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生育能力……
這在貴族豪門裡將會成為多麼令人津津樂道的污點，慕淺不用多想都知道。
賀姨……又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中走到今天的？
這一路她背負了多少旁人的排擠和冷眼？
慕淺心裡不是滋味，旁邊賀霄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揚了揚嘴角：「不用擔心，如果不是這男人沒有生育能力，賀姨也不會選擇嫁給他。」
慕淺愣了愣，半晌反應過來：「你是說……」
賀霄點了點頭，「爆炸事故發生的時候，賀姨以為你和陳教授都不在了，一時間心灰意冷，但她的xin格你也知道，骨子裡就有打不垮的韌勁，她堅信爆炸事故的發生沒那麼簡單，聯想到陳教授之前的反常和與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黎天，但表面上，黎天在那場爆炸中也死了，事情緊跟著很快被蓋棺定論，一切都無從下手，當時的賀姨在國內孤立無援，曾經的人因為陳教授身上背著的污點，連帶著疏遠了賀姨，她在國內活動了一段時間，卻始終求助無門，最後沒辦法，她只能咬牙出走國外。」
慕淺一時失神……
她不知道，當年的事情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番跌宕起伏的過往。
母親在不停的為她和父親的死幾番奔走的時候，她又在做什麼？
她應該是在福利院里，忘記了一切，懵懂的生活著。
如果她沒有忘記該多好……
這樣她能早一點找回母親，陪在母親身邊，哪怕什麼都不說，也會是最好的慰藉吧。
可惜，沒有如果。
命運像一隻無情的操盤手，推著他們進入了各自的軌道，不容得她們做一點反抗和掙扎。
「出國之後，她也不容易吧。」慕淺開口道。
賀霄點點頭，「雖然賀姨早年在T國留過學，但她畢竟孤身一人，國內的事情當時引起了整個學術圈的震蕩，連帶著國外也受到影響，這種情況下，賀姨想查出來但年爆炸事故的真相，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便想到了要依靠格爾斯家族。」
「是的，」賀霄看向她，「所以你能明白為什麼那個私生子沒有生育能力，賀姨反而嫁給他了么？」
慕淺神色複雜的點點頭。
能明白……因為這段婚姻只是一場利益的交換。
賀姨對那人沒有感情，無非是想藉助對方的勢力，在這種情況下，丈夫沒有生育能力對她而言反而更沒有負擔。
慕淺呼吸發沉，艱難開口問：「那你呢……」
賀霄是賀姨收養回來的養子，按理來說應該冠以家族的姓氏，但為什麼……
「我是賀姨帶回來的，的確，名義上我的責任和義務是為了給格爾斯家族的旁支傳宗接代，」賀霄略帶嘲意的笑了笑：「但實際上，養我教育我的人只有賀姨一個，那男人傷害我們，我們彼此保護……這輩子我的親人只有賀姨一個，哦，現在還多了一個你。」
賀霄說著，摸了一下慕淺的頭。
身邊，慕淺不自覺又愣住了。
他說的那麼淡然，卻透露了一些不好的過往和曾經。
那個男人……傷害他們嗎？
一個xin無能，他哪來的臉！
眼見慕淺要發怒，賀霄連忙笑著道：「都過去了，後來那個男人已經永遠躺在墓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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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淺頓住，「是你們……」
「年年，永遠不要高估一個人惡的底線，當時的情況，說是惡狼環伺也不為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和賀姨必須每一步都去考慮和斟酌，好在上天眷顧，我們能走到今天，最後還找到了你。」
聽到這些，慕淺眼眶微微泛紅。
賀霄是什麼人她太知道了，當了那麼多年的兵，早已經練就一副泰山崩於面前而不動的本領，能讓他說兇險，可想而知，當年他們每一步有多麼不容易。
像他說的，好在結果是好的……
「那你們後來是怎麼找到我的？」慕淺忍不住問。
賀霄說：「賀姨一直認定你沒死。」
慕淺愣住，「怎麼會……」
如果她認定自己沒死，當時就不應該選擇出國。
「這件事是她後來藉助了格爾斯家族的查出來的，當時的爆炸現場，最後勘察現場時，其實只收集到了一個人的DNA，是陳教授的，但當時這件事被有心人掩蓋住了，以至於外界都以為爆炸中喪命的是三個人。」
「掩蓋的人，是黎天？」
「大概率，賀姨本來就覺得黎天此人疑點重重，最後的對比結果更加深了她的印證，所以她做了兩件事，一是追查黎天的下落，二就是找你。」
慕淺嘴裡有些發苦，上天對她很殘酷，但有時候，又會讓她覺得，幸運偶爾也會眷顧她一下。
比方說她瀕死之際，在她以為絕無可能生還的情況下，找了她那麼久的母親，卻讓人從天而降，救走了她。
一切都那麼剛剛好……
如果那天，賀霄沒有出現，她和辰寶的後果可想而知……
「這些……你們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慕淺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剛把你接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是賀姨的丈夫死亡，我們剛在格爾斯家族立住腳跟的第一年，我們身邊還充斥著很多未知的危險，至於之後……一方面你身體不好，黎天又始終沒有找到，賀姨總覺得不是告訴你的好時機，另一方面，這麼久了，賀姨她自己，其實也有點沒辦法面對你，畢竟……她嫁了人，她應該，也是她向你坦誠的一個阻礙，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慕淺深吸了口氣，點點頭。
小時候的事，她已經忘了。
但的確，得知賀姨就是自己母親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很難接受，隨即便湧出了許多不解和疑惑。
如果沒有賀霄和自己說這些話，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受賀姨。
但現在，知道了這中間種種曲折后，她……已經可以有勇氣去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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