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鄒父蹙眉道,「哎呀,這位小向先生脾氣的確不太好。諸夫人,你看我們這事兒?」
鄒少爺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皺了下眉頭,回頭多看了一臉愁緒、楚楚可憐的畢文菲幾眼。
諸夫人抬著下巴,端著姿態,「這問題不大。那邊公司,我們菲菲都幫忙打理三年多了,有的是人脈。」
她睇了女兒一眼,重咳了一聲,畢文菲才轉回頭,接過話。
「鄒叔,鄒大哥,你們不用擔心。回頭我去C城,給他們打個招呼,你們的項目就可以安排上線了。都是賺錢的事兒,就算新任總監要審批,也沒理由放著到嘴的肥肉不吃,有錢賺的業務不做,不是嗎?」
畢文菲一笑,鄒少爺的目光都微微亮起來。
隨後,一行人也朝馬棚方向去了。
草棚里,氣味可不小。
陶小朵被熏了個正著,直咳嗽。
向凌睿立即將上衣口袋的帕子遞上去,給小女人捂嘴巴。
陳子墨涼涼地打趣,「向二,你也有過敏症。來,我的帕子給你捂!還是哥哥好吧?」
陶小朵立即踢過去一腳,「把弟弟扔給一群豺狼虎豹,還好意思自稱哥哥,我都替你的頭髮羞臉。」
陳子墨破聲兒了,「我的頭髮?!」
他一頭捲毛迎風顫抖,大概有點委屈。
大眼瞪向凌睿,「向二,我可是為了你啊,你這是過河拆橋,有了異性,人性都給……給這小母老虎吃了啊?蒼天啊……」
他把著一個門欄,就對著裡面的馬兒嗷哭起來。
陳陶小朵哧笑一聲,看到旁邊的馬廄里站著一匹馬兒,一下眼都亮了。
「向凌睿,這匹,咱們騎這匹,怎麼樣?」
這匹馬兒,通體黑亮,四肢粗壯,個頭高高,響鼻打得噗噗的響,真是帥翻了。
「你瞧,你瞧它,那冷銳逼人的氣勢,高傲不屑的眼神兒,和你好像的,對不對?」
「哈哈哈,」陳子墨瞬間轉啼為笑,興災樂禍,「向二,你媳婦兒這是擺明了要騎你,你就乖乖讓她騎吧!」
陳子墨回頭大叫管理員。
向凌睿阻止,「不行,黑風太野了,不適合小朵騎。第一次騎馬,選一匹溫和點的。」
陶小朵被男人拉到另一邊,指著裡面的那匹比黑風足足矮了30公分的小馬駒,溫柔哄著,「小朵,你就騎追風,它性情溫和,最適合……」
她臉還向著黑風那方向,不情願轉回來,嘀咕著,「追風哪有黑風帥啊!你瞧,他都捨不得咱們,一直看著咱們呢!向凌睿,你忍心傷一匹馬兒的心嗎?聽,他在召喚咱們了。」
向凌睿有些哭笑不得,「小朵,那只是你的錯……幻覺。」
「可是我覺得,它真的在召喚我們。」
陳子墨已經讓管理員把黑風牽了出來,馬蹄叩在石板上,發出嗒嗒嗒的脆響,黑色的大馬打著噴兒,揚起頎長有力的馬頸,當真是越看越令人心動。
就想,騎上去,征服它。
「向凌睿,人家寫了好多年騎馬戲,都沒騎過這麼帥的馬兒呢!」
「你別這麼小說,讓我坐一下下,拍張照留個念也成啊!」
「好不好?」
當她攥著他的手晃呀晃,真跟個小姑娘似的撒嬌,他就徹底沒轍了。
「好。」
陶小朵如願騎著高頭黑馬,照了好多張照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有了一種厭惡「小矮子」的情緒。本來這情緒應該早就過去了,但最近跟某人接觸過多,那厭惡太濃烈,瞧著馬兒都不順眼兒了。
真是罪過。
最後,拍完照,她還是被男人抱下了馬背。
「哎哎,等等,讓我再騎一下啦?」
「不行,」向凌睿抱著人兒,面目嚴肅,「黑風太野,我怕我控制不住它,會傷到你。」
他把她扶上了那匹小矮馬,坐在她身後,一手攬著她,輕輕催動馬兒,慢慢走了起來。
她看著大馬被陳子墨騎上了,得意洋洋地朝他們招手,一副故意耍帥的樣子,真是讓人想再踢三腳啊!
「小朵,腰部放鬆,大腿不用夾那麼緊。」
聽到他的聲音,她回過頭,陽光打亮他的額角上,有一層濕亮的水漬。
她縮了縮脖子,心下不好意思,又高興過頭,就得意忘形了。
「哎,我知道,我以前自己騎過馬的。」
陶小朵說的是以前公司集體旅遊時,在山裡騎的那種馬,不過全程都是有人騎著走的,山路崎嶇,哪似眼前一片草原,可以享受真正縱馬馳騁的追風快感。
當然,她現在是不會說出實情的。
「嗯,很好,放鬆。」
「我放鬆了。」
向凌睿低頭,親了一下女人的發頂心,一手擲疆,輕輕一抖,馬兒邁動小腿,開始跑起來。
輕微的顛簸,倒也不難受,微風拂過臉頰,她笑起來。
「向凌睿。」
「嗯。」
「難怪你們男人都愛騎馬。」
「嗯。」
「泡馬子的感覺,真不錯。」
「……」
「你讓我坐後面,我來抽鞭。」
「……」
啪啪啪啪啪——
「哈哈哈~~~~」
「小朵,慢一點。」
「不怕不怕,你抓緊疆繩,我抱緊你。」
啪啪啪啪啪——
「哇嗚,追風,追風,加油跑,超過陳小黑,快快快!」
追風(委屈臉):人家腿只有小黑的一半長唉。
黑風(嚴肅臉):有膽兒的,就上。
這時候,草場上馬蹄飛揚,遠遠瞧著卻有一匹本來該在小跑場里繞圈兒玩的矮種小馬駒,衝進了大跑場里,追著一群高頭大賽馬跑個不停,那鞭聲抽得霍霍響,一眨眼間,竟然超過好幾匹,直追著前方的一匹黑馬而去。
小跑場里。
孩子們看到剛剛還跟他們打招呼的朵兒姐姐,竟然大膽跨界,跟隔壁的賽馬拼蹄子去了。
一個個,都看傻眼兒了。
一個長輩跟林姥爺說,「嘖,老爺子,你家小二這媳婦兒,瞧著多乖巧的樣子,沒想到這性子還有點野啊!」
林姥爺也有些傻眼兒,他見到陶小朵之後,也覺得這就是個軟軟嫩嫩的小姑娘,連說話的聲音都那麼嫩,還像個娃娃似的,當然這長得也嫩,要不說他還以為這才大學畢業。
這會兒人都跑遠了,才反應回來,「呵呵,要是沒點兒野性,哪鎮得住我家這個小暴君啊!」
眾人笑起來。
「姥爺,我,我們也去追朵兒姐姐。」
「姥爺,我也想去。」
「姥爺,我們去啦!」
「哎哎,等等,你們才多點兒大,回來!你們朵兒姐姐有二哥,你們給我……哎!大船啊,看好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們啊!」
林姥爺哪叫得過來,最後只有臨場托兒了。這所託的看護對象,還不是一群蘿蔔頭裡最大的那個,而是最理性、最聰明的向家小弟向大船。
他只能搔頭,嘀咕,「小二這媳婦兒,找得還真是……特別啊!呵呵呵……」
於是,繼剛才一匹小馬追一匹大黑馬的奇景之後,出現了一群小馬橫掃馬場的奇觀,滿場的大馬兒都給小馬們讓道兒。
場面十分壯觀。
大騎士們一個個全當起了背景,一邊給小傢伙叫加油,一邊猛拍照,津津樂道今兒這樁興事兒。
「我說,前面那兩,是哪家的啊?」
「我認識,騎黑風的是陳家的二世祖,陳子墨。那小子……」
「哈哈哈,得了得了,你別黑臉了,我知道他之前泡了你的妞兒,又把那妞兒甩了。」
「那後面個是哪家的?」
「我說,你想問的是那個一直猛抽鞭子的姑娘是哪家的吧?怎麼,看上眼兒了?」
「得,我勸你們最好小聲點兒,別被那姑娘的小馬王子聽到了,不然……」
「得了,你們別賣官子了,到底是哪家的啊?哎,先說那男的吧?」
「還能是哪家的?黑風和追風,都是林姥將軍家養在馬場里的。」
「那不會是……」
「沒錯,就是三年前回國的那個向老二。」
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複雜。
「原來,是向家人啊!」
「我說難怪這麼野。」
「這野的不是向小二,明明是他馬上的那個妞兒,好不好?」
「如果向小二不野,怎麼會找這麼野的妞兒啊?」
「……」
眾人沉默表示贊同!
遠處的觀景台上,本來拿著望遠鏡的人,全換成了手機,拍起了小視頻。
「嘿,這茬兒,可奇了啊!」
「最前頭的那匹小馬是哪家的啊?」
「哎,跑得太快了,看不清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好像是林姥爺子家的那個向小二嘛!」
「不會是……那個斷了腿,跑回國來休養的?不是說,病得很嚴重,都快進精神……」
「噓,胡說什麼。沒看人家馬兒騎得那麼溜兒,哪像生病的。」
「就是,向家出來的,哪一個不是奇葩。」
「斷了腿又怎麼樣,你看人家還能帶一人兒。」
旁邊,戴著遮陽帽和太陽鏡的諸夫人,憤憤地扔掉瞭望遠鏡。
心下冷哼,一個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小家碧玉。
哧,碧玉都算不上,看資料連正規的好大學都沒有考上過。整個兒就一沒家世沒教養的野丫頭,向二不過一時貪鮮好奇罷了,等過了這段新鮮勁兒,看這老丫頭還能拽到天上去不成?!
這一跑,足跑了個把鐘頭,人喘得比馬兒都急了,甩鞭子的手也快抬不起來了。
還有一個部位,都有些僵硬了,再折騰下去,明天不知道會有啥後遺症。
陶小朵果斷地聽了話,換回了她前他后的座排。
不過這回是面對面的那種。
「呼,沒想到,騎馬也會累哦!」
她抱著男人的腰,幾乎是沒骨頭似地攤在人懷裡,還用臉直蹭男人柔軟的棉質外套,這衣服好像是專門為幫她擦汗準備的。
她很無恥很不要臉很幼稚地想著,蹭了幾下下,才抬起頭,裂嘴傻笑。
他低下頭,不知打哪兒又拿出一張白白的紙巾,給她擦滿臉的汗漬,她滿頭的大波浪被吹得亂糟糟的,汗漬粘著髮絲纏在額頭鬢角,像個小瘋子。
這一笑,更傻,更可愛了。
他擦擦汗,就忍不住低頭咬了那塌塌的鼻尖兒一下。
看慣了歐美人高挺的鼻樑,立體完美的五官,眼前這張有些扁扁的、圓圓的小臉,讓他覺得相當特別,相當可愛,相當漂亮,相當的看不夠。
要是這心思給時尚圈兒的那些人知道,一定會翻天。
「還騎吧?」
「騎。」
她的話是截釘截鐵的,語氣軟粑粑沒一點兒說服力。
他笑出聲來,「明天,會難受的。」
「騎。」
「這麼堅定?」
「騎。」
「不後悔?」
「騎。你騎它,我、騎你!」
她又朝他懷裡拱一拱,還把兩條腿往他腰上盤,感覺這樣子更舒服些。之前吊下面一直夾著馬身穩定不被甩下去,大腿根兒都酸疼了。
不過這姿勢,被遠遠行來的人看到,乍了一排舌頭,掉了一堆眼珠子。
某小黑揚聲嚷嚷,「你們兩個光天化日的公共場合,能不能收斂一點點啊!」
「這裡還有未成年的小朋友啊!」
「你們這些沒人性的傢伙,就欺負我們單身狗。」
「向二,我[email protected]^%%^$你姥姥的。」
「小黑哥,姥爺聽到會拿槍斃了你的。」
「閉嘴!不準學那個桃花精這麼叫我。」
「你騎它,我騎你。」
向凌睿笑得更大聲,摟摟軟軟的人兒,「這麼喜歡,回頭我送你一匹小馬。回C城,你想什麼時候騎,都可以。」
「真噠?可以在東湖公園裡騎么?」
「可以。」
「哦,人家管理員不來罰咱們的款啊?」
「不會。東湖公園物管方是我表叔旗下的子公司。」
Q=Q
「向凌睿。」
「嗯。」
「你能不能別這麼時不時地秀『我家很有勢力很有錢』這個人設好不好?」
「為什麼?我以為,你那麼喜歡寫大總裁小說,應該會喜歡這個。」
「討厭!還能不能愉快聊天了啊?」
「我開玩笑的。」
「不好笑,冷死了。」
「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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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緊緊地抱住,不鬆手,還順便偷幾個香噴噴的吻。
「啊,狡猾!」
「是誰說的,商人本來就狡猾?」
「向凌睿。」
「小朵,謝謝你。」
「什麼?」
「我很開心。」
他的俊臉壓下來,眼底閃爍碎亮的光彩,他唇的溫度有點涼,慢慢磨得她發熱發軟。
山邊的陽光偷偷親吻著兩人的側影,霞光穿過,徹底將兩人擁抱住,彷彿一體。
畢文菲穿著騎裝,回到觀景台,在母親身邊坐下。
鄒少爺忙著去張羅飲料點心。
畢文菲臉上的客套笑容,立即消失怠盡。
「媽媽,我根本沒法靠近他。」
「阿睿現在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了,我們要給他時間認清真相。」
「可是……我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他根本就不接受我?難道我還要拿自己的熱臉去帖他的……」
畢文菲也是名牌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從小生活富足,也早早遠離了向家僕從的那個出身環境,典型的富家小千金心理。她很喜歡向凌睿,她少女時代一見鍾情的對象,可是有時候她還是受不了母親的那種執念和壓力。
「那咱們就轉換一下策略。」
「怎麼轉換?他很清楚那女人的身家背景,我們說了也沒用啊!」
「那就讓現實來得更猛烈些。就算不是我們,總有一些人可以幫他認清那個土包子的真面目。」
「這,還有什麼人?其他人也沒幾個能接近向凌睿。」
向凌睿幾乎一直獨居在金冠大廈,威爾斯都不能天天陪伴在側。
「從他生病之後,都不怎麼接觸外人。重要的工作內容,都是通過視頻、傳真、電話和網路解決。只除了這個陶小朵!」
之前被向凌睿趕走的事兒,畢文菲一直引以為巨大恥辱,心下一直耿耿於懷。這次會來帝都,還是母親以拜訪向家表叔為由,借口為了生意才來的。只是,當母親說起要幫她爭取迴向凌睿時,她還是忍不住抱有了一絲幻想。沒想到……
「之前他已經發現我……做手腳,要是我再……」畢文菲想到那日被趕出頂屋公寓時,向凌睿狠戾的模樣,就后怕,「媽,我不想變成你那樣子,最後連向家的公司都容不下我。」
諸夫人一聽,端著高腳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但她立即克制住,沒有讓旁人看出一絲一毫的失態。
「沒出息!」
「我有說讓你親自動手嗎?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覬覦向家男人的女人。」
「媽,你的意思是?」
「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人是向凌睿不會輕易拒絕,也一定會讓那個土包子吃到苦頭的……女人。」
畢文菲擰眉半晌,突然舒展開,「安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