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後，甦挽歌又轉過頭，正大光明地看起來。
她又沒有做賊，何必那麼心虛。
甦挽歌的注視讓顧墨軒有些吃不消，但面色不變地抬起頭來，“甦挽歌，你在看什麼。”
“從你的表情，看你對我作品的滿意程度！”甦挽歌答得特別坦然。
顧墨軒頓了頓，竟然沒一點反駁的余地。
隨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設計稿上。
顧墨軒一點點地細致翻看，甦挽歌卻有些百無聊賴，不知等了多久，顧墨軒終于開口︰“這一張，床的擺設不行！”
因為是樣板房設計，所以甦挽歌要做的是全部的細節，甚至包括所有的家居擺放。
擺設不行？
甦挽歌走上前看了看顧墨軒指著的地方，一下子炸毛了。
“這張床擺放位置怎麼就不行了？我的設計想法是……你可以大概的想象一下，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打在臉上的微醺和溫暖，根本沒有人能拒絕被陽光叫醒的慵懶和愜意。”
顧墨軒斜睨了她一眼，“你確定大夏天的時候有人喜歡天還未亮，就被太陽“曬”醒的感覺？”
甦挽歌如同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看著自己的設計稿，“可以拉窗簾！”
顧墨軒清冷地說道︰“一年365天，你確定有人願意為了幾次突如其來的小資心情為了這個房子買單？”
換言之︰除了突然想浪漫一把，大多時候誰願意被太陽曬醒。
甦挽歌噎了一下，“……我願意！”
顧墨軒挑了挑眉，“可惜你現在是在我的客戶設計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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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挽歌瞪了他一眼，“我也可能成為你的客戶！”
顧墨軒嗤笑一聲，“但是我不會為一個客戶放棄其他更多的買家，這種xin價比實在太低。”
頓了頓，顧墨軒繼續說道︰“不然，到時候你自己買了房子，再任xin設計，我絕對沒有意見！”
好！我退讓！
甦挽歌實在窩火，但是卻沒有辦法說顧墨軒的話有錯，“好，床的擺放位置我稍作改變，我考慮在窗戶那里做一個延伸部分，這樣也附和我的理念！”
顧墨軒對此沒有意見，只是看甦挽歌在旁邊標注的色系，眉間微微一蹙，“桔色太過鮮亮，換成黑白色！”
甦挽歌撇了撇嘴，十分嫌棄地說道︰“顧墨軒，你是不是想把好好的住宅弄成辦公室？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呢，難得一天上班回來，房間色彩溫馨一點，有什麼不對！”
“總之不好！”顧墨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就是不太喜歡太多的色彩。
甦挽歌笑了一聲，“如果是你的設計你盡管改，但不好意思了，設計師是我，房子應該怎樣我說了算，我只接受有依據的意見。不然，你自己來？”
甦挽歌輕哼了一聲，利落轉身就走，“合同上規定的違約金，麻煩了！”
顧墨軒眉間微蹙，“甦挽歌！”
甦挽歌口氣涼涼︰“干嗎？”
顧墨軒慍怒的同時心里卻更多的是無奈，他拿甦挽歌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回來！”
甦挽歌轉過身，站在原地不動，“是不是按照我的想法來？”
顧墨軒眸色微沉，不置一詞地望著甦挽歌，身上隱隱帶著幾分肅殺，但甦挽歌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站著原地不動，等著答案。
“好，按照你的啦！”顧墨軒頷首，甦挽歌的話到底沒有錯，他的喜好絕對不了項目的成績。
“那往後設計上有的分歧，如果我堅持，就按我的想法來。”
見顧墨軒有不滿之色，甦挽歌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會接受你有道理的意見，但絕對不接受無理取鬧。”
顧墨軒的臉色更沉，黑眸中涌動著幾分戾氣。
甦挽歌不閃不避地迎著他的目光，比起他來，更為執拗幾分。
四目相對，隱隱有幾分火花流轉。
“好，我答應你！”
顧墨軒應的並不情願，甦挽歌打了勝仗，笑容格外的燦爛。
顧墨軒拿起另外一份設計稿，“這個地方不行，這里是承重牆，不能做任何改變。”
“還有這里，你……”
顧墨軒一處一處的評說，在一旁的甦挽歌也不甘示弱，只要自己不中意的地方，立刻直白的懟了回去，每每都讓顧墨軒無話可說。
“有必要設計主題房間嗎？大可改成儲藏室。”
甦挽歌嫌棄地撇了撇嘴，“顧墨軒，說真的。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點的情調。”
顧墨軒眉間微微一蹙，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了一句︰“我是比不上韓景深有情調！”
話落，顧墨軒有些尷尬和莫名。
甦挽歌卻是仔細考慮了一下，輕笑了一聲，“確實，你比不上韓景深有情調。”
稍稍一頓，甦挽歌竟是真的認真地跟顧墨軒提議︰“你有空跟你兄弟學學看，不然我怕你這輩子要單身到底了！”
甦挽歌本是調侃，但顧墨軒眸色暗沉地朝她看了一眼，口氣有些薄涼︰“不勞你費心！”
電話鈴聲響起，顧墨軒接了起來。
“好，等我十分鐘！”
話落，顧墨軒掐斷了電話，朝甦挽歌看了過去。
甦挽歌聳了聳肩，“你有事先走，我再待一會兒。”
顧墨軒沒有多說什麼，邁動長腿徑直走了。
甦挽歌有些敏感地感覺到他的不悅，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看著顧墨軒上了車，她才聳了聳肩，繞著東郊閑逛起來。
顧墨軒回去當然是遲了，本來不過是想看一下東郊的施工進展，卻沒有想到會在那里遇到甦挽歌。
更沒想到的是，因為跟她談設計，竟然耽誤了時間。
“顧總可能是遇到了什麼急事，我們作為股東的都理解一下就好，人有難處，難免的嘛。”顧氏的一個股東陰陽怪氣地說道。
顧墨軒抬眸，眼神凌厲地睨了他一眼。
股東任正福的呼吸一滯，竟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恐慌感。
另外一個股東陳向江走上前一步，“顧總讓我空等了這麼久，總要給我一個過的去的理由吧。還是誰顧總是看不上我們兩個老家伙了！”
顧墨軒低笑了一聲，在他的逼問下，從容地開口︰“我是個小輩，陳董覺得我可能輕視你們嗎？”
陳向江的臉色微僵，沒能說出話來。
顧墨軒擺明了沒有怎麼將他們放在眼里。
顧墨軒不緊不慢地開口，隱隱將交談的節奏掌握在手里，“今天確實是顧某的不對，只是交代……”
顧墨軒朝陳向江望去，眼角眉梢隱隱勾勒出幾分嘲弄之色，“不知道您二位想要我給一個什麼樣的交代！”
在兩人想到方法應對之前，顧墨軒毫無征兆地問道︰“上次兩位缺席董事會，宋小軍，他們給過什麼交代沒有，還是我忘記了！”
宋小軍臉上帶著笑意，煞有其事地回想了一陣，“好像沒有。”
任正福走上前一步，“我們不說別的。顧總，我們只說東郊的項目。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要弄，好，我們支持你的決定。但將東郊的設計交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這是什麼道理？”
任正福緊緊盯著顧墨軒，“難不成我們b城的設計師都死絕了，只剩下這麼一個？還是我們顧氏需要開源節流到這個地步了？”
顧墨軒敲了敲桌面，平靜的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他的眉目低垂，不期然想起甦挽歌來。
她要的報酬，可不能跟開源節流搭上任何關系。
念頭幾次，顧墨軒覺得有些莞爾。
宋小軍會意地上前一步，“上次開會的時候各位董事的意思是︰既然總裁堅決要做這個項目，他們後果由他毅力承擔。”
停頓了一會，宋小軍看了看兩人的神色，繼續說道︰“所以說，在這個項目上，總裁想要跟什麼人合作，好像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您二位覺得呢！”
兩人被懟的臉色發青，望著顧墨軒一字一頓，“希望董事長也能同意你的冒進。”
顧墨軒似笑非笑地朝他們望去，但分明不算銳利的眼神讓他們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意。
用顧老爺子來壓他？
“兩位董事不覺得手伸得太長了嗎？”
淡淡的一句話，讓兩人听得有些心驚膽戰。
任正福嘴唇微微一顫，才外強中干地落下一句，“那就請顧總好自為之了，我們也等著看你在東郊能做出什麼樣的成績！”
顧墨軒沒有搭話，任正福咬了咬牙，最後板著臉跟陳向江離開了辦公室。
宋小軍松了口氣，這會兒，才轉過頭朝顧墨軒望去，眼神有些新奇。
他擔任顧墨軒的助理已經是許多年的事情，但從來不曾見過顧墨軒有過遲到的時候。
“總裁，甦小姐回家了？”
顧墨軒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桌面，沒有搭理他。
宋小軍有些不死心，“總裁，您對甦小姐好像有點不同，之前看您和甦小姐的相處，我覺得……”
他未出口的話，消失在顧墨軒冷冰冰的眼神中。
“……總裁，我先去工作了！”
話落，宋小軍灰溜溜地離開了辦公室。
顧墨軒的眉眼沉寂，心中回響著宋小軍的那句話︰您對甦小姐好像有點不同。
不同嗎？
顧墨軒眉間微蹙，不由捫心自問。
或許，甦挽歌對他而言，多少有點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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