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姐的眼睛，米果清澈的眸子看不穿夏妍幽深黑瞳裏流轉的深意，“好？”
夏妍笑而不語，她又看鏡子裏的米果。漆黑的瞳仁在米果身上徐徐轉了幾圈，想了想，她說，“就這套了，穿上挺好。你呢？喜歡嗎？”
“喜歡，太喜歡了！”第一次穿這樣奢侈的裙子，米果有些誠惶誠恐。
“走，接下來大姐帶你換個髮型去。”
換下衣服，米果被夏妍帶去A市名媛千金、豪門太太最常光顧的發藝沙龍。秀髮SPA，造型設計，林林種種。
大姐和造型師說的什麼米果完全不懂，她只用迷茫的眼神在對着她頭髮指指點點的兩人之間來回遊走。米果心頭，塗上悲哀。不帶這樣的，明明人家纔是主角的嘛！
米果臉形並不是討巧的鵝蛋臉，但勝在圓潤可愛，走出去活脫脫的中學生。夏妍與造型師討論半天，最終決定只給她的及肩秀髮做微整。可就算是微整，走出發藝沙龍時也已經臨近夜幕。
繁華的A市霓虹亮得較早，盞盞連綿，絢麗的色彩籠罩着這座擁擠的城。
米果從寶馬車上下來，站酒店門口，T恤加牛仔褲普通穿着的她，雪白的脖上一條精緻的水晶項鍊格外耀眼。
玫瑰紅和純色的珠子交錯分佈，澄澈的珠子內絮狀晶體清晰可見，精美華麗，立體感強。
停好車，夏妍也往酒店來，衝等候她的米果笑，兩個女人蓮步翩翩往包間去。剛點好餐，夏宸如約而至。
“我們已經點了菜，你要吃什麼可以再加。”米果對剛在對面坐下的夏宸說。
將手機放餐桌上，夏宸伸手摸着領帶結，往下拉扯鬆開。少了束縛，這才身子往後靠，不甚在意地說，“隨便。”
“別理他。”夏妍用手肘頂了頂桌上米果的肘，“他這人吃什麼都好，沒那麼講究。”
看來夏二娃挺好養！
米果點頭，心裏默默想着與夏宸的相處。
他雖貴爲大集團總裁，身價不菲，但他對生活確實不怎麼挑剔。豪房名車他雖然也有，但那應該只是對生活的一種追求和享受。其實他對奢侈生活，並非那麼追捧。
正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忽聽夏妍柔美中略帶得意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好看吧？我挑的。”
什麼？
米果恢復思緒，直接就對上夏宸的眼。只見他漆黑的眸子緊緊落在自己的脖子。
是這條鏈子嗎？
米果下意識就擡手，指尖觸上玫瑰色的大水晶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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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妍身子稍稍往後退，對項鍊左右仔仔細細地瞧，“掛小可愛脖子上，真是越看越好看。”
對這條鏈子米果也喜歡得很，她指尖輕觸冰冰涼涼的珠子，跟着點頭，“大姐買給我的，好貴！我都不好意思要。”
珠寶櫃檯前，米果來回徘徊，她不喜歡金，不喜歡銀，翡翠之類她更是無感，鑽石價格又昂貴。好不容易看中這條適合她氣質的水晶項鍊，大姐說送她，米果想，水晶的應該不會花太多錢吧。結果大姐籤卡時米果纔看到，一根水晶項鍊居然也值三十幾萬，當時她那個心痛啊！
夏宸盯着那條項鍊看了好幾眼，點頭，“比較適合她。”
他顯然對米果的話充耳不聞，只與姐姐交談。
被無視，米果嘟嘴，低下頭對手指。
弟弟說話了，夏妍趁熱打鐵，她拿過包，翻出裏面的購物明細，“既然你也說好看，給，票據在這，明天把帳轉我卡上。”
嘎？
米果心慌了，大姐，你剛纔不是說送我的麼？
看夏妍果真把單據往夏宸方向遞，米果急了，她反手勾在脖子後面，着急地去解鏈釦，“項鍊還你。”
米果慌得站起來，彎腰也將項鍊從這頭推至對面的夏宸面前。
三十幾萬，這麼昂貴的東西她可還不起。
米果聽得從夏妍方向傳來一聲輕笑，她側眼看，果然就見夏妍笑得不住搖頭。
大姐，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你這是活生生給我挖了一坑啊！太不厚道。
垂眸看桌上的兩樣東西，夏宸依舊全身懶洋洋地靠在坐椅上，他又看對面的兩個女人，眉尖淺蹙，最終將深邃的目光落到米果臉上，“既然喜歡，那就戴着吧。”
之後夏宸只拿過票據，看也沒看，直接壓黑色的手機底下。
而他說話含糊不清，米果不太明白。叫她戴着，意思是送她了麼？
夏妍彎脣笑得像花似的，她拿過項鍊往米果手心塞，再拉米果坐下，“你就收好吧！什麼貴重不貴重的，一家店他都送得起，更何況現在這條小小的項鍊。況且這才值多少啊？叫他送一百根他都不帶心痛的。不過……”
話鋒一轉，夏妍蘊笑的眸子又去看對面神情微微不耐煩的弟弟，“這若換成其它人，別說一條水晶鏈，就算一根褲腰帶也別想要。我這弟弟呀，出了名的摳門！”
“你今天是來吃飯還是來唱戲的？”被姐姐說得面色難看，夏宸沉着聲音尷尬地問。
夏妍撇嘴，指尖輕敲兩下桌面，“吃飯，吃飯。”
聽姐弟兩一唱一合，米果心裏怪怪的，她覺得有些害羞，也很緊張。一餐飯她只聽夏妍喋喋不休，夏宸有一句沒一句迴應着，而她自己，從始至終都羞得不敢說話。
回去的路上，保時捷後座塞了許許多多手提袋。全是今天夏妍陪她去服裝店挑的衣服。
一路沉默，車廂氣氛沉悶，顯得怪異。
米果用眼角餘光偷偷瞄開車的夏宸，她小手緊張地揪在一起，覺得心臟怦怦亂跳。
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打破沉默？
正糾結着，夏宸說話了，“項鍊的事別放在心上，說了送你就是你的。”
他犀利得一下就能洞察人心，米果心口更是涌上一陣又一陣被人看穿的緊張，“這樣……不好吧？”
她試探性地問。
“跟我這麼久，我還從沒送過你東西，就用這東西抵吧。”
他說話像在反省似的，米果聽不習慣這樣的語氣。她這人從小到大，受虐傾向已經深入骨子裏。但米果反應還是極快，“你不是送我服裝店了麼，那不算？”
明明那麼高大上一家品牌店，價值千金呢！
趁着道路寬敞，夏宸轉臉看她，後又飛快收回視線專心於路狀，“那當然不算。”
啊？
莫非大姐又亂說，其實服裝店
根本不屬於自己。下午看見那個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代表”，其實僅僅就是個“法人代表”。
法人代表啥意思？意思就是出了事頂罪的貨。和老闆，根本不是一系列！
想到這，米果悲催了，隱約還是失落，倒不是在意那些錢財和資產，是種說不清道不明，酸澀的憂傷。
她低下頭，腿上交握的手，揪得更緊。
夏宸專心開車，並不看副座的人，信號燈路口，車子停下。他終於得空放鬆，夏宸鬆了握着方向盤的手，往後靠，看低頭的米果。
“既然是我的人，送你像樣的禮物那是應該的，服裝店頂多算是一個投資。”
突然覺得峯迴路轉，米果騰地擡頭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就像小說裏寫的，男主角送他的女人車子，首飾，房子之類？”
“你還想要那麼多？”夏宸像不認識她似的，眼神暈開鄙夷，微微攏起矜貴的眉心。
米果囧了，幽幽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你送我項鍊就像我說的小說裏的那種意思。”
被她的兩個“意思”搞得有些暈眩，綠燈亮，夏宸發動車子向前，“上次你說你也寫小說？”
記得飛機上她有提過。
他問到這，米果臉紅，實在不好意思，“愛好罷了，純玩。”
“所以你是作家？”
“哪有，不是啦，哈哈……”米果尷尬笑，自己寫的是網絡小說，算野路子，和正派文人墨客根本不能比！
“寫些什麼？”夏宸不放棄，步步逼問。
怎麼辦？
自己一是寫得不好，二是寫得上不了檯面，米果好羞澀。雖然如今網絡寫手這支隊伍正以驚人的速度壯大，她也曾爲自己創作過幾百萬字的作品而沾沾自喜過。可把這些她自以爲是的成績撂出來放在AP的老闆面前，真是汗得她想遁地逃走。
她久久不說話，夏宸疑惑地看她，“言情？”
夏大，你真相了！
米果極度難爲情地點頭。她腿上纖細修長的指都快被揪斷了似的，骨骼處高高突起。
不同於她的窘迫，夏宸倒是來了興趣，“說說，平時你都寫些什麼？”
看他有意閒聊，無半分輕蔑之意，米果也漸漸鬆弛了些神經，她抓了抓繃在胸前的安全帶，緩緩放鬆說，“就寫些高富帥和普通女孩之間的事，什麼當官的，當兵的，最常就是從商的。
像你這樣，總裁身份的男主是小女生最愛！”
“你都不瞭解總裁要做些什麼，怎麼寫？”沒有機會深入瞭解這個職業，光靠閉門造車，寫出來的角色不很空洞麼？
他的話令米果笑，她搖搖頭，情緒漸漸被夏宸調動，“不用瞭解總裁要做些什麼，他也不用做。在言情世界裏，總裁這樣的人只需要談戀愛，和女主上牀，再狠狠傷害女主，最後再自殘的虐身虐心以博得女主原諒，結局happyending就行！”
這就是言情寫手爲“總裁”這一高端職位賦予的神經職能！
原來在女人的世界觀裏，“總裁”就是幹這些的。
夏宸瞭然，舉一反三，“所以言情小說的世界裏，總裁不需要工作，只要談情和上牀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