絲。
他開口，聲音沙啞：「為什麼？」
沒頭沒腦的三個字，陸正霆卻聽懂了。
為什麼他反覆做了五年的實驗都成功不了。
又是為什麼，他五年前就那麼篤定他不會成功？
他這個兒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他越發後悔，沒有從小就將他帶回自己身邊教導了。
已經長成的樹，就是不如還是根樹苗的時候好板直。
他像是對待小朋友一樣，摸了摸黎碩的頭，語重心長道：「小碩，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你只要知道，有些路是天生就註定的，你生下來就註定只能這麼走，眼下真正能讓實驗成功的，只有慕淺腦子裡的東西，你是個男人，應該懂得取捨。」
黎碩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他躲開他的觸碰，抬眸問：「慕淺腦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就當真沒有別的東西能替代了么？」
「小碩，只有五年，你就忍受不了了，你可知道，這項實驗，我足足做了二十年！」陸正霆冷聲道：「如果還有別的替代，你覺得我會籌謀規劃這麼多，只為得到她腦子裡的東西么！」
黎碩靠在椅背里，無奈閉上了眼睛。
陸正霆說的對，但凡有別的選擇，他都不會耗費這麼大的力氣，不惜毀掉自己的容貌，也要潛伏到慕淺身邊。
不自覺地，他想到了五年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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