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發佈時間: 2024-04-29 14:2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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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師無衣是沐音長老唯一的徒弟,在師父意外身亡後便繼承了掌管武閣的射天峰。

加入東靈劍閣之前,師無衣只是普通的金丹修士,雖在公門已算高手,到底不被修真大派放在眼裏。然而,拜入沐音長老門下不到十年,他竟飛速結了元嬰,繼任長老之位時已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高手,這樣的晉升速度倒是與淨世聖徒極為相似。

武閣是東靈劍閣負責對外作戰的機構,閣中最擅廝殺的精銳劍修皆在射天峰修行,一旦出了問題,那便是傷筋動骨的大事。所以,每一代武閣長老都是掌門最為信任之人。

師無衣親手滅了屍神宗,按理說該是嫌疑最小的長老,可一想到當初軒齊子盯上的正是沐音,釋英仍是對元如謹慎地問:“勝邪長老入獄之後,已有數十年未歸了吧。”

師無衣身為長老卻常年不在門派之中,這樣的奇聞軼事元如怎會錯過,果然,釋英一問他便答道:“是啊,也不知道天牢有什麼好的,他就是不肯回來,平日也甚少和閣中弟子聯繫,這些年全靠牧海燈在打理射天峰。”

他這一說,釋英也想起每逢會議皆是牧海燈代表勝邪長老參加,只是,想起那人在海域的話,又覺他不會和淨世宗為伍。有了十四年前那件事,誰都可能被淨世宗控制,唯有牧海燈,寧死也不會放過他們。

雖是如此,釋英仍要掌握一切情報,又問:“你可還記得牧海燈是何時拜入師門?”

“差不多十四年前吧,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正是南北交戰的時候。說起來,那時勝邪長老也出獄回援了,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原本該從空中襲擊我們的天羽世家竟按兵不動,南方趁勢穩住了防線,北方聯盟見難以取勝,這才選擇了和談。”

說起這些事元如是如數家珍,正如釋英所料,牧海燈應是在他攻入雪衣天城後才拜入東靈劍閣,只是,鶴五奇所在的天羽世家竟與師無衣打過交道,這倒令他有些在意,“可知勝邪長老與天羽世家有何交集?”

然而,提起此事就連消息靈通的元如也是一頭霧水,只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閣中只有我師父能夠聯繫勝邪長老,旁人根本無法與他通信,更別提打聽情報。”

東靈劍閣以五座山峰支撐封魔之陣,此陣乃是風奕親手搭建,山水佈置皆有講究,旁人根本尋不出其奧妙,釋英在穿林峰住了這樣久,也沒有發現那魔靈之魂到底被封在何處。

所以,繪製出陣法圖紙之人,必定對這五座由長老鎮守的山峰極為熟悉,並且時常有機會接觸此陣。

執法長老負責安排各峰弟子巡邏,是最瞭解東靈劍閣的長老,然而徐聽松自小就在東靈劍閣長大,沈逢淵那時還給他換過尿布,之後更是一直關注這個師弟,從築基開始便對其百般扶持。

徐氏早亡,徐聽松可以說是沈逢淵一手帶大,以老掌門養孩子的細心程度,釋英不認為淨世宗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徐聽松變成淨世聖徒。

除去徐聽松,閣中最擅探查秘境的便是片玉長老,她獨門的尋寶秘術是所有陣法剋星,即便不識陣法來歷,只要感知到寶物氣息便能自發尋出直達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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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溯長老博聞廣記,對陣法自是頗有研究,書閣是東靈劍閣的情報機構,各峰資料皆儲存在萬卷峰之中。

至於師無衣,雖多年未歸,考慮到其同沐音、天羽世家皆存在聯繫,還是不能排除嫌疑。

徐聽松因時刻要管理閣中弟子,若無重大事件不會輕易離開東靈劍閣,釋英這幾日翻閱了他兩百年來所有的出行記錄,唯一與北方打交道便是十四年前的南北之戰,除此之外,連南北邊境都不曾去過,完全沒機會接觸淨世宗。

沈逢淵帶大的劍修還是值得信任,釋英最先排除了執法長老的嫌疑,對剩下的三人卻尚在斟酌。

釋英正在沉思,元如見他不說話,還以為師叔是對自己的回答失望,作為東靈劍閣最八卦的劍修,他豈能就此英明掃地,自尊心一起,當即就小聲道出了一個被徐聽松聽見定會將他打斷腿的胡亂猜測,

“師叔,我元如豈是一般人,悄悄告訴你一個還未驗證的消息,片玉長老每年七夕都會去一趟越京,她與過去的親朋好友都斷了聯繫,唯一的熟人就是勝邪長老……我看咱們東靈劍閣很快就會出現有道侶的劍修了。”

他這只是無端猜測,不過姬歲每年都會去北方倒是事實,釋英聽著前半部分還頗為嚴肅,待這最後一句入耳,終是忍不住瞥了眼此人,“餘生說的沒錯,你果然是閣中小道消息最多的修士。”

元如搜集線索的能力的確強,然而將其發散編造故事的說書天賦更是不可小覷。每年徐聽松都要從元如房中搜出一堆胡編亂造的小冊子,東靈劍閣有名有姓的劍修都沒逃過其毒手,人人皆是被憑空添了一筆不存在的情史,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個空氣道侶。就連釋英都被編排出了《仙草與祖師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成為了顧餘生偷偷藏在枕頭下的睡前讀物。

釋英自然不會傻到相信他的猜測,元如面對這懷疑的眼神卻是熱情地笑道:“我只是對大家比較熟悉而已,師叔哪天若想找道侶儘管問我,閣中所有弟子的籍貫資料和擇偶條件都存在我腦子裏,這手一牽就是一段良緣。”

顧餘生平日沒少和元如混在一起,本是沉默地守在一旁,以免這嘴上沒遮攔的師兄出賣他,毀了自己在師父眼中的形象。誰知他不說話,這人竟還給釋英介紹起物件了,顧劍神當即臉色一黑,沒好氣地插嘴:“我看你是嘴一張就硬湊出一對怨侶。”

元如自己雖是堅信道侶哪有八卦好玩,對看同門熱鬧卻是極有興趣,就連當初白髮蒼蒼的沈逢淵都被他編排出了一場和執法長老的忘年戀,而他也因此被徐聽松吊在懸崖上抽了三天,最後忿忿以虐待掌門視如己出的徒弟為名取消了執法長老的後娘資格。

如今他見顧餘生神色不滿,還道師弟是不想要師娘,當即開始了身為前輩的諄諄教導,

“師弟,你不想要後娘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咱們也不能阻止師父找第二春啊,一把年紀還抱著劍睡覺多寂寞。唉,不對,師叔大概是抱著花花草草,好歹還是同類,比我師父倒要好上一些。”

顧餘生見他越說越詭異,立刻就是警告地瞪了一眼,“請把嘴閉上,我師父連第一春都還沒有,也從不沾花惹草。”

他們本是隨意在聊,釋英聽了卻忽地想起對顧掌門的猜測,不懂感情的他分不清那是不是所謂的第一春,見二人正在爭論這個話題,乾脆就對顧餘生本人問:“餘生,你說,若一個人每日都尋找理由去見另一個人,對這個人承諾會永久守護他,這是抱著什麼心思?”

釋英本是借徒弟反應猜測昔日掌門心思,卻不知顧餘生早已想起那時記憶,此時更是確定師父果然知道他夢中做的事,或許,他會有那些夢境,也和師父脫不了干係。

難道,師父當初會收他為徒也是因為這些記憶?

顧餘生多年疑問終得答案,正在思索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不料元如已是搶先道:“這還用說,就是想找他做道侶啊!師叔,莫不是你的春天已經來了?”

元如這話說得直白,釋英卻看得出這是人的本能反應,聞言不由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徒弟,“當真如此?”

隱瞞了一輩子的情愫竟被這樣戳破,顧餘生也是一怔,然而很快又恢復了冷靜,佯裝對那些記憶全然不知的模樣,抓住機會暗示道:“我想,若能與自己傾盡一生守護的人真正成為家人,從此相伴一生禦劍天下,那一定是很幸福的事。”

這個回答在釋英預料之外,過去他與顧餘生並非師徒,唯一的交集便是十四年前的一戰,他能理解顧掌門回報救命之恩,卻不明白為何是成為道侶這樣的回報,難道以身相許就是人類傳統的報恩方式?

得知這樣的事,釋英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奇怪的心情,高興談不上,可要說厭惡,也是半分沒有。他弄不明白顧掌門的想法,也不知如今的顧餘生是否又走上了老路,只能神色複雜地問:“餘生,你現在不幸福嗎?”

他這一問,顧餘生便知自己的回答就能決定日後命運。他自是不願再如夢中那般孤身死去,徒留一具屍體送到心上人面前,雖還不知如何向師父表白,終是借用談話明示了自己按捺許久的想法,“遇上師父我很高興,只是,就像元如師兄所說,一個人久了,夜晚終是孤枕難眠。”

“你……”

釋英每月都要檢查徒弟身體,自是知道顧餘生發育地極好,卻不想徒弟在他不經意間就開了花,如今也到了該傳粉的時候。

若這一世的顧餘生也和過去一樣對他起了心思,他又該如何對待這個徒弟?

釋英正覺一頭亂麻,根本理不清發生了什麼,元如卻是唯恐天下不亂,見顧餘生竟是認真在說此事,當即就鼓動道:“不得了,師弟你這是春心動了啊,師叔,你得趕緊給他尋個道侶!”

師父終於開竅,顧餘生此時正緊張地觀察釋英反應,生怕他張嘴就是一句“人和草怎麼在一起,為師給你一瓶忘情水吧。”。以釋英素日作風,這樣回答的可能xin極高,顧餘生本就忐忑,不料元如竟還提供一個“師父塞個道侶給他”這更糟糕的選項,頓時就冷漠道:“元如師兄,你話真多。”

元如本是在極力促成師弟姻緣,誰知就受了一記白眼,頓時就委屈地以眼神抗議——剛剛還是師兄說得對,現在就師兄話真多了嗎?我又沒有告訴師叔你喜歡男人,連看春宮都要挑清新脫俗的那款!

對此,顧餘生只給了他一個孤傲的眼神——閉眼,我對男人沒有興趣,只是在研究怎麼給花草授粉。

這二人是真的混熟了,連彼此把偷偷買來的春宮藏在什麼地方都知道,甚至還互相撕書以做威脅。然而,釋英卻無暇顧及他們此時激烈的眼神交流,手指無措地摩擦著書頁,眼裏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中所想的全是自己為師生涯遇上的最大難題——

徒弟成熟了,未來還可能會看上一株草,他要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釋英:完了,我徒弟可能想和草結婚!我是不是該拔了那株草?可草就是我自己怎麼辦?

沈逢淵:師弟,冷靜,祖師爺一直這樣。

釋英:閉嘴,我徒弟不是戀物癖!

顧餘生:嗯,我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