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封沉默了許久，才笑了笑，說道︰“謝謝！”
與其說他臉上的是笑，不如說是他牽動了下嘴角，可能處于這樣艱難的環境中，遲封已經很久沒有笑過。
“啊……滾啊……”
屋內，刺耳尖銳的叫聲突然響了起來，甦挽歌霍地站了起來，驚疑不定地朝屋內望去。
遲封的神色沒有多少變化，或者說他是對這樣的情況早就習慣了，“是芳芳她媽媽喂她吃飯呢！”
甦挽歌咬了下唇，屋里面的尖叫聲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偶爾的停頓，像是被人堵住了聲音似的。
甦挽歌邁開了腳步，朝里面走了過去。
遲封的神色微微一變，想到遲偉芳傷不了人，才松了口氣，跟了上去。
繞到牆後，甦挽歌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剛剛她打過照面的遲母，直接扣住了遲偉芳的下巴，讓她的嘴巴沒有辦法合攏，而後將拌好的稀飯灌進她的口中！
看的出來，整個過程都讓遲偉芳十分難受，就在甦挽歌晃神之際，遲偉芳嗆住了，咳嗽了好幾聲。
甦挽歌回過神來，遲母卻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等遲偉芳咳嗽好了，繼續往她嘴里喂稀飯。
在理智回籠之前，甦挽歌已經走上了前，拉開了遲母的手，她朝遲偉芳望去，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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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吞咽下去的稀飯從遲偉芳的嘴角流了下去，甦挽歌下意識地伸手想幫她擦掉，可手剛剛伸出去，遲偉芳直接抓撓了過來，眼楮通紅而充滿著懼怕之色，“滾啊！都滾啊！不要靠近我！都滾啊！”
遲偉芳的聲音壓抑沙啞，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喊。
一邊喊，遲偉芳一邊挪動著身體往後躲，只半天，也沒能稍微地將無力的腿腳給挪動一點。
遲偉芳的尖叫聲越發刺耳，來回就只有那麼兩句︰“滾”和“不要靠近我！”
甦挽歌怔住，遲母將擱在一邊的棉布塞進了她的嘴巴里，甦挽歌下意識地朝遲母望去，遲母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芳芳再繼續吵下去，等會鄰居該來了！”
甦挽歌的心頭揪緊，說不出的難受。
“你就這麼喂他吃飯的？”
甦挽歌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這樣對待一個人，尚且比對待……一條狗還不如！
遲封小心地開口說道︰“您不會誤會，我們是沒有辦法，不這樣，芳芳根本不願意吃任何東西！”
甦挽歌愣住，好半晌才望向遲母，看著她緊張忐忑的模樣，心頭壓抑萬分，“對不起，是我沒有弄清楚情況，才誤會了您！”
遲母連忙擺手，將手中的稀飯擱在了床邊，手在身上胡亂地擦了下，“您是我們的恩人，我知道您是為芳芳好。但我是她親身母親，不會對她不好的！”
甦挽歌低垂下眼簾，低低地應了一聲。
稀飯還剩了大半，甦挽歌逃也似地從這個狹小的空間離開，“您繼續喂她吃飯吧！”
顧墨軒站在外面，甦挽歌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朝他走去，主動地牽住了他的手，整個人才覺得沒有那麼的冰冷。
顧墨軒的目光落在她手背的拿到抓痕上，眉頭緊緊一蹙。
甦挽歌牽著他的手走到了屋外，隔了一會兒，房間里又傳來遲偉芳斷斷續續的尖叫聲。
她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壓住那些浮躁的情緒，“顧墨軒，她這樣的情況，如果治療的話能不能恢復神智？還與她那雙腿，能不能……”
顧墨軒低眸，“挽歌，我不是醫生！”
甦挽歌滯住，才知道自己有些病急亂投醫。
顧墨軒伸手摸了下甦挽歌的腦袋，“我等會聯系秦醫生，讓他給遲偉做一個徹底的診斷，如果能治好，我們就她安排最好的醫生，如果是不能治好，我們也能換一個好一點的環境，好不好？”
甦挽歌點了點頭，遲封趕緊說了一聲“謝謝！”
甦挽歌搖頭，將所有的情緒收斂，“遲先生，您能不能告訴我，當初遲偉芳發生意外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其他的事情？”
遲封點頭，“你們等會，我去拿個東西！”
話落，遲封急匆匆地走進了屋子里，找出了被自己放著床頭的盒子，然後快步出來。
他在甦挽歌面前打開了盒子，里頭是一個很老式的手機，“我怕手機不充電會壞掉，所以不敢讓它沒電，這是芳芳讀大學的那個時候我給她買的手機！”
遲封將手機遞到了甦挽歌面前，她接了過來。
“芳芳被人侵害之後，她本來想報警的，只是芳芳跟我說了這件事情，我勸住了她，沒讓她去報警！我說，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更受傷害的會是女xin，何況那些人是不知道哪里的混混，我們小老百姓跟他們折騰不起，我就讓芳芳小心一點，以後注意安全。
當時，芳芳已經被我勸住了，我還讓她請假回家散個心，那幾天我天天跟她打電話，她總算是平靜了下來，當做這件事情徹底過去！”
遲封的語氣猛地一邊，後悔至極，“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的事情，我不會阻止芳芳去報警！說起來，都是我的錯！”
“後來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事情？才讓遲偉芳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自殺？”甦挽歌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因為遲封說當時遲偉芳已經平靜下來了。
“嗯，那些人給芳芳發了很多條不入流的信息！”
甦挽歌低眸望向手中的手機，遲疑了片刻，才打開了短信，那里頭從上到下都是一個號碼發過來的彩信。
甦挽歌心中有一種特別不妙的預感，好一會兒，才伸手點開了其他一條。
“小芳芳，我上次讓你晚上出來，你準備好出來了沒有啊！上次你表現跟一條死魚似的，哥幾個好心，今晚幫你好好地開發一下！”
彩信後面是一張照片，那張照片里，遲偉芳渾身**，狼狽萬分！
甦挽歌的心緊縮了一下，看著遲偉芳回復了過去。
“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我求你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你們這樣是逼我去死！”
甦挽歌神色有些麻木地打開了第二條彩信，照片里，遲偉芳的雙腿被人強硬地扒開，照片拍的清清楚楚。
“怎麼樣才能放過你啊，這個簡單，你乖乖地听話，出來陪哥幾個好好玩玩，我們玩得盡興了就把這些照片還給你，你說好不好！”
“小芳芳，那天我們不夠溫柔，是真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卻還是個雛，今天我們一定溫溫柔柔的，好不好？”
“表子，讓我們白等了一個晚上，我再給你時間，要是你還不出來，我就拿著這些照片去你的學校找你！讓你的同學老師都知道，你私底下的身段有多麼風騷！”
甦挽歌的手一顫，手機直接掉了下去，她心頭一緊，看著顧墨軒及時地接住了手機，才松了口氣。
甦挽歌有些不敢再看那些短信，這些東西，一個個地疊加起來，最後逼著一個女孩子放棄了生命。
甦挽歌只點開了遲偉芳的最後一條回復︰“你們逼我是吧？好，我去死！”
後面的彩信還有很多，甦挽歌不敢再看，卻猜想的到，彩信內容大概是調侃和戲弄。
彩信在遲偉芳跳樓的那天戛然而止，甦挽歌望向遲封。
遲封的眉眼間更為苦澀，“我該讓她報警的，那些人都該付出代價，就是我們芳芳因此丟了臉，也好過現在這個模樣！”
是啊！那個時候遭遇了這些事情，是該報警的，只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在突然面對這樣的情況時，膽怯地選擇了傷害自己的方式，跳了樓來逃避所有的事情！
甦挽歌听著屋內傳來遲偉芳的聲音，喉頭彷彿堵了什麼東西一樣，久久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是應該保護自己，可做錯的人從來不是她！
白少牧！
這個時候，甦挽歌對白少牧恨到極點，這個人，就應該付出代價！
“芳芳進醫院之後，我才看到了手機，原來，芳芳在跟我打電話時的那些開心都是假裝出來的，這些人渣恨不得毀了她！”
遲封的情緒激動，“我拿著手機去報了警，但警方調查後跟我說對方的手機是不記名的，所以根本提供不了什麼信息，而手機里發過來的照片只能作為芳芳曾經被人威脅侵害的證據，除此之外，毫無別的辦法！”
“可我手中就這麼一個可以算的上證據的東西，所以我只好留著，就希望有哪一天可以派的上用場！”
甦挽歌只覺得遲偉芳用過的手機燙手至極，只是，這並非表示她要放棄。
林悅也好！遲偉芳也好！她迫切地想要幫他們討一個公道！
“這手機我拿著，說不定能派上一些用場，可以嗎？”
遲封猶豫了下，才點了點頭，將盒子里老舊的充電線遞了過去，“別讓手機沒電了！”
甦挽歌的鼻子一酸，低低地應了一聲。
顧墨軒攬過她的肩膀，“我們先走了，遲點會有人過來帶遲偉芳去醫院做詳細診斷！”
“謝謝您！真的謝謝！”
顧墨軒微微頷首，才牽著她的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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