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兵慌

發佈時間: 2022-10-06 00: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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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慕晴罵人罵得很痛快,揍人也揍得特別解氣。

 不過那兩下打出去的後果是,蕭方舟當即就離開了。他黑着臉走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和自己家人打招呼。

 好在他惱歸惱,卻沒有打回來,不然許慕晴不保證會生什麼事。

 大概是蕭方舟走時候的氣壓過於低沉,客廳裏許父許母他們都跟着沉默了好一會,頗有點摸不着頭腦的味道,許慕晴出來後,他們還暫時放下了田婷婷的事,問她:“你男人這是怎麼了?”

 許慕晴眼也沒眨,說:“不理他,是公司那邊出事了。”

 許母聽着那心裏就更難過了,惴惴不安地問她:“事兒嚴重麼?”又說,“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地不消停?”

 許慕晴就只好說:“沒大事,和他也沒太大關係,不過是現在找到他頭上來。”

 她隨口編的理由,要在平素還不一定能糊弄過去,也是大家都心力交瘁,見與己無關便也沒有細問也不願意多想。

 沒多久,許慕晴就又接到了蕭方舟的電話,他大概是省悟過來了,又或者是真被她氣到了,他跟她撂狠話:“許慕晴,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男人在外面應酬,難免會犯錯。倒是你,你要好好想清楚,現在是不是我們兩個決裂的好時候!”

 許慕晴聽着,只覺得這男人簡直是死不悔改!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愛了他那麼多年,還是掏心掏肺,不顧一切的那一種。

 就是他這一句話,讓她覺得不值,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個洞,有大片大片的風颳進來,吹得她從頭到腳都涼了個透。

 因爲疲憊,許慕晴很早就帶着孩子們睡了。但也沒有睡踏實,輾轉半宿好不容易睡下了,卻總是在做夢,夢裏面,有個人一直一直和她說:“許慕晴,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蕭方舟沒有出軌,沒有別的女人,他最愛的是你,只有你。”

 跟要催她眠似的。

 醒過來後有那麼一剎那,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惡夢:蕭方舟外遇,田婷婷跟別的男人私奔,都只是她的一場場夢而已。所以睜開眼睛,她還是原來那個許慕晴,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老公,一場幸福美滿的婚姻,父母和氣,哥哥雖然老實但肯努力,或許生活裏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但因爲有愛,便是吃糠咽菜,她也覺得是幸福的。

 可她這樣的幻覺很快就被打破了,牀頭櫃上,她的手機突然亮了亮,出一連串極爲短促的嗡鳴聲。

 是短信提示音。

 她拿起來打開一看,是個陌生號碼過來的,已經有十來條了,這十來條短信上都寫着同樣一段話:“本來不想和你聯繫的,不過我覺着你這人實在是沒眼色,臉皮也厚,男人都不要你了,霸着他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該放手時就放手,雖然老了人醜了,但至少,姿態沒那麼難看樣子沒有那麼醜怪。”

 ……

 許慕晴幾乎是自我虐待似地,一個字一個字將這些相同的短信都讀了一遍,開始看的時候,她還覺得挺憤怒的,既憤怒又恥辱,但慢慢地,她只覺得好笑——一個女人,必須要用這樣侮辱對手的方式來和她宣戰,怎麼看也透着幾分心虛。

 至少,在她那裏,很顯然,她達不成她所要的目的。

 想到這裏許慕晴便也不想生氣了,看過後便把手機扔到一邊,起牀穿好了衣服。

 正要去洗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許父驚慌失措的大喊:“慕晴、慕明啊,你們快來,你媽媽她這是怎麼了啊?”

 許慕晴連忙放下東西跑進父母臥室,許父衣服都還沒換,坐在牀邊,許母躺在牀上,情況不明。

 她快步上前,在許母頭上摸了摸,問:“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剛喊她她怎麼也不應。”

 許慕晴定睛一看,見許母的臉色很難看,青白交錯,眼睛緊閉,牙關也咬得緊緊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說:“先別動她,我打電話喊12o來。”

 於是又忙亂着把許母送去醫院,揪心揪肺地等結果。

 還好情況不是很危急,老太太三高,昨日裏被那事一激,一惱一傷心,就病了。

 醫生說:“不要讓老人家再受刺激了,好好養着。”

 許慕晴和許父都垮着臉:現在家裏這麼多事,不受刺激怎麼可能?

 然後她到這時候才現,哥哥許慕明一直沒出現,剛剛只憂着母親的病她也沒在意,這會兒,卻不得不有些擔心了。

 她打電話回家,是保姆接的,保姆說:“他房裏沒人。”

 許慕明的手機早被他砸了,他不在家裏,就是想聯繫也聯繫不上他。

 許慕晴只覺得很頭痛。

 到中午的時候姑姑聽到信也過來了,她先罵許父和許慕晴:“出這麼大事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然後才拉着兩父女問,“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姑姑對他們一家一直都很好,尤其許慕晴,她當親閨女一樣疼着。她和蕭方舟創業最艱難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還是她姑姑接濟的。

 事情很大但也簡單,許慕晴三言兩語就說明白了。

 姑姑聽過就又罵:“我就說田婷婷是個不省心的貨,果然就讓她造出禍來了!不過講來講去,都還是你哥他慣的,當初我就和他說過,女人家不能什麼都由着她,你看可可小時候,還那麼小呢,下大雨她帶着她出去跟人打牌,連把傘都不打,弄得小孩子一身溼溼的,她都不管!那時候我就和他說,得讓她做事,把孩子放家裏或者請個保姆帶都好過就那麼養着她,你看,越養心越大了吧?還出事了吧?”環顧四周沒看到許慕明,就問,“你哥人呢?”

 許慕晴和許父都答不上來。

 姑姑恨鐵不成鋼:“真是不省心的貨!聽說他昨天還一個人跑田家去把她家砸了?受傷了沒有?真是豬腦子,他一個人能打得過她們一家?!”

 姑姑性子潑辣,講話也直,起脾氣罵起人來,連他們老爸都招架不住。

 當然,她也護短護得厲害,這不,巴啦巴啦把田家從上到下都罵了一遍。

 等她罵完了,又從包裏掏出一疊錢塞到許父手裏:“拿去用。我曉得田婷婷這麼一弄家裏日子會難,但再難能有我們小時候難麼?那時候飯還吃不飽,衣服也穿不暖呢。現在至少餓不死人了,孩子們也都大了,便是有損失,只要他們爭氣,也不是掙不回來。所以你也別光顧着惱,怪這個怨那個,多勸着弟妹一點,想開些,只要你們身體好好的,孩子們沒有後顧之憂,纔好再繼續跑事業打江山。”又說,“至於那個死女人,她跑了就跑了,就當是破財免災,要曉得她拿着那錢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天打雷劈她!等緩段日子慕明和她把婚離了,我們再張羅着給他介紹個好的,能實心過日子的,他那麼老實又肯幹,再有慕晴在旁邊幫襯着,以後日子總是會再好起來的。”

 她這麼連消帶打一翻說,弄得許父眼淚都出來了,恁大一人了,抱着自己姐姐狠狠哭了一場。

 許慕晴在一邊看着,也覺得心酸。那頭許母恰好醒過來了,姑姑進到病房去,少不得幾個老人又一起痛哭了一陣。

 許慕晴站在邊上,端茶倒水遞紙巾,勸了這個勸那個,好不容易這一片兵慌馬亂纔算過去,待得許母情緒平穩下來後,姑姑才單獨拉她出門,和她說:“你要和蕭方舟鬧離婚?”

 她如此開門見山,許慕晴猝不及防,臉一下子就漲紅了,有種被戳破心事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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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過如果自己堅持,蕭方舟會把這事捅給她家裏人,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快找上她姑姑。

 難怪姑姑會知道家裏的事,還找到醫院來。

 姑姑見她那樣就嘆了一口氣,伸手在她額上點了點:“笨!這時候你跟他離什麼婚,不白白便宜了外面那些狐狸精麼?”

 許慕晴聽到這話,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蕭方舟居然還敢在姑姑面前實話實說。

 不過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他一向知道怎麼做纔對他最好,“勇於”承擔錯誤,不也是他“敢作敢爲”的一個優點麼?

 她嘲弄地笑了笑,姑姑還在勸她:“要我說,他既然有心悔改,你也就假裝沒那回事,還和他過下去。橫豎你有了兒子,他不願意離你也別和他爭那個氣,好好帶着孩子,再不用心疼他的錢,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還不多逍遙啊?何必爭那口氣苦自己呢?”

 許慕晴也不是沒想過這個,但她着實咽不下那一口氣。

 如果說她以前還會對他有一點幻想的話,那在昨天他那麼氣惱而去後她就明白,蕭方舟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蕭方舟了,他更不是那個需要她的男人,他有了他的脾氣,並且,不屑於如何來哄她。

 所以如果她這一回原諒了,那麼這一次就不可能會是他的最後一次。

 她或者會在半夜裏再接到無數個類似的電話或者短信,會不斷有陌生的女人們來用惡毒的詞語咒罵她,而蕭方舟則快快活活地在外面,摟着別的女人跟他的朋友們炫耀地說:“這是我的二太太、三太太甚至於四五六七八太太!”

 她成了什麼?一個他婚姻裏的擺設而已,想起的時候疼一下,沒想到就永遠冷落在背後。

 哪怕她真是坐擁金山銀山,吃穿再不會缺,可是,沒有人會羨慕她,人家只會同情她,嘲笑她!

 她難道真要爲了錢,守着蕭太太的名頭過一輩子嗎?她今年才二十八歲,一輩子那麼長,想想就是件很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