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發佈時間: 2024-04-29 14: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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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穿林峰因仙草的存在,即便狂風暴雨來襲也會被強行轉化成適合草木生長的細雨,若釋英不想,雨雪永遠沒機會到達他的面前。顧餘生記得,在沈逢淵戰死後,穿林峰每逢忌日便被冰雪覆蓋,青囊長老雖還是那平淡的模樣,他卻知道,這是仙草在緬懷故人。

如今穿林峰迎來傾盆大雨,定是釋英遇上了動搖心神之事,他必須立刻趕到師父身邊。

穿林峰較靈山其他峰巒更為俊秀,如今暴雨來臨,樹木枝葉皆在擊打聲中劇烈搖擺,顧餘生禦劍自密林上方掠過,終是於藥閣前的山崖發現了獨自站在風雨中的釋英。

水珠不斷從那張淡漠面孔滴落,劍修的青衣混合白髮被風拂亂,就似柔弱仙草於風雨中飄搖,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這狂風卷起。顧餘生知道這是天地間最難得的仙草,早已經過千年磨礪,根本不懼任何風雨,可是,當這樣的釋英站在眼前,仍是止不住心疼。

天下萬千草木都是這樣在野外生存,人所給予的溫室對植物而言沒有意義,即便如此,顧餘生也見不得自己的仙草受這樣的委屈,立刻撐了傘落在釋英身邊,低聲道:“師父,我來了。”

穿林峰草木就是釋英的眼線,他這動靜自然沒有瞞過師父,回首的釋英仍是平靜神色,只淡淡道:“我早就教過你,金屬易引雷,雷雨天不可高空禦劍。”

他這反應很正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顧餘生卻凝視著這平淡面孔,只道:“我擔憂師父,一時情急便忘了。”

先前天方子已來問過,釋英明白對人而言站在雨中是頗為惆悵的表現,不過在他眼裏這只是草木的日常行為,此時仍是抬眼看著徒弟回:“我無事,只是來補充一些水分。”

仙草行事素來與人不同,釋英現在言行一切如常,顧餘生卻總覺哪里有問題,又瞥了眼師父被浸透的衣襟,一把握住釋英的手,拉著他就往藥閣中走,“不論如何,先隨我回去。”

穿林峰只有這對師徒居住,釋英平日在無垢洞修行,碩大藥閣便全由顧餘生一人打理。他本該將師父送回洞府,一想那洞裏除了個供釋英修行的石床什麼都沒有,便將人徑直帶到了自己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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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餘生是有條理之人,房間亦是乾淨整潔,只是劍修到底不怎麼在意裝飾,房中莫說字畫一類的物品,連個擺設的花瓶也沒有。曾經由藥閣長老居住的臥房,如今只是一張書桌,一張飯桌,一方床榻,衣櫃與三個塞滿書籍的青木書櫃擺成一排,白牆上懸著顧餘生剛入門時所用的鐵劍,還有一處櫥櫃用來儲存釋英過去送給徒弟的小玩意,除此之外便無其他。

徒弟成年後便甚少讓他進房間,釋英細細打量此地,垂眸暗道:雖然簡單,卻也是人住的地方。

他這一沉默,顧餘生更覺不對勁,看著仍是濕漉漉的釋英,忙問:“師父,怎麼還不把外衣弄幹?”

然而,這一次釋英沒像過去那樣瞬間將衣服上的水吸乾,仍是安穩坐著,回答的聲音還有些低沉:“水太多了,撐。”

草木吸收水分就和人飲水一樣,喝太多也是要撐著的,顧餘生也不知師父在雨中站了多久,心中後悔沒早些回來之餘,立刻尋出自己衣物送到釋英手中,“那師父先換上我的衣衫吧,你雖不懼風寒,這樣總歸不怎麼舒服。”

“好。”

顧餘生這樣做本是出自關心,倒沒有邪念,等釋英應了才恍然驚覺,師父在他的臥房穿著他的衣物,這到底是什麼激動人心的場景?他難道不該做些什麼嗎?

他這剛反應過來,視線偷偷一瞥,發現釋英根本沒有回避的意思,當著徒弟的面,身子如遊魚般一滑濕透的衣服便自發脫落,然後皺眉看了眼這送來的衣衫,似乎嫌棄系帶麻煩,只隨意披在了身上,雖未言明,顧餘生卻已解讀出了師父眼裏的深意——人類的外皮怎麼這麼多層,真難用。

師父就坐在他的床上,身上只披了件他的外衣,這樣的場景對正值青年的顧劍神而言委實太刺激了些。他深呼一口氣,頂著師父那“不要穿三層,不舒服。”的抗議,強忍住衝動替釋英將衣服系好,內心無奈歎道,心上人都衣衫不整地坐床上了,他居然主動幫人把衣服穿好,還穿了三層,佛祖也不過如此了吧。

雖是如此哀歎,顧餘生卻知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確定師父現在的形象對自己已無法造成干擾,這便認真道:“師父可是從藥閣查出了什麼?”

此話一出,頭一次穿上人的衣服正不適應的釋英忽的一僵,他知道顧餘生敏銳,本是不欲提起此事,想著少年人血氣方剛,幫徒弟開次花,顧餘生大概就會忘了這回事。誰知這人的定力竟和過去沒什麼差別,想要查清真相的時候什麼都不顧,連仙草的佑惑都扛得住,倒也對得起顧掌門抱著拾花劍睡的百年時光。

劍修想挖的真相,瞞是瞞不住的,釋英也知抵抗無用,只低聲道出真相:“根據記錄,這三百年間沒有人領取逢春露,可盛放露水的瓶子已經空了。”

逢春露便是風奕為仙草露水取的名字,此物是東靈劍閣至寶,若門中取用不可能毫無記錄,縱使失竊也該通知掌門,顧餘生一聽便嚴肅道:“無人領取,也不曾掛失,那麼,極可能是看管之人出了問題。我記得,逢春露是由每任藥閣長老隨身攜帶……”

提到藥閣,顧餘生的聲音有些猶疑,釋英輕輕抬眼,將徒弟未出口的話補全,

“上一任藥閣之主正是我的師父靈樞長老,也是天下唯一研究過我的毒素的醫修。我從未想過他將自己軀體留下是何用意,直到昨夜,我將他的屍身解剖,于其丹田發現了自己的毒。”

既然開口,便無需再隱瞞。靈樞長老死前將自己身軀做了處理,當作禮物送給了徒弟釋英,讓他拿去研究修士靈氣運行原理。仙草雖不通人情,卻也不至於大逆不道解剖自己師父,這些年便一直將這具屍體儲存在自己身邊,連死因都不曾調查。

昨夜,釋英翻遍了藥閣記錄,所有疑點都指向前代長老,他抱著為師父澄清的想法終是剖開了這具屍體,怎知,最後顯露出的真相遠比想像的殘酷。

靈樞長老的死因是中毒,毒的劑量輕微,自胃部擴散至丹田,其內臟也殘存著與其相抗的藥物,應是在以自身試毒配置解藥,最後卻因沒有逢春露做藥引而拖延至身亡。

逢春露就由靈樞長老貼身保管,釋英也隨他學藝,若只是誤中毒素,完全可以向仙草尋求露水解毒。再退一步,就算他將逢春露給了蒼陌,救治祖師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眾人的壞事。

而靈樞長老直到毒發身亡都不曾透露此事,這只能是因為,他知道蒼陌做了什麼,甚至極可能協助其盜取劍神之心。

“餘生,我想起來了,我的毒名為泣血觀音,乃是紅塵積累的孽障,中者若不能償還己身罪過,便只能以血淚洗面,日日承受地獄之苦。此毒無解,唯有大悲淨水方可超脫。”

釋英被斬斷了根,忘了很多事,直到剖開這具屍體,才想起那隱藏在體內的紅塵之毒。這樣的中毒症狀顧餘生最為熟悉,他看著徒弟神色瞬間凝重,默默克制內心感情,仍是平淡道出所得真相。

“逢春露是風奕取的名字,其實,我的露水是佛境的大悲淨水,生白骨,塑金身,也消孽障。這本是普通清露,因受了功德,才有解毒之效,所以,前世積累過功德的聖人靈魂,亦可化解泣血觀音的孽障。”

釋英一直很奇怪,他翻遍天下醫書怎麼就尋不到淨世宗所用之毒的來歷,難道世上真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見過的毒物?

如今才知真相,那的確是天下最稀有的毒,因為,它來自東靈劍閣的仙草。

讓顧餘生痛苦,害了不知多少人的杜鵑啼血,就來自他。當發現這件事時,釋英頭一次感到了害怕,他是助修士飛升的天地靈物,怎會是禍害天下的毒草?

人都喜愛靈藥,厭惡毒物,帶刺的花開得再漂亮也會被敬而遠之。當年的顧餘生那樣回避他,是不是就是發現了這件事?那麼,若顧餘生得知此事,又會如何?

他明知此事不可隱瞞,卻始終沒有聯繫顧餘生,釋英想,這是不正常的。他一直都是作為草木獨自生存,就算沒了顧餘生,也不過是回到從前,為何要懼怕?

他怕的是什麼,自己不再是顧餘生心中最珍貴的仙草?失去一個從小養大的徒弟?還是,顧餘生不喜歡他了?

這樣複雜的感情釋英從未經歷過,他在雨中想了一夜仍是沒有明白。如今既然顧餘生來了,他便不再逃避,認真看著徒弟眼睛,不再去思考原因,只等著迎接結果。

他親自對徒弟說了真相:“餘生,杜鵑啼血是我的毒。”

毒和刺是仙草的自保手段,它靠此驅趕想要奪走自己的人和妖獸,成功在世上活了千年的時光。草木以毒自保,人卻將它們的毒拿去謀害同類,錯的不是草,是人。

釋英很清楚這一點,可他不知受害於此毒的顧餘生會如何想,如今也只能默默告訴自己,顧餘生是他養大的徒弟,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他生來就是如此,不可能成為無毒的草,若顧餘生也不能接受,那他便遠離人世吧,從此回到草木該有的生活,不再與任何人接觸。

這個真相著實在顧餘生意料之外,他能感受到師父很緊張,若自己答錯了,釋英說不定就會離開人間,回到山野間繼續去做一株不問世事的仙草。

於是,他果斷祭出做了百年掌門磨煉出的淡定神色,彷彿釋英所說的一切根本沒法讓自己有半分驚訝,只用理智的聲音分析道:“師父,早在你成形之前江氏一族已被用作淨世聖徒的實驗,應該不是靈樞長老為他們提供的紅塵之毒。”

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倒是出乎釋英預料,他發現自己好像拿捏不准徒弟心思了,看神情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可又沒有馬上向他表明心跡,按照顧餘生往日xin情不是該馬上抱住他,告訴他就算有毒自己也永遠喜歡仙草的嗎?這個逆徒為什麼不抱他?

既摸不清顧餘生這是什麼路數,釋英便也配合他淡淡道:“就算最初的毒素另有來源,可是泣血觀音並無傳染xin,要在北方演變成瘟疫必定經人改造,有機會這樣做的人,只有他。”

提起靈樞長老,釋英的眼神終是黯淡了幾分。師父是他化形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那名青衣老者牽著對人世一無所知的他來到穿林峰,教了他醫術和劍術,告訴他醫者當濟天下。他把這些教導記在心裏,雖非同類,卻也盡力去行醫救人。可是,師父要他救人,自己卻投靠了淨世宗,這個人一直都在騙他。

“師父死前跟我說,穿林峰沒有其他弟子,他怕我獨自留在這裏太寂寞,所以把屍體保留下來,永遠陪著我。原來這也是騙我的,他只是怕我看出死因,用這種方法避開解剖……

餘生,我以為經過十四年前一戰,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不會在意這些事了。結果,當真正再次直視人心涼薄,終究做不到雲淡風輕。”

多年欺騙終究意難平,釋英想要保持淡然,最後仍是忍不住向徒弟訴了苦。他本以為這些話說出口也只是平添難過,如今看見顧餘生靜靜傾聽的模樣,卻意外地比獨自在穿林峰時好受了許多。

釋英不是群居動物,無法理解這是什麼心態。

不過,草木思維直接,既然告訴顧餘生能讓自己好受些,乾脆便將那些壓在心裏的話都說了。他過去總覺顧餘生的體溫太高,被徒弟抱著很熱,今日也不知是不是淋了太久雨,身上很冷,想被這人抱著暖一暖。

他不懂人的羞怯之心,既然想,便主動握住了徒弟的手,青年掌心的溫度讓仙草舒服了許多,他舒了口氣,垂眸繼續道:

“草木自古為人所用,用得好就是藥,用不好便是毒。我明知如此,可是,一想到那些毒來自我,就不高興。

我沒辦法打坐,在雨中站了一夜想讓自己恢復到生在野外時的清靜無為,結果還是做不到。人的世界太複雜,我想變回草木,卻已經回不去了。”

釋英一直記得自己是師父,師父應該是徒弟最信賴的長輩,所以,很多事都不曾向顧餘生言明,只讓徒弟看見自己對一切都泰然自若的模樣。這樣遊刃有餘的淡然讓顧餘生感覺師父彷彿處於雲端,即便答應與他雙修,也能隨時安然離去。

能做掌門的人怎會笨,顧餘生知道是自己太緊張釋英了,做任何事都在顧及師父心情,絕不讓他有半分為難。只是這樣,便難免委屈著自己。他是自小就苦慣了的人,其實也不太在意再受點委屈,但是,若要將仙草穩穩握在手裏,便少不得需要使些手段。

比如說,先讓師父習慣他的存在,到了這樣的時候,只要稍作克制,xin情耿直的仙草便會忍不住主動靠近他。風奕提供的經驗沒錯,用心引佑仙草紮根,果真百試百靈。

這些心思顧餘生自不會讓釋英知曉,他擁住因往事傷懷的師父,知道那些事釋英早就想明白了,如今想要的不過是他的表態。師父終於向他撒嬌了一回,顧餘生很滿意這個結果,只低聲歎道:“師父,過去一直是我對你傾訴過往,這是你第一次向我解釋自己的想法。”

他這一說,釋英發現好像是這麼回事,這便淡淡解釋道:“掌門師兄說,做師父的人要多在意徒弟心事,不能總想著自己,抱怨太多會被徒弟嫌棄嘮叨。”

釋英從未收過徒,想著顧餘生過去的師父是沈逢淵,對待徒弟的方法便也向著老掌門學。徒弟自然不喜師父抱怨,顧餘生對他卻不只是師徒之情,聞言便撫摸著仙草白髮輕聲道:“不,這樣很好,你可以盡情依賴我,把我當作遮風避雨的大樹,這就是我想要的。”

師父依賴徒弟聽著總是奇怪,草生長在樹下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這言語正符合釋英邏輯,他伸手拍了拍顧餘生軀幹,的確比人形的自己壯實,這便點了點頭,“可以,我喜歡樹。”

藥閣藏有天下草木圖卷,釋英的藥圃中更是種滿當世奇花異草,不過,他對這些同類雖是欣賞,卻覺它們始終不及自己,反倒對樹木更感興趣。

師父的喜好顧餘生當然心知肚明,聽了此話便覺穿林峰漫山遍野都是情敵,他自是不能把那些樹砍了,只是按住師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頗具深意地問:“師父可想忘了煩憂之事?”

這語氣讓釋英察覺出了幾分異樣,果然,還未待他回應,身子已被徒弟按在床榻之間,耳邊傳來顧餘生不再克制的聲音,“既是如此,便讓師父除了我什麼都沒辦法去想。”

“你是要……”

醫修最擅望聞問切,釋英觀徒弟氣色便知其身體狀況。他既答應了做顧餘生道侶,自不會避忌雙修,只是作為從未開花的仙草,他對於自己能否對人產生反應很是懷疑,神色也是頗為猶豫。

仙草不會羞怯,就像過去吸收靈氣便自願紮根一般,只要讓他舒服了,便不會抗拒第二次。但是同樣的,若第一次搞砸了,以後可就很難再抓住他了。

顧餘生為此向元如尋了不知多少春宮進行研習,如今已做了萬全準備,仙草還自己主動坐到了他的榻上寬了衣,又怎會再收手?

他心意已定,仍是用正直的神色看著沒有推開自己的師父,趁著釋英還沒想起用針,放柔了聲音哄道:“春宵一刻解千愁,這令無數英雄沉淪的溫柔鄉,師父不想嘗試一番嗎?”

釋英自衛的手段極多,只要不願被接觸,隨時可以讓皮膚佈滿毒刺把人逼退。他其實不喜歡被人碰,這麼多年也只破例讓徒弟摸了葉片。這樣整個身軀被人壓著彷彿馬上要被吞吃入腹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就在顧餘生靠近的那一刻,釋英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識中忽然有一個聲音暗暗警告——破了色戒,惹了情債,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雖沒了記憶,身體卻記得昔日戒律。然而,明知七情六欲都是孽障,多少僧人只願生如草木無欲無求,當釋英對上顧餘生的眼神,仍是下意識握緊手掌,將想要出現護主的無念壓制在掌心,輕聲應了一句,“那便試試吧。”

得了師父首肯,顧餘生眸色又是一深,自己給師父穿上的衣服,如今再親手脫下,這滋味果然極為美妙。

等了這麼久,他終於吻上了師父的唇,按住那因異樣反應而顫抖的手,沉聲道:“師父放鬆享受就好,我絕不會弄疼你。”

過去風奕也時常撫摸仙草,然而那時釋英只覺這人想要摘自己的葉片,對此還頗為抗拒。他以為被顧餘生觸碰也不該有多少差異,還擔心自己全程毫無反應讓徒弟掃興,甚至想著是不是該先開一劑藥給自己服用,結果,人形的身體卻和他想像得差距極大。

顧餘生沒騙他,此時的確什麼過往都無暇去想了,驟雨初歇間倒是升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他又不是梅樹,明明已快入冬,為什麼被顧餘生親吻時竟有種好像要開花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釋英:我有毒,還是你最喜歡的仙草嗎?

顧餘生(求生欲爆發):當然,不信我吃給你看!

釋英(滿意):不錯,乖徒弟。

天方子:嘖嘖,某人看看人家是怎麼答送命題的。

萬嶽子(茫然):為什麼我一醒就在做卷子?還連續打了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