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時見他們兩個劍拔弩張，急忙上前把沈承謹拉開，壓低嗓音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沒有你說話的份，最起碼，現在沒有，先沉住氣。」
沈承謹自然知道，他只是心疼雲抒，可此時此刻，他什麼都做不了，連為她把不想見的人阻隔在門外，他都做不到。
孫媽很快拿了鑰匙過來。
霍司寒拿過鑰匙，直接把門打開，走了進去。
孫媽硬著頭皮把包括霍老夫人在內的所有人攔在門口，道，「老夫人，還是讓先生自己先進去看看吧，我怕這麼多人在，會刺激到我們家太太。」
「也好。」霍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霍司寒走進主卧，一眼便看見了床邊露出的小腦袋。
雲抒坐在床邊的地毯上，雙腿彎曲著，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擱在膝蓋上，一雙空洞失神的雙眸盯著地上的某一處，像是要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霍司寒蹲了下來，「寶貝……」
雲抒沒有回應。
男人伸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雲抒，你聽我說……」
雲抒木訥地抬起頭望向他，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下一秒，突然用力推開了他，尖叫出聲道，「你別碰我！啊！」
霍司寒的心痛得喘不過氣來，「寶貝，你別這樣。」
雲抒避之不及般地往後挪去，「你別過來，你碰我，別碰我！」
「雲抒，你聽我跟你解釋。」霍司寒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可是指尖剛碰到雲抒的手腕，她就像受了什麼刺激般，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臉上，聲嘶力竭地吼出聲，「我叫你別碰我！」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兩個人都怔住了。
門外，霍老夫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見眼前的一幕，立刻上前兩步，走到雲抒面前，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的道，「雲抒，你怎麼敢打司寒？你是要造反了嗎？」
雲抒被打得偏過頭去，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臉頰上，看上去狼狽不堪。
霍司寒眸光一沉，正要開口，便被沈承謹搶先了一步。
「老夫人！」沈承謹護在雲抒身前，滿是怒意的雙眸盯著霍老夫人的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有什麼資格打雲抒？」
霍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她都蹬鼻子上臉敢動手打司寒了，霍家的掌權人，連我都不敢碰他半個手指頭，雲抒居然敢打他，簡直可惡至極！」
「可惡的難道不是你們霍家的人嗎！」沈承謹厲聲道，「老夫人，我很想尊敬你，但請你做出點人事，你也是女人，換位思考一下，今天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能連殺死你丈夫的心都有了，霍司寒難道不該打嗎！
我知道你從來不是真的疼雲抒，沒關係，霍家容不下她，我帶她走就是了！」
「承謹，你……」霍老夫人氣得直落淚，「你怎麼能跟外婆這麼說話？」
「我可從來沒承認，你是我的外婆。」沈承謹冷笑道，「外婆在我心裡，是一個溫暖慈祥的角色，而不是像你一樣，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一口一個抒寶地叫著她，出了事不心疼她也就算了，還敢動手打她，我都替你累得慌。」
「你……」霍老夫人捂住胸口，差點暈倒。
「承謹，不許這麼跟外婆說話！」阮惜君急忙上前道。
沈承謹沒再搭理她們，轉身去扶雲抒，「雲抒，你起來，我帶你走。」
霍司寒一把揪住沈承謹的衣襟，把他拽到一邊，抬手就是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沈承謹痛得彎下腰去，唇角很快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倏地一下起身，還了一拳在他的身上。
很好，他等這一天，等著跟霍司寒痛痛快快打一架，已經等了很久了。
今天終於可以如願。
兩個男人很快扭打了起來，誰也不肯讓著誰，場面一度失控。
「快！快分開他們！」霍老夫人急得不行。
沈承時和霍司昱急忙上去拉人，霍明遠也加入了，好不容易才把兩個人分開。
「你們鬧夠了沒有！」霍老夫人又急又氣，「這個年才剛開始啊，你們能不能消停一下，不要再鬧了！」
「都給我滾出去！」霍司寒推開抱著他的霍司昱，「全都給我滾！」
「老夫人，我求求你們了，先走吧，讓我們家太太一個人靜一靜吧。」孫媽哭著哀求。
霍老夫人閉了閉眼，道，「好，我們先走，你照顧好他們。」
「是。」
坐在輪椅上的霍司沉留到了最後，等人都走了，才開口道，「孫媽，你去廚房，給雲抒做點吃的暖暖身體，司寒，雲抒現在不想見到你，你也先出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她，不會讓她出事的。」
霍司寒看著蜷縮在床頭櫃和床連接的角落裡的女孩，深邃的眼底滿是痛色，「哥，你不要再刺激她了，我就在門口，你有事叫我。」
「我心裡有數的，你出去吧。」
霍司寒沒再多說什麼，抬起手指擦了下嘴角的血漬，很快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霍司沉站起身，慢慢走到雲抒面前，既沒去扶她，也沒開口說話，而是直接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坐了下來，背靠在床上，無聲地陪伴著她。
沒多久，孫媽便端了一碗面進來，「太太，您吃點東西暖暖胃吧，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雲抒始終保持著剛剛抱著膝蓋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不想吃就算了，不要勉強。」霍司沉道。
「二少爺，我在這守著吧，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下去吃飯。」
「不用，我就在這陪著她。」
「您的身體要緊，不能餓著肚子的。」孫媽道，「我能看好太太的，您不用擔心。」
「真的不用。」
孫媽不好再多說什麼，端著麵條出去了，走到門口，看見霍司寒坐在門邊的地上，背靠著牆壁，臉上還有傷，看上去頹廢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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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媽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著麵條下樓了。
窗外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主卧漸漸陷入了一片黑暗。
「雲抒……」霍司沉終於開了口，「我的胃很痛，需要吃東西，你可以陪我下樓用餐嗎？」
約摸過了兩分鐘，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孩才終於輕聲開了口，「我沒事，你去吃東西吧。」
「我知道你固執，可是我這個人固執起來，比你還要固執，誰叫我是病人呢？」霍司沉笑了笑，「聽話，陪我下樓吃點東西，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也不會去，我們一起餓死在這裡好了。」
雲抒抬起頭，房間里已經陷入了黑暗，屋外傳來的燈光，勉強能照清大致的輪廓。
「好，我下去吃東西，但我有一個條件，」女孩的聲音很輕，「我不想看見他，你讓他走，徹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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