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來了？」不知過了多久，莫斯越伸手揉了揉眉心，終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沉默。
不然，他們的心或許都會在這片沉默中默默窒息而死。
艾琳沒否認。
莫斯越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她以前，從來不會離他這麼遠的。遠的好像是一個陌生人。他起身，邁步走近了她，聲音有些壓抑，「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距離她太近，近到艾琳感覺自己渾身都被一股壓迫感所包圍。
她知道莫斯越心中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可她卻無法做出令他滿意的選擇。
「莫斯越，我會回去。」
失去記憶的艾琳可以理所當然的留下，真正的艾琳卻不會。
她清晰而又殘忍的話音響徹在這寂靜的空氣中，也同樣響徹在了他內心的最深處。
他看著她，久久不語。
原來，這就是答案。
這就是她對他最後的判刑。
終究還是回不去，即使忘記一切重新和他在一起，事後記憶重現她依舊選擇捨棄。可笑的是，他居然還對此抱有期待。
「回去，走？你又想走？」他終是低沉的悶笑了一聲，閉目睜眼后，俊眸已是充滿了盛氣凌人的震懾與迫力，「艾琳，是不是我對你太溫柔，你就忘記了我的狠。」
他在她面前那麼乖，甚至默默收起了傷人鋒利的爪牙，就為了想要她接近他。至少，能比這些年親近一點點。
莫斯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到令她吃痛。他強迫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低頭在她的耳畔沉聲道，「有時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能這麼狠。」
這番話字字剜心，艾琳鼓起了勇氣，「莫斯越，你還記得我的爸媽是怎麼死的嗎？」他聽了，身形微僵，深吸一口氣，「艾琳，那件事…」
「我知道，那件事背後有主謀，不是什麼意外。但起因確實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當初…私自爽約，我的父母就不會坐上那輛車，如果不坐那輛車，他們現在還會好好活著。當年死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他們。是他們替我擋了一劫。」說到這裡，艾琳的心緒有些起伏。
「他們本來應該長命百歲的，這出悲劇本來就不應該落在他們身上。是我害了他們。」
莫斯越皺眉，「不是你！」
「是陸家的那群人居心叵測，聯合一群烏合之眾設計。艾琳，就算要恨，你也是恨我，而不是你自己。」當年，艾琳如果不是為了去找他，或許也不會連自己父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如果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是殺死艾琳父母的主凶，那麼他就是間接的「幫凶」。因為那些事的確是因他而起，當年的他就像一桿毫不知掩蓋鋒芒的槍，看起來殺傷力十足，氣勢洶洶。
別人算計不過他，就開始算計他身邊的人。他身邊唯一的特殊就是艾琳，當時還天真純情的艾琳。
莫斯越知道，自己做過最錯誤的事就是不該在還沒有能力保她周全的時候招惹她，或者被她招惹。
那時候的他，有屁個資格得到什麼真愛。
聽了他的這番話，艾琳眼底神思翻湧，淡淡道，「我不想恨你。」
如果她還是曾經的少女，心中肯定會怨恨。因為她無助，迷茫，不夠成熟，不知道該怎樣發泄自己的一腔怨恨。那段時間兩人間的火藥味更是十足。莫斯越對她忽冷忽熱，她也患得患失，對他愛答不理。
她只是覺得自己實在喜歡的太難了，或許人家根本就是厭煩了一個女孩的一廂情願。
你總想著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哦不，那時候你還沒有這個能力，你總想著把自己能得到的，或者擁有的東西都給他。希望他多笑一笑，至少別那麼寂寞，你想告訴他，偶爾放慢腳步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也沒考慮到人家到底想不想要。
沒有一個人會在感情中不質疑自己，當艾琳覺得自己的喜歡對他來說可能可有可無的時候，其實已經心灰意冷了。更別提當年還有陸筱筱的故意挑唆與陸家的為難。
所以當誤會和矛盾一起爆發時，年少的艾琳才恍然…
喜歡的好難好難啊，真是一眼都望不到彼岸，她不想再喜歡了。
這是她當年的想法。
至於現在…
「莫斯越，被揉成一團的紙張即使恢復成以前平整的樣子，上面的皺痕也很難消失。我們不再是不夠成熟的孩子了，忘記一切的艾琳可以很容易重新喜歡上你，但是真正的我，卻不行。」
「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人生那麼長，你總會再愛上其他人。」艾琳說著這些，就如同在說服著自己。
世界那麼大，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再次愛上另一個人，就如同曾經愛自己一般？
莫斯越聽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般的笑，「夠了，艾琳。對我來說，我是非你不可，可對你來說，離了我也無所謂。這是我們根本上的差別，不要扭曲它。這七年的時光，磨滅了你心中對我的眷戀，卻加深了我對你的愛…」
「你說時間，是不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有的人，將它視作為良藥。
而有的人，則將它比作毒藥。
艾琳被他的這番話堵得說不出話，她死死的咬著唇，想要反駁。
她想說，並不是你一個人戀戀不忘。
她的傷口也並沒有隨著漫長的時間而癒合，它只是習慣了疼痛，以至於最後麻木結疤。她不敢看，因為太過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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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忘了他，她也不會在紐約的時代廣場上哭，想著他能帶她回家。
她不想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流浪，可當初也是他們逼著她離開。
「我不知道，但怎麼想都是你的權利。」她冷冷清清的說著這句話，卻覺得自己的心頭在滴血。莫斯越聞言，身體也僵了僵。
艾琳，「其實陸筱筱有句話沒說錯，是我從前的感情太天真愚蠢了…以至於，讓所有人都很辛苦。」
這段感情里，沒有誰撈到了真正的好處。
算計的人拼了命算計，辛苦。
偽裝的人拼了命偽裝，辛苦。
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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