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個把柄

發佈時間: 2022-10-04 18: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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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太太覺得口渴,便一疊聲的叫著翠喜。翠喜端著一碗茯苓百合蓮子湯來了。她笑盈盈的,還沒有走到曹太太的跟前,便笑道:「太太,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夜宵。您先喝口湯,嘗一嘗這湯是不是熬到了火候。」說完,便把那隻青花瓷碗送到了曹太太的手裡。

 曹太太看到碗里的湯汁清澈,上面飄著茯苓百合蓮子,還有幾片玫瑰花瓣。她覺得,那碗湯真的是一件藝術品,讓人賞心悅目。翠喜笑道:「太太,你做好,我給您揉一揉腿。您出去了大半天,肯定腿酸了。」說完,便蹲下身,給曹太太揉捏著腿腳。

 曹太太緩緩的喝著湯,道:「春霖回來了沒有?他一早就出去了。」

 翠喜急忙笑道:「大少爺下午的時候就回來了。」

 曹太太急忙問道:「哦!這會兒,他肯定已經睡下了吧!」

 翠喜道:「我剛才上去給您被窩裡送暖水袋,路過大少爺的房門,聽到裡面沒有動靜。想必,他已經睡下了。」

 曹太太覺得翠喜很貼心,點了點頭。她專心致志的喝完湯,把那隻青瓷碗放在了旁邊的小圓茶几上。隨即,她問道:「春曦那個孽障呢?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嗎?」

 翠喜道:「我沒瞅見二少爺!他好像還沒有回來吧!」

 曹太太罵道:「又被蘇細煙那個狐狸精勾走了!他竟然發展到夜不歸宿了!」

 翠喜道:「我真不知道那個蘇細煙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二少爺死心塌地的守著她!」

 曹太太冷笑道:「你哪裡知道那個見人的本事!哼!她從小到大都是在戲班子里長大的!什麼事情沒見過!什麼人沒見過!憑著她狐妹子的長相,什麼男人勾飲不到!她哪裡是看中春曦的人才,分明是惦記著我們曹家的錢!可她別做白日夢了!我已經逼著她簽了文契,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她這輩子都不能用我們曹家的半分錢!哼!歡喜月戲班子口口聲聲說要給她準備嫁妝。可弄到這會兒,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翠喜嘖嘖嘖的嘲諷道:「哼!太太真是神機妙算,讓那狐妹子終究顯出原型了!只可惜,二少爺還一直蒙在鼓裡,認定那女人是好人。」

 曹太太聽到翠喜的話,眼瞅著她的神情,猜到她肯定不受春曦的待見,隨即問道:「春曦是不是對你不好?當著我的面,他都對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背地裡,他肯定變本加厲!」

 翠喜道:「二少爺總喜歡和我捉迷藏。我本來打算好好的伺候他,他總是故意的躲著我。」

 曹太太眼瞅著翠喜的委屈,道:「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呀。我都已經把話當眾明說了!你將來是要給春曦做姨太太的!你要是拿不起來,豈不是讓外人看了你我的笑話?曉兒雖然走了,可她肯定會暗地裡打聽你的消息的。你要是被曉兒看了笑話,豈不是讓她得意了?」

 翠喜被曹太太這席話激著,心裡頓時充斥了憤慨。她豈能讓曉兒看了自己的笑話!讓誰看笑話,都不能讓曉兒看了她的笑話!想到這裡,她立即義憤填膺的道:「太太請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討得二少爺的喜歡的!」

 話音剛落,春曦從光線晦暗的角落裡站起身,喊道:「你做夢吧!別想著能勾飲我!我可是良家男子!」

 春曦的話簡直把曹太太和曉兒嚇了一大跳。倆人看著鬼魅似的春曦從晦暗的角落裡走出,簡直沒有防備。春曦走到倆人的跟前,冷笑道:「你們竟然在背地裡算計我!哼!幸虧我剛才聽見了!否則,我豈不是要落入到你們的圈套里!」

 翠喜早已經嚇得站起身,站在曹太太的身後,一聲不敢吭。她的臉上早已羞紅了一片,像是塗抹著一層辣椒醬似的火辣。曹太太定了定神,板著臉,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將來是要娶翠喜做姨太太的!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可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春曦道:「我當然記得我說過的話!可我壓根就不想娶翠喜做姨太太!她還是做一輩子的丫頭吧!」說完,便滿不在乎的吹著口哨,得意洋洋的上樓了。翠喜恨不得能像長臂羅漢似的伸長胳膊,一把抓住春曦。

 曹太太喊道:「我告訴你!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春曦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喊道:「那乾脆我娶許凝萃做正房太太吧!讓她好生的孝順您!」

 曹太太站起身,指著春曦喊道:「那你就去娶許凝萃吧!到時候,我眼瞅著她對你濃情蜜意的!」

 春曦扭頭跑了。曹太太氣的罵道:「真不讓我省心!他竟然學會偷聽牆根了!都是被那個狐狸精教壞了!戲子什麼鬼主意想不出來!」

 翠喜的心裡正忿忿不平著,道:「我只是一個丫頭,就認命吧。我即便給二少爺做了姨太太,肯定也不受他的待見!」

 曹太太道:「你要是有本事,就讓春曦對那個見人死了心!」說完,便憤懣的上樓了。翠喜端著那隻青花瓷碗,失魂落魄的進了廚房裡。她把那隻瓷碗撂在了水池裡,呆坐在小馬紮上發獃。春曦剛才的話簡直讓她絕望了。在他的心裡,她這輩子只能做丫頭了。這件事情雖然有曹太太做主,可她豈能左右的了春曦的心思?他認準的事情,肯定會堅持到底的!

 翠喜的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她決定給春曦一點兒顏色看看,不要讓他覺得她好欺負。否則,她真的治不住他了!她站起身,洗完碗,回到了下房裡。自從曉兒被趕出曹家之後,下人房裡就顯得寬鬆了許多。張媽和祝媽正躺在大木床上,嘰嘰呱呱的說笑著。倆人聽到翠喜進屋了,正眼都不看她,繼續嘰嘰呱呱的聊著。

 翠喜獨自一人睡著一張床。她蒙上了被子,仔細的琢磨了一會兒。她拿定了主意,決定去曹太太跟前吹一吹耳邊風。她撩開棉被,下了床,出了房。張媽冷笑道:「懶驢上磨屎尿多!」

 祝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跟著嘲諷道:「又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挺屍遊魂了!」

 翠喜懶得搭理這些閑言碎語,閃離了下房。她來到了樓上曹太太的房門口,聽到裡面傳來了說話聲。原來,曹太太剛才接到了穆文彬的電話。倆人正在電話里聊得熱火朝天。翠喜不方便進去,可也不能傻愣愣的守在房門口。於是,她便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戶跟前。她故意用手擦拭著木窗台上的灰塵,仔細的聽著春曦房裡的動靜。

 春曦的房間正好位於走廊的把頭。翠喜聽到裡面傳來了電話聲。春曦正和細煙通著電話。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大,讓翠喜聽得很清楚。翠喜簡直嚇了一大跳。因為,她聽見春曦正說著什麼花園洋房!她屏住呼吸,準備細聽。可春曦卻很快的放下了電話。翠喜躡手躡腳的走了。她來到曹太太房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照舊傳來了電話聲。她立即改了主意,決定先不去見曹太太了。

 她悄悄的回到了下房裡,縮進冰涼的被窩裡。她用棉被蒙上了臉,藏在黑暗裡想著心事。剛才,春曦說的什麼花園洋房簡直太奇怪了。除了曹公館,他哪裡還有什麼花園洋房呢?翠喜琢磨著,這件事情肯定和那隻雙耳玉瓶有很大的關係!春曦肯定已經賣出了那隻玉瓶,換來了一處花園洋房。

 翠喜琢磨著,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打聽出那所花園洋房的所在。她要是知道了那所房產的確切位置,就又捏住了春曦的把柄。春曦偷盜的事情畢竟不光彩。況且,當時,在公館里,只有她和春曦兩個人。她即便鬧了出來,把這事驚動了曹太太,她自己也難逃關係。春曦要是耍無賴,一口咬定她和他是同夥,豈不是連她也被牽連了!所以,這處把柄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輕易的使出來。

 她慶幸剛才沒有驚動曹太太。這會兒,她在心裡拿定了主意,準備悄悄的打聽出春曦房產的底細。如今,她把這件事情藏在心裡,誰也不敢驚動。

 曹太太已經打完了電話。剛才,穆文彬在電話里說了很多正確的廢話!他告訴曹太太,董槐園生了一場病……分明是被氣病的!他從關外農婦手裡買來的那隻瑪瑙釵落入了大帥的手裡。他分文未得,並且還惹了一身騷,得罪了大帥!他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偏偏,槐園的太太又不是個省油的燈,在男人跟前嚎哭大罵,罵槐園不是男人,是個窩囊廢,敗家精!

 槐園一時間想不開,竟然病倒了,每日里請醫問葯的,著實折騰了一場。今天,他去教會醫院裡看病,回來的路上,想起來去了穆文彬家裡。他見到了穆文彬,唉聲嘆氣著。文彬正為了她女兒出閣的事情前後忙亂著,哪裡有功夫聽槐園的嘮叨呢?槐園的心裡本來就有氣,眼瞅著文彬對自己帶搭不理的模樣,氣又加了一層,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口口聲聲的抱怨著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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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彬聽到槐園的抱怨,嘴上不敢說什麼,可心裡卻很反感槐園。文彬裡外不是人!本來嘛,他花費心血給槐園布置了拍賣會,並且盼著能獲得一定的收益。可誰能想到,大帥府的人竟然霸佔了那隻瑪瑙釵!槐園發泄了一場,終於回家了。文彬越想越氣,乾脆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給曹太太打去了電話。他在電話里把槐園罵了個狗血噴頭!曹太太又能說什麼呢?只好苦勸著!

 說到最後,文彬的氣消了。他告訴曹太太,他女兒這個周末就出閣了。到時候,他盼著曹太太能前去做客。曹太太因為長安的事情,覺得自己最近不便出門。文彬千金的婚宴之上肯定有很多熟人。到時候,曹太太在眾人跟前肯定會覺得難為情的!所以,她推說這兩天身上不太好,委婉的謝絕了文彬的邀請。

 文彬也猜到曹太太的想法。上次,盧懋琦在穆家拍賣會上鬧得故事簡直已經傳遍街頭巷尾了。文彬肯定不會勉強曹太太。臨掛斷電話之前,曹太太靈機一動,告訴文彬,她會讓春曦去參加婚宴的。文彬聽說之後,急忙點頭答應著。只要曹家能有人出面就已經是穆家很大的榮幸了!

 曹太太放下電話,嘆息一聲,琢磨著該送給文彬女兒什麼嫁妝合適。因為槐園的事情,她實在給文彬添了太多的麻煩了。如今,她決定送給文彬女兒一份厚禮,算是打發了文彬的人情!

 這會兒,長安和春霖還沒有睡。在外間的那座暖洋洋的壁爐前,他和長安面對面的坐在腳踏上,正一遞一遞的聊著閑話。

 長安當然把她今天在娘家遇到的事情仔細的說了一遍。春霖聽完之後,覺得姚家的事情很有意思。當然,他完全是順著長安的意思往下說的。長安聽到春霖的話,覺得心裡的氣漸漸的平息了。最後,春霖笑勸道:「反正你已經脫離姚家了,以後也很少有機會再回去省親了。你就把小時候遇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忘掉吧!」

 長安道:「人生里的很多事情真無奈!弄到最後,只能裝作忘了!」

 倆人的面前的地板上放在一隻小籮筐。籮筐里乘著香噴噴的毛栗子。春霖下午回來的時候,看到街邊有賣糖炒栗子的,便下車買了好些。如今,毛栗子早都已經涼了,皮很不容易剝下來。春霖替長安剝著栗子。每剝好一隻,他都會親自送到長安的嘴裡。長安緩緩的嚼著毛栗子,覺得嘴裡甜絲絲的,心裡更是甜絲絲的。心裡的那股子甜蜜讓她忘記了講話。

 春霖聽到長安不再講起她兒時在曹家的遭遇了,終於覺得輕鬆了許多。他把今兒在商行里經歷的事情講了出來。他告訴長安,如今上海灘上的珠寶生意很不好做了。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們都不打算投資珠寶行業了,紛紛的去北方買地產了。這個月,曹家商行的營業額簡直不能和去年同期相比。

 長安聽到這裡,嘆息道:「如今外面戰亂紛紛,有錢人都紛紛的逃離了上海灘!那些大戶們一走,我們家裡的生意肯定不好做了!都是戰亂鬧的!如今,我們面對這樣的態勢,真的沒有辦法。可也不能被動等死,看一看能不能打通國外的市場?你是在法國留過學的,你應該知道巴黎什麼地方的珠寶生意好做?」

 春霖的臉色顯出了愧疚的神色,喃喃的道:「當初,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哪裡想著今天的事情呢!如今想來,簡直有些虛度光陰了!不過,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巴黎考察一番。」

 長安道:「這話可千萬不敢告訴媽!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覺得我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