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發佈時間: 2024-04-29 14: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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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經此一役,天嶺宗接連失去三個元嬰修士,投靠了他們的弟子也被清理門戶,可謂是元氣大傷。在修真界,宗門實力強才有話語權,天嶺宗雖還有幾名元嬰修士,到底比不得淨世聖徒修為,天方子硬著頭皮提拔了幾人暫且接管事務,卻也覺未來並不樂觀。

培養強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江蘺雖是比冰蠶子更完美的天生霜雪天寒之體,奈何太子決明死後就心如止水,他嘴上說已忘卻過往,其實眾人都知道他在等新的皇太子出生。以他的xin情,定要與太子決明再次相見,彼此做過了斷,把心收拾乾淨了方肯再尋道侶。

那只鯤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孵化,江蘺是指望不上了,天方子門下弟子能用者不少,有天賦問鼎頂尖領域者卻沒幾個。如今天嶺宗衰敗已是註定事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保存實力,另尋崛起時機。

此時淨世宗是天下的心腹大患,天方子見搜索文心苑的一眾修士已經返回,這便主動提出:“諸位,天嶺宗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看見了,若不想自己門派也變成此等模樣,還請好生考慮結盟一事。”

這議事大廳剛經過一場惡戰,如今斷壁殘垣猶在,滿地血痕未幹,配合此話當真是極具說服力。

許真人見到嚴道人屍身時便已心驚,如今見到天嶺宗慘狀,再想到自己身邊亦有軒齊子那樣的叛徒,本是最怕參與紛爭的落霞派也是經不住認真表態,“邪修作亂是危及天下之事,我落霞派自然願意鼎力相助。”

落霞派都是老好人,說服他們並不難,天方子聞言點點頭,視線移向了沉默的易相道人,“道印門是何想法?”

文心苑搜出的書信已令易相道人勃然大怒,簡直恨不得立刻返回宗門手刃叛徒,然而,聽見天方子再次提起結盟一事,他又冷靜了下來,只問:“結盟可以,但你要告訴我,到底誰是盟主,大家聽誰號令?若意見相左,又該當如何?”

若要與北方五派相抗,南方便不能再各自為戰,易相道人雖脾氣不好,到底也是主持過數次除妖之戰的老牌修士,如今提出的皆是關鍵問題。

換做從前,這盟主之位天嶺宗自然要爭一爭,奈何天方子也知門中現在是外強中乾,根本承擔不起身先士卒的消耗,一旦開戰,也拿不出令人信服的戰績,縱使得了指揮之權,也壓不住眾人。

他給天嶺宗的策略只有自保,又信不過其他門派,這便將視線移向了沈逢淵。這人恢復年輕容貌後,瞧著倒順眼了很多,天方子自覺對聽他號令也不算排斥,這便建議道:“東靈劍閣處事公正嚴明,其門下勝邪長老又曾主持過剿滅屍神宗之戰,由沈兄帶領南方,我很放心。”

往日最熱愛爭權的天嶺宗選擇退出,落霞派又歷來不爭這些,易相道人雖有微詞也不曾言語。這本是大家談一談便可敲定的情況,沈逢淵卻意外地沒有應下,反倒轉移了話題:“這樣的大事也不能咱們幾個一拍手就定了,具體如何結盟還需慢慢討論,如今最為重要的是,大家趕緊回去把門派中的叛徒揪出來,你們不會以為淨世宗只對天嶺宗下手吧?”

他這一說,易相道人也想起了自己門中那些叛徒,當即無心廢話,只道:“我先去處理門中事務,宰了那群叛徒再與你們拉扯這些事!”

他既離去,許真人也無意久留,看著手上書信,只能無奈歎息:“唉,都是老熟人了,這同門相戈真是……”

結盟之事關乎各派未來,大家都極為謹慎,天方子本是想趁機將此事敲定,未料沈逢淵竟像是無意主事的模樣。這可不符合劍修素日的xin情,他細細打量沈逢淵,發現此人雖還是初遇時的面容,眼角眉梢卻遠不如少年時充滿活力。他們到底已經三百歲了,縱然身體還能回到年輕模樣,積累下的疲憊卻無法消散。

釋英到來後只與沈逢淵聊了幾句,得了那地圖,沈逢淵神色便有些灰敗。連他都不告訴,想是東靈劍閣內部出了問題。

劍修之間的關係不比他們天嶺宗長老明爭暗鬥,這些昔日同道,不論是誰背叛師門,對沈逢淵而言都是一件頗為傷感的事。

他年歲大了,心也累了,縱然還是當前最強的劍修,終究扛不起整個天下的期望。

沈逢淵已有退意,天方子也隱隱有所察覺,不再提盟主之事,見各派修士正修整離去,只對一旁的釋英問:“青囊長老,你說在一位北方公子身上尋到了萬嶽子神魂,那人如今何處?”

釋英對人的交流沒興趣,將線索交給沈逢淵之後便專心為顧餘生調理經脈,如今驟然被搭話還愣了愣。不過,這二人到底是兄弟,天方子想知道萬嶽子行蹤也是理所當然,他還是淡淡回:“元如正看著他。”

這樣的多事之秋,有個廢物長老好歹能作為靶子擋一擋刀劍,天方子雖對這個混賬哥哥嫌棄得很,此時還是主動道:“帶我去看看。”

軒齊子門生眾多,無烽城內更是遍佈其人手,他雖身死,平亂卻也掀起了一番廝殺。釋英來時,這是一座幽靜到不見漣漪的城市,如今卻是被殺伐之氣覆蓋,走在大道亦能聽聞刀劍拼殺之聲。

比起並沒有多少死忠擁護的冰蠶子,軒齊子對外形象經營得太好,縱使鐵證如山,那些蒙他知遇之恩的修士仍視天方子為亂黨。這些人留著便是禍患,天方子雖不願內耗,也只能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親手將天嶺宗力量又削弱一層。

走過浸透風雨的無烽城,天方子的神色很是沉重,他如今心情本就不怎麼樣,一想到還要再去見萬嶽子,便越發頭疼了起來。

誰知,外界雖是滿城風雨,洗墨淵內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劍修最喜熱鬧,元如卻被師叔塞了個北方公子,不得不留在此地看守。以他的xin子自然是心癢難耐,奈何釋英囑咐此人十分重要,絕不可出岔子,他也只能乖乖留在此地。

雖是如此,兩個閒不住的人哪能安靜等候,當即就翻出天方子藏在書房的玉棋,彼此在園中對弈解悶。

“我下錯了,重來重來!”

“唉,落子無悔啊!真男人就不能走回頭路!”

“其實我們天羽世家一直嚮往天空,修行的最終境界就是與飛鳥無異,嚴格來說也算不得人。”

“打個商量,這本《落霞派情史》送給你,剩下的幾顆白子讓我吃了。”

“成交!”

旁人下棋都是風雅之事,他們倒跟街頭混混搖骰子似的,從頭到尾都如此吵嚷,連收買對手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是全然不知風雅為何物。鶴五奇身為世家公子本還有些矜持,和元如下了兩盤後才發現,和此人講風度那得吃虧啊,乾脆也不要臉了起來,該耍賴就耍賴,倒是將師父的禮儀教導忘了個乾淨。

當四人趕到時,這兩小子只差在棋桌上劃拳了,天方子默默打量著發色黑白相間的鶴五奇,又瞥了眼自己被他們糟蹋的落玉棋,總覺此人比過去的萬嶽子還麻煩。他暗自壓制著一掌把這人連同體內的混賬一同送上西天的衝動,只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倒是挺悠哉。”

一聽見天方子聲音,元如瞬間來了精神,暗道既然天方子來了,自己師父也該回來了吧,這下可脫離苦海了。

他立馬精神奕奕地回頭,天方子、釋英師叔和顧師弟都是熟面孔,卻不見自己師父那比大家高了一個輩分的身影,反倒多了個面容儒雅的青衣劍修。

劍修歷來棱角分明,朝路邊一站便叫人覺著鋒芒畢露,此人卻不同,眉眼皆是如墨畫一般,雖著劍修服飾,竟如江上清霧般完美融進了這精緻園林之中,雖持劍卻不見逼人銳氣,輕言淺笑便是一片煙雨江南。

元如確定自己知曉整個東靈劍閣的閒談八卦,可他從未見過此人,一時也忘了去問師父行蹤,只對這陌生男子調笑著招手,“這位俊男眼生得很,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嗎?別怕,叫一聲師兄,以後我罩著你!”

沈家本是南方第一世家,沈逢淵拜入東靈劍閣前自然也是如玉君子,只可惜劍修的同化能力太強,沒幾年曾經溫文爾雅的沈家大公子便成了合格劍修,隨時都能微笑著潛進天方子臥房,把老對頭揍個鼻青臉腫。

天方子年輕時沒少被這外表溫和的臉欺騙,往往等他拔劍了才被打個措手不及,如今再見也是懷念。只是,看得久了,昔年初見時特別想靠近此人的奇怪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動,乾脆別過頭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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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逢淵總覺這張臉太麻煩,人人都誇他好看,他就自認算得上是個美男子了,被人一瞧就懷疑那人是不是看上了自己,當年甚至還覺天方子對他也有點念頭,委實是自戀過頭,心態不好。

他換了駐顏年紀後還未見過徒弟們,未想元如這小子竟是這個反應,頓時又覺此面容毫無威嚴,以後還不知道怎麼管這九十八個猴精似的徒弟,當即黑著臉道:“臭小子,回去給我面壁一月。”

他的聲線雖年輕了許多,語氣卻與以往無異,元如臉上笑容瞬間凝滯,半晌才驚叫道:“師……師父?”

元如拜入師門時,沈逢淵已是老者容顏,他是完全把這師父當親爹孝敬,如今才數日未見,白髮蒼蒼的親爹忽然就成了這個模樣,內心受到的衝擊可見一般。

事實上,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書信一封通知其他師兄弟——不得了,他們的老父親突然變成了俊俏郎君,看這架勢,莫不是要找個後娘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元如:救命,師父換皮膚了,我懷疑他要找情緣!

九十七個徒弟:什麼,我們要有後娘了???

天方子(不滿):為什麼不能是後爹?

沈逢淵:醒醒,帶著九十八個拖油瓶,還找什麼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