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言起

發佈時間: 2022-12-07 05:3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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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母后!你在哪兒?爲什麼?爲什麼要送我們走?我不要離開!不要丟下我們!不要丟下昭兒…”

 凌雲昭聲嘶力竭的哭喊着,嗓子依然嘶啞,手一抖環佩便掉在了嶽瀟瀟的身上。

 嶽瀟瀟伸出一隻熱呼呼的小手摸上凌雲昭的臉,用一根手指蘸了蘸他的眼淚,然後放到嘴裡允了允,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眉眼都皺到了一起,那模樣可愛又俏皮。

 下一秒,她伸出兩隻手把他薄薄的嘴脣扯成了月牙狀,認真的調整出滿意的角度,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凌雲昭滿眼驚愕,停止了哭泣,然後又滿懷期待的問道:“瀟兒,好瀟兒,你聽得懂對嗎?你不想讓我哭對嗎?”

 她笑着點點頭。

 現在的凌雲昭需要她,她就是傳說中的那根救命稻草,沒有了爹孃,沒有了家,如果連最後的妹妹都沒有了,她不敢想象眼前這個孩子會變成什麼樣。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凌雲昭收緊手臂,生怕她被別人搶走,埋頭在她小小的頸窩,任由滾燙的淚水滑下,熨燙着他們兩個人的心。

 “瀟兒喜歡我笑是嗎?瀟兒是想告訴我,我還有你,是不是?我們永遠在一起絕不分開,瀟兒,瀟兒…”

 哽咽着唸叨着,他瑟瑟發抖的身體在告訴她,他有多難過、多害怕、多無助。

 嶽瀟瀟輕輕撫摸着他的臉,抓週宴上他笑得就如同聖經中的天使,聖潔高貴美麗溫暖,讓她忐忑的心得到了慰藉。

 凌雲瀟一定很喜歡哥哥,即使靈魂已經不在了,她的這副身體還可以感受到凌雲昭的存在,見他痛苦哭泣,她會覺得心裡酸酸的,眼底涌出淚水。既然如此,只要她還活在這裡,她就會盡全力去保護他,不讓仇恨和所謂的命運奪去他的笑容,也算是對凌雲瀟的交代。

 前提是,她如果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活着長大。

 窗外傳來曲折悠揚的笛聲,本來笛聲應該是歡快活躍的,此時卻如此孤寂落寞,令人心碎,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無關風與月,即使不看,嶽瀟瀟也知道玄宸就是那吹笛之人。

 玄宸口中的曦兒,想必就是他的心上人,是皇帝棒打鴛鴦橫刀奪愛嗎?無論真相是什麼,她都沒有一絲力氣去思考了。

 這個突然降臨的夜晚太漫長,漫長得讓她很渴望見到明天的太陽,她對黑夜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她喜歡白天,喜歡萬里晴空,最喜歡白雲朵朵……

 漸漸合上眼睛,也許太陽升起的時候,噩夢就會結束了,也許再睜開眼睛時,她已經睡在自己熟悉的牀上。

 初冬的雪夜雖然沒有凜冽的寒風和刺骨的冰冷,但也會讓人蜷縮起手腳向着溫暖靠攏,不知是爲了暖身還是暖心……

 天寶公主抓週宴當晚,天寶宮突然走水,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座宮殿。

 混亂之中,令人聞風喪膽地飲血劍在不翼而飛,不僅如此,火光掩映之下,封都北門大開,送走了連夜趕赴北山關的十萬精兵鐵銳。

 更加不可思議地是,封國的太子公主竟然坐着兆國太子的車攆,明目張膽的被劫持出宮。

 第二天,即昌平十一年十一月初二,封國昌平帝一口氣連下四道詔書:

 一、天寶公主不幸葬身火海,舉國哀悼百天。

 二、太子重傷昏迷不醒,太醫院束手無策,現廣招天下名醫。

 三、將熹皇后林曦兒貶爲庶民,即日起打入冷宮。

 四、前日被貶的兵部尚書劉安昌官復原職,天寶公主喪事百日後迎娶其女劉夢盈爲貴妃。

 從滿城紅燈到白素鋪天,短短一夜間,封都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茶樓酒肆內達官貴人議論紛紛,街頭巷尾處貧民百姓流言四起。

 一時間滿城風雨,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聽說了嗎?天寶公主遭天譴了,會不會連累咱們?”

 “天寶公主是仙女下凡,她出生時,咱們封都漫天紅霞,現在她是不是迴天上了?”

 “你說什麼?要打仗了?咱們封國開國一百多年了,可還沒打過仗呢。”

 ……

 聽了一個多時辰的議論後,玄宸將殘酒一飲而盡,扔下銀子便起身離開了悅君樓,擡頭看了看太陽,已經接近正午,天空上隨意漂浮着幾片雲,他眯起眼睛,自言自語。

 “曦兒,你可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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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遠處響起了一片喧譁嘈雜之聲,擡眼望去,身着盔甲手持長矛的兩列步兵緩緩行來,後面跟着數十匹高頭駿馬,上面坐着銀盔銀甲威風凜凜的護衛軍,迎風飄揚的八面金漆錦旗

 上繡着威嚴的“兆”字。

 兩列護衛軍中間是三輛金鑼環佩四角雕龍的大型車攆,每輛車攆都由四匹雪白的駿馬套拉着,前後各有延綿數米的儀仗隊伍,所過之處皆鳴鑼示警,百姓迴避、車馬繞行。

 看着那漸行漸遠的兆國太子車攆,他微微一笑,葉褚誠,我說過我會一直看着你,只要你還記得昨晚說過的話,你就一定能找到她。

 因爲現在的她有了那樣東西,但願你不要像我一樣錯過,因爲錯過了……便是一生。

 嶽瀟瀟醒來的時候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太陽是升起來了,可卻依然還是這個世界的太陽,凌雲昭就睡在她身邊,緊緊的抱着她,看看窗外大概已經中午了,這一覺她睡了很久。

 很不舒服的扭動了一下,結果弄醒了凌雲昭,他揉揉已經紅腫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看了看周圍,先是有點蒙而後眼神便暗淡了下來,想必是記起了昨晚的事情。

 看着他失望的樣子,她很想安慰他,可是如今的她還不能說話,至少在確定絕對安全之前,她不能貿然的說話,也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一個拎着食盒的男人人走了進來。

 一襲斜領青色長袍,腰間束着同色的錦帶,定睛細看,眉若遠山鬢若刀裁,一雙狹長的鳳眼格外醒目,衣服的料子很講究,如果手裡再添把玉骨折扇,儼然就是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