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芷這般模樣，江珩眸光閃了閃，最終只是別開頭，冷冷道：「你不敢。」
雲芷緊咬著唇看著他，半晌，才收回視線，苦笑著低下頭。
她……確實不敢。
因為怕死。
路上，雲芷手撫摸著還沒有太大變化的肚子，心中百味摻雜。她不斷祈禱時間可以過得再慢些，可車子還是很快到了醫院門口。
車停后，江珩先下車，紳士地替雲芷打開車門，朝她伸出手。
但她現在根本不需要什麼所謂的紳士，他遞過來的手，和黑白無常手裡的勾魂索也沒有太大區別。
「走。」
見她半天沒動作，江珩把手朝她跟前伸了伸，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
雲芷抖著手遞過去，他稍微一用力，她便被他拽下去，撲在他懷裡。她渾渾噩噩跟在他身側，不過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
江珩回頭看著她，她眼底的期待和乞求讓他心口憋悶。
他微微垂眸，避開她視線不看她，只是手上用了幾分力氣，示意她趕緊走。
「我……我突然覺得我脖子上的傷有點難受，應該還沒有完全好，要不……要不我們過幾天再來吧？」
至少再給她留幾天，讓她想想辦法。
她不想就這麼失去做母親的機會啊！
雲芷說完，不等江珩回復就想回車上。可她本來就力氣小，此時擔驚受怕身上更是沒力氣，他一隻手摟在她腰上，很輕易便把她撈回之前的位置。
「不要耍花招，就算再過五天，十天，你也一樣要打掉這個孩子。」江珩眼底滿是隱忍，拉著雲芷手的力氣都變大了很多。
可她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她只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感到憤怒和無助。
「我不去！」
雲芷蹲在地上，任江珩怎麼拽都不肯走。
見他皺著眉彎腰要抱她，她咬咬牙，雙膝跪在地上，「打掉這個孩子，我以後可能都做不了母親了，能不能……能不能不打，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兩人剛才糾纏的時候，就已經引來路人的注意。
此時見雲芷跪在地上，看過來的人更多了。
江珩卻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不受半分影響，「你以後生不了，可以領養孩子。」
「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孩子……江珩，求求你了，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吧！」雲芷跪在地上要給他磕頭，「只要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沒能磕下去，江珩把她硬拽了起來。
有路人看不下去——
「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力，實在是太狠了。」
「以後不能生育對女人來說跟天塌了也沒什麼兩樣，先生，要不你們再好好考慮一下？」
雲芷本來覺得沒什麼希望了，此時見這麼多人替她說話，不由得期冀道：「江珩，這個孩子說不定是你的，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如果不是你的，我自己撫養就好！」
聞言，江珩還沒說什麼，路人們已經驚呆了——
「她這是出軌了啊？」
「出軌還非要留下這個孩子……現在的年輕人啊。」
「看她長得挺乖巧的，這都是做得什麼事啊。」
雲芷被他們說得面紅耳赤，忍不住想要低下頭。
她也覺得自己私生活混亂，髒得不堪入目……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又想這樣呢？
雲芷在那些人指指點點中，身體止不住顫抖，但硬撐著沒逃跑，等江珩回答。
他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她的無助和難堪對他並未造成任何影響。
「你留下孩子，我們離婚，以後你和阿越的事情我不再管，阿越報復連累到你家人，你自己承擔後果。或者你打掉孩子，婚姻繼續。」
「你自己選。」
他永遠不會堵死她的後路，他只會給她選擇，然後讓她在明知道前面滿是荊棘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他給她指定的那條路。
雲芷鬆開他的衣服，那裡已經被她給攥皺了。
沉默許久，她才摸著肚子，晦澀道：「走吧。」
對不起孩子，你遇上了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雲芷被江珩拉著到了手術室門口，只是在她要進去的時候，電梯門打開，下來一群人。
江母走在人群最前面，看起來依舊優雅，但動作要比平時快很多。
「等等！」江母喊住醫生。
雲芷心裡此時亂糟糟的，聽見江母的聲音，也只是回頭看了眼，便收回視線，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江珩則皺了皺眉，很自然地擋在她身前，沖江母道：「您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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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讓雲芷打胎？！」
「嗯。」江珩回答時，轉頭看了雲芷一眼，見她臉色愈發蒼白，他眉梢皺得更緊了。
江母見他這樣子，便覺得來氣，「我等著抱孫子抱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這麼個盼頭，你現在要斷了我的念想？」
「她……」江珩不自然地卡頓了一下，才道：「我的事情我自有決斷，不用您插手。」
他扭頭讓醫生開始手術，江母不答應，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
正在這時，邵恩晴和祁越匆匆趕了過來。他們看著跟平時沒什麼區別，但又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雲芷現在滿腦子都是她孩子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外婆，您就別為難舅舅了。」邵恩晴瞥了雲芷那邊一眼，這才支支吾吾道：「雲芷懷孕的日期不太好，她那天……她那天還跟其他人發生了關係，孩子可能是那個人的。」
江珩在看出來她想說這個的時候，就冷著臉給她使眼色，示意她住口。
可她只當沒聽到，還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醫生護士們沒說什麼，可他們的注視讓雲芷感到狼狽。她縮著身子低著頭，連直起腰板的底氣都沒了。
祁越將這一幕收於眼底，挑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看著江珩的方向，唇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可此時沒人注意他的小動作，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雲芷身上。
江母面色難看地指著雲芷，氣得一時說不出話。
「帶她進去做手術。」
江珩不動聲色挪動了下位置，把雲芷完全籠罩在身後。他沖醫生說了一句，視線卻是落在邵恩晴身上的，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刀刀直戳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