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92.如果可以毀掉那些記憶(1更)

發佈時間: 2022-10-27 14:4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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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小區式的大門,街邊一樓的蒼蠅館子里,飄出濃郁至極的香氣,哐哐的鍋鏟撞擊聲,混著熙熙嚷嚷的人聲。

 陶小朵只覺得烏煙障氣,抬手嗅了嗅,好似身上的那股煙熏味兒更濃了。

 這半個月來,她都感覺自己像一塊快要被熏黑了的老臘肉,衣服、頭髮,甚至呼出的氣息都是煙哄臭。

 真是夠了!

 她揚手招了輛計程車,只想快點回屋洗漱一番,好好放鬆過個周末。

 最近還時常懷疑,自己當年怎麼就著了魔似地,覺得抽煙喝酒都是男人的尋常習慣,很多女人都能忍受習慣,像她自家的老媽也曾十年如一日地泡在這種環境里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的,自己也可以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個屁!

 臭男人。

 看了眼手機,正是那部引起爭端的,莫名地就有些煩。

 扔進包包里,出了口悶氣兒。

 沒得一會兒又想看時間,才從包里掏出另一款新手機,和被摔壞的那部還是同一個品牌的,打開個小遊戲玩一玩。

 臨到下車時,想起晚飯問題,給同學去了個電話。

 同學一接電話,「朵兒,今天周末,你不跟你家向少爺過浪漫周末嗎?這一周你不是都很忙,都沒空約會,這好不容易……」

 陶小朵嘖了聲,「行了行了,別整天男人男人的,還不許我有點兒個人放縱時間嘛?來不吃,不吃我就請我自己吃了。」

 「切,誰說我不吃了,不吃白不吃。等著!」

 中式快餐館里

 包著一口飯的同學,立馬抬頭,「朵兒,你說你這半個多月,都在前度那裡做項目,被各種言語騷擾,你的現任都不知道?」

 陶小朵翻個白眼兒。

 「得了,別說的跟電視片兒似的。什麼前度,現任的,都是些麻煩的臭男人。」

 戳戳碗里的東西,概無食欲,「行了行了,快點兒吃完了,回去把這身兒煙熏臭給洗掉,我覺得我都快變成老臘肉了。」

 同學很沒義氣地笑,笑得東倒西歪。

 還說,「哎,說真的,上次和你們家向少去逛公園時,好像沒看到他抽煙。他是不抽的嗎?」

 陶小朵想了想,想說「不抽」,但立即想起在男人的頂層大屋子裡,煙灰缸可不少,而且樣式都很藝術,有的甚至看不出來是個煙灰缸,這還是陳子墨給她抖的料。偶時,還是能在一些煙灰缸里,發現一兩個煙頭子。

 似乎,從她表現出陳子墨抽煙的嫌棄樣兒后,偶時會在那大屋裡聞到的煙味兒,就徹底消失了。

 她是很不喜歡煙熏味兒的,出外學習工作這些年,和同學一起住,聞煙味兒的時間越來越少,很多場合也禁煙,最重要的是她就是個非常討厭聞煙味兒的敏感體質。這個體質,似乎在同許強分手之後,就越來越嚴重了,再跟許強待在一個煙熏環境之後,她真是有些受不了,厭惡至極。

 之前離開時,發那麼大頓脾氣,算來好像都是這半個月來,被熏的。

 她不是沒表示過介意,說了幾次,許強借口項目任務重,不抽沒靈感,不抽沒精神,表情不以為然,言語油滑痞氣,搞得她很想抽人。

 今日被偷看了手機,其實只是導火索。

 陳積已久,不想變態,就得爆發。

 想到這些,似乎之前陡升的「厭男」情緒,也釋懷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她放下二任男朋友機,拿出那隻高級機,上面有未接來電,還有微信消息,都是向凌睿發來的。

 向凌睿:小朵。

 向凌睿:(一個疑惑的小表情)

 向凌睿:是不是很累?

 一個長時間段的沉默之後,過了約計半個小時。

 向凌睿:你沒接我電話。

 看未接來電的時間,正是之前她和同學聊得正歡,快餐店裡人聲鼎沸的時候,沒聽到手機響。

 叮的一聲,微信里又彈出一條消息。

 向凌睿:小朵,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接她?幹嘛呢?

 陶小朵想回問一句,打上字后,又在發送鍵上猶豫了。

 她腦子裡閃過很多念頭,很多情緒,很多很多……終於沒有發出去。

 同學道,「女人,這個五一你是要和向大少約會的的吧?明天我要回家,哎,八成又是我姐攛掇我媽,讓我回去相親的。真煩人!那個小破城市,有什麼親好相的。我就在家待一天,回頭和我同事去逛街,之前我都約好了,我媽催得不得了……」

 聽著這些每逢佳節必叨一次的抱怨,陶小朵慢慢放下了高級機,跟同學一起吐槽。

 「我家沒給我打電話,等明天我睡個大懶覺了之後,再說。你要在老家待得不爽,那就早點回咱們這個花花世界,想怎麼HIGH就怎麼HIGH。平常咱們忙工作,得應酬公司里的人,放假了還不興讓咱們放鬆一下,還得賠笑臉、裝客套地應付那些從來不來往的親戚老表,這不是自虐是啥!」

 「就是,累死了。前兒我媽還說,我哪個表弟都二婚了,讓我至少來個一婚。」

 「得了,說得好像沒有男人就得死似的。」

 「那也沒辦法,咱媽那代人的人生意義只有家人,戀愛結婚生子帶娃,圍著別人轉兒,亂沒自我的。自己獨處一下,就覺得空虛寂寞冷了。」

 「是呀,要學會真正地好好愛自己,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同學握拳,「我就要從我自己現在做起。」

 陶小朵握拳一碰,「今兒咱不理男人,自己HIGH去!」

 同學瞪眼兒,「朵兒,你都有向大少了,還這麼叛逆?」

 陶小朵瞪過去,「他是他,我是我,再好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這話應該這麼說,應該是向大少他有我了。男人是不能叛逆的,不然,生出來的娃都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的。」

 「但是可以肯定,我們生的肯定是我們自己的。」

 兩女人對視一眼,哈哈哈哈地亂笑一通,完全不顧及周遭的眼光,手挽著手,大步朝前走去。

 頂層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前,白色花葉紗簾,被夜風輕輕拂動,空氣裡帶著一股夏季特有的暖熏味兒,慢慢淌滿整個空間。

 向凌睿一手支著拐杖,一手拿著手機,長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動著,眉峰緊鎖。

 嘩啦啦的紙頁翻動聲響起,是他身邊的小圓几上,放著的一疊厚厚的資料薄,開封的牛皮紙袋裡,還露出幾張照片。

 沒有。

 她沒有回他!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瞬間整個房間都變得有些窒息,暖風熱得令人暴躁。

 他回過身,順拐杖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都發出一聲重響。

 握著手機的手指又有些發白,不遠處傳來的說話聲,他頜下緊咬,一把扔掉拐杖,轉身,閉眼,深呼吸。

 終於將手機放回了小圓幾,目光落向桌面上的那疊資料。

 一張照片被風輕輕拂出袋子,照片上是一張集體照,排排站著約摸五十多個人,但目光就像早有了自己的意識般,一下子就定格在第二排中間那個笑得燦爛的臉蛋上。

 只是,在她的身側后高出一階的位置,站著一個同樣笑得燦爛的男人,那男人的手明顯搭在了她的肩頭上,兩人之間那種特別的氣氛讓他很難忽略,自欺。

 他一把拿起那張照片想要撕掉,卻掉出更多的照片——更多有那兩人並排站立,目光相接的畫面。

 撕掉了照片又能如何?

 他能撕掉,那些她和別的男人之間的過往嗎?

 他能毀掉她關於那個男人的記憶嗎?

 他能讓她對那些曾經,不在意嗎?

 答案,不言而喻。

 資料里,不僅有許強的身家背景,學歷資料,以及工作情況的全面介紹。還有陶小朵的情況資料,包括她曾經的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愛關係,具細糜遺,詳盡無比。

 向凌睿只看了許強的資料,知道他是一個典型的鳳凰男,考出窮困的山村十分不易,但是骨子裡擺脫不了家庭出身的桎梏,精於計算,老練圓滑。有不錯的學歷,但是際遇不盡如人意。想要飛黃騰達,曾經也意氣風發過,做了些成績,但年紀漸大,失去了拼勁,開始在女人身上使勁兒,鑽營其中。

 前後交往過雙位數的女性,時間最長的只有學生時期的那一段,約摸三年。此後的均不超過半年,稱為露水姻緣也不為過。

 在許強數段男女關係里,與陶小朵的關係算是最平凡無奇的一段,認識六個月,真正相處只有三個月,一個夏天到深秋的距離。

 「阿睿。」

 陳子墨剛才一直在一邊打電話,這會兒回頭一看,發現向凌睿的氣場有些不對勁兒。

 跑上前,在人眼前揮揮手,還比了個「V」手式問人家這是幾。

 他這**的作風被向凌睿給拍了。

 他嘻笑著繼續湊上前,「阿睿,關於許強現在那個未婚妻的事兒,你叔那邊還在調查,資料稍後點兒送過來。另外,有一件事兒,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這都快半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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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凌睿薄唇緊抿,臉色陰沉,完全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心情。

 陳子墨早習慣了發小這個死人臉,自得其樂地助推自己的劇情小**。

 「阿睿,小朵的公司最近和辛尚那邊有合作,你知道嗎?辛尚的一個業務經理貌似是和許強那個未婚妻家的親戚有關係,幫許強拉了個單子,分走了小朵公司的部分業務內容。從而讓小朵的公司,和許強的公司,不得不做一些項目上的技術銜接。」

 「我知道。」

 「什麼,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小朵兒這半個多月,天天都得到那個侏儒的公司報到,兩人在一間辦公室里,朝夕相處,瓜田李下,暗渡陳倉,璦昧不明……」

 「小朵不是那種人!」

 向凌睿的聲音一下子加大,在客廳里回蕩升級。

 陳子墨震得表情誇張,直掏耳朵,嘀咕個不停。

 「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個房間,難免會有些說不清的五四三,這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

 「你激動個啥?只要咱們微微動個小手,就能解決這問題。」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許強那家公司能拿到辛尚的業務,根本就是那個業務經理利用吃回扣的利潤,故意折騰出來的。」

 「再說了,這辛尚公司本來就是你父母和你叔叔弄出來讓你……」

 「閉嘴!」

 向凌睿大吼一聲,揮手將小茶几上的資料掃落地,轉身大步衝進了卧室。

 陳子墨摸摸鼻子,愣了一下,只得無奈一嘆,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一樣,揀飄了滿屋的資料,逮不定等少爺脾氣順暢了出來還要看,要沒準備好又得鬧。

 切,這茬兒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就不明白這少爺在氣憤個啥。

 要讓凌雲老大知道了,分分鐘就是個電話的事兒,一絲情緒都沒有,事情就解決溜溜兒了。

 哎,怪只怪,向大和他們家向二,好像不是一個爹媽生的,一個理智冷酷如魔鬼,一個敏感細膩似暴君。

 哦,他差點兒忘了,他去請託幫忙查資料的向家叔叔,也是個超級傳奇的人物,曾是歐亞大陸最赫赫有名的幫派大佬,通吃黑白兩道,那位份之高,就算是向凌睿的將軍姥爺也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總之,向家慣來出怪胎。

 「沒必要。」

 向凌睿出來后,只迸出三個字兒。

 陳子墨不解極了,「哎,我說,你小子到底在想什麼?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這多簡單一事兒。不就是挖牆角嘛,憑咱們家的實力,還怕了他一個小打工仔的。他敢挖,我們撬回來就是。這多簡單的事兒,你小子……」

 「我說了,沒必要。」

 向凌睿下頜一直緊繃著,陳子墨著急了。

 「阿睿,你在想什麼?別想些有的沒的啊!」

 「回頭你就跟那丫頭攤個牌,讓她選,這就是傻子也知道該選誰更靠譜兒。」

 「陶小朵那丫頭也不是真那麼純情,你送她的一塊表都價值好幾萬,頂那個許強半年多工資了。」

 「哎,我說,你到底……」

 砰的一聲響,卧室門關上了

 差點撞到自己漂亮的鼻子,陳子墨氣得只能在門外跳著腳嚷嚷。

 向凌睿拿起床頭邊的電話,「給我訂明天去帝都的機票。」

 對方問,「您要訂幾張?」

 向凌睿頓了一下,才慢慢吐出一個數目。

 隔日

 陶小朵在同學乒乒乓乓的一陣吵鬧聲中醒來,等人一走,又繼續蒙頭大睡。

 窗帘縫裡的太陽,一點點斜落到床頭。

 嗚嗚嗚的震動聲響起,過了很久,依然契而不舍。

 很快,二任男朋友機,加上高級機,都唱起了歌。

 「一大早的,叫什麼叫啊!今天放大假,都不興讓人睡個懶覺,還有沒有良心啊喂!」

 「陶小朵,」父親的聲音威嚴強大,「這都快十點了,你今天是不是不回來了?你媽一直念叨,還說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鳳爪。你要不回來,也要說一聲,省得你媽一直等不到人,還以為你路上出什麼事兒了?!」

 「啊,爸?」

 陶小朵終於翻出被窩,一手拿著高級機,不小心就看到某人已經打了七八通電話了,一邊夾著二任男朋友穿衣服,一邊應付老爸的訓戒。

 恰時,外面又有人敲門,合租的那對小情侶頭天就走了,不得不去應門兒。

 拉開木門,隔著防盜鐵門一看,她愣住。

 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慢低下身,透過鐵欄向她問好。

 「小朵,節日快樂!」

 「啊,啊——」

 內心抓狂,一片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