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發佈時間: 2022-10-06 13:2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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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沈亦晨離去,喬安娜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奸笑,手裏掂着那個相機,須臾之後,忽然仰頭大笑起來。舒歟珧畱

 銀灰色的邁巴.赫停在陶然雅居的樓下,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一半,外面的地上丟着幾個菸頭。沈亦晨的臉色不太好,整個人顯得很頹敗,雙眼出神的看着那扇屬於他的窗戶,手上還夾着一支菸。

 他在樓下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了,抽了一整包煙,卻始終沒有回家。

 其實自從他十四歲學會抽菸,今天是他這麼多年以來抽的最多的一次,曾經年少狂妄時,以爲抽菸是一種炫耀,是男人成熟的標誌,後來才發現它只不過是一種感情的宣泄。

 他已經很少有這樣抽菸的日子了,但是車上始終會放上一包嬗。

 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心理有些退怯。

 他怕推開那扇門,看見的就是鬱歡憂傷難過的臉,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會這麼在意她的情緒,但他知道的是,他現在確實已經背棄了鬱歡一次。

 沈家歷來有嚴苛的家訓,男人可以花名在外,逢場作戲都可以原諒,但必須要對自己的女人忠誠擴。

 這件事若是被父親知道,怕是又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他明明沒有任何和喬安娜做過的印象,可是牀單上的血跡還有那些凌亂的被單,都不像是假的。

 沈亦晨將視線移開,頭無力地靠在座椅上,閉着眼晴嘆了口氣,許久之後,才緩緩地推開車門。

 解開指紋鎖,沈亦晨的手握在門把上,頓了好一陣,才咬牙推開了門。

 屋裏很靜,沈亦晨換了鞋,視線四處搜尋了一下,這才聽到了一道輕淺的呼吸聲。

 他順着那個聲音看過去,鬱歡抱着手臂,緊緊地瑟縮在沙發的角落裏,皺着眉正睡着。她看上去應該睡得不熟,也睡得不好,臉皺成了一團,不時地微微抖動一下,應該是覺得有些冷。

 沈亦晨咬了咬牙,輕輕地走向沙發,在她身邊緩緩的蹲下。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嘴脣輕輕地打顫,還低低的意語着,具體說了什麼,卻聽不清,可臉上卻有着失落和受傷的表情。

 她昨天就是以這樣的表情睡着的?

 沈亦晨的薄脣微抿,視線在她的身上逡巡着,復又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擡起右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像是在感受他們的孩子。

 她已經懷孕這麼久了,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嗎?怎麼還能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沈亦晨皺了皺眉,擡起手指將她散落的髮絲攏了攏,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才從她的脖頸下穿過,動作輕柔的將她抱起。

 他還沒有走起來,鬱歡就已經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大約是剛剛醒來的緣故,她的眼睛有些發紅,努力的睜了睜眼睛,纔看清面前的人,低啞而委屈的開口道:“亦晨……”

 她還沒說話,聲音卻已經哽咽的沒了調子,眼裏瞬間積聚起了淚水。

 “你去哪裏了……”鬱歡咬着脣,眼裏含着淚,聲音顫抖的問他。

 “我……”沈亦晨有些支支吾吾的樣子,他還橫抱着她,微微垂首對上她悲涼的視線,目光變得有些躲閃。

 他定然是不能告訴她,他去了哪裏的。

 沈亦晨臉上的肌肉緊繃,有些緊張的看着她,想了片刻,才緩緩的說:“我去一個朋友那裏喝酒,喝的有點多,就沒有回來……”

 他沒有具體說是誰,雖然鬱歡和他的朋友不怎麼熟,但她如果要問,也一定能問出來。

 鬱歡看着他躲避的目光,心裏的不安和懷疑越擴越大,憑着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沈亦晨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

 她等了他整整一夜,他卻始終沒有回來。

 沈亦晨沒有再多說,只是把她向上抱了抱,向着他們的房間走去。

 清晨的屋子裏有很乾淨的味道,鬱歡擡起手臂環上他的脖子,身子向他懷裏縮了縮,忽然聞到了一點特別的味道。她皺着鼻子,輕輕地嗅了嗅,他的衣領上有着濃濃的菸草味,卻沒有酒味,反而是夾雜着一絲不太濃郁的的香味。

 鬱歡的心裏猛地顫了一下,她認得這個味道,那次逛街的時候,她在喬安娜的身上聞到過。

 鬱歡緩緩地從他的胸口擡起頭,他的側臉很好看,輪廓細緻冷硬,尤其是下巴的弧度很好看,儘管帶着一些青色的鬍渣,但是卻給他添了一分成熟的味道。沈亦晨的帥不是明星那樣邪肆的樣子,而是老人眼裏所說的“好看”,他長得確實好看,有着東方男人特有的沉穩和睿智。

 然而鬱歡看着他的臉,忽然就覺得如此的陌生,他爲什麼又要回去找喬安娜?是因爲前兩天沒有解決的問題,所以他始終不肯相信她?

 鬱歡心裏的委屈漸漸上涌,幾乎要將她的呼吸淹沒。

 她解釋過了,他不聽,現在還去找他的舊情人,她的真心在他心裏就這麼不濟?

 沈亦晨抱着她,還沒有感到她漸漸有些僵硬的身體,只是有些慶幸她沒有再問下去,否則他會不知道該怎麼圓這個謊。

 他把她抱回房間,又細心地給她蓋好毯子,卻還是有些生硬的問她:“你昨天下午去哪了?”

 鬱歡的心裏忽然就想要狂笑,他自己都去和舊情人幽會,卻問她去哪了。鬱歡的目光緊緊的盯着他,須臾之後,才淡淡的說:“一璇出了些事,我只是去醫院看她,事情出的突然,我沒有來得及和你說。”

 沈亦晨看着她平淡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信服,他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怎樣,但終歸是沒有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用平穩的聲調說:“你再多睡一下,昨晚一定沒睡好,今天不要去公司了。”

 他知道鬱歡是個敏感的女人,如果突然對她特別好,她一定會察覺出不對勁,倒不如和往常一樣,她纔不會多心。

 沈亦晨說完,擡手去撫她的臉,卻沒有留意到鬱歡斂下了有些發冷的眸子。

 然而鬱歡還是從他平淡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愧疚和心虛。

 縱然她剛結婚不久,可是對於丈夫出軌這樣的事,是每個女人都極爲敏感的。

 沈亦晨沒有看出鬱歡的異樣,只是輕輕地爲她整理好,出了房間去洗漱。

 房門被關上,鬱歡緩緩地擡起眼簾,緊咬着脣,眼中有着濃濃的失望和傷心。

 沈亦晨洗過澡之後,帶着一身清爽從浴室出來,經過餐廳,被那桌上的一桌飯菜震住了腳步。

 那是一桌很精緻的飯菜,和鬱歡第一次給他做的完全不一樣,他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又學了這些,可是昨天明明也不是特殊的日子,她爲什麼準備的這麼豐盛?

 心裏陡然一停,沈亦晨的眉越蹙越緊,她應該是要和他道歉的吧……

 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沈亦晨的心裏涌上了一股難以自持的懊悔。

 沈亦晨走後,鬱歡推開.房門,回到浴室,蹲在髒衣簍前,用指尖挑起沈亦晨昨天穿過的那件襯衣,甚是嫌棄的看了看,才放在鼻子下輕輕地嗅了嗅。

 除了領口的位置,其他地方倒是沒有那種香水味。

 鬱歡將信將疑的放下他的襯衣,蹲在地上有些出神。

 難道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可是沈亦晨躲閃的目光,還有衣服上的香味,都不是假的。

 鬱歡看着換下來的衣服,又拿起他的褲子,在他的口袋裏掏了掏。一張薄紙從指尖滑過,鬱歡兩隻夾着那張紙,拿出來看了看。

 那是一張白色的蛋糕訂單,寄語的地方只寫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原本就要平靜的心,卻又被這張薄薄的紙掀起了層層巨浪,鬱歡大着肚子蹲在地上,腿上壓得發麻,她僵直了身子,扶着牆壁站起身來,可是由於起得過猛,血液猛地向上涌,腦子裏陣陣暈眩起來。她閉着眼睛,扶着牆壁站了許久,才慢慢地好了一些。

 沈亦晨晚上從公司回來,把車停在車庫之後,習慣性的擡起頭望了望那盞平時都爲他亮着的燈,然而卻並沒有預期中的明亮,反而是一片漆黑。

 墨眉深深一皺,沈亦晨看着那扇窗戶,心裏有些不安,家裏怎麼沒有開燈?難道鬱歡不在?

 心裏越發的急躁起來,沈亦晨大步的跑向家門,有些慌亂的解開指紋鎖,推門進去,家裏果然是一片漆黑。

 沒有往常的飯香,也沒有鬱歡雀躍的聲音,有的只是如死寂一般的黑暗。

 沈亦晨的心跳的慌亂,匆匆的換下鞋,轉手便去開燈。

 吊燈亮起的一瞬間,沈亦晨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鬱歡一聲不吭的坐在沙發上,目光像冷箭一樣,直勾勾的盯着沈亦晨,卻沒有什麼焦距,有些麻木,還有些憤恨。

 沈亦晨看着她驚悚的樣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手在自己的心口按了按,纔有些微怒的問她:“你不開燈坐在那裏做什麼?大晚上的嚇死人……”

 “你昨晚到底去哪了?”鬱歡直視着他,聲音有些凜冽和低啞。像是哭過了。

 沈亦晨的心慌亂了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換下鞋,故作平靜地說:“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和朋友去喝酒……”

 他的話還沒說完,鬱歡忽然一巴掌拍在了玻璃的茶几上,她的力道很大,震得自己的手有些發麻不說,連帶桌上的紫砂茶壺都晃了兩下。沈亦晨的動作一停,皺着眉,臉上顯出了慍怒,卻看她手掌下還壓着一張紙條。

 “你這是幹什麼?!”沈亦晨有些憤然的低吼,臉上已然是一片怒色。

 鬱歡抓起那張紙,對着沈亦晨揚了揚,冷笑着譏刺道:“沈亦晨,你給別人過生日,還開心嗎?”

 她知道了?沈亦晨攥了攥拳,微抿着薄脣,臉上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窘迫,卻還是強硬的說:“我不過是去給一個朋友過生日,你有必要這麼小題大做嗎?”

 “朋友?小題大做?”鬱歡冷笑着重複着,目光裏有了一絲輕蔑,“我看你是去給女朋友過生日吧?”

 “鬱歡!”沈亦晨提高聲音呵斥她,“不要在這裏給我胡說八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鬱歡瞥了他一眼,不屑的把手上的薄紙揉成一團,扔到腳下的垃圾桶裏,又坐到沙發上,語氣輕緩的問他:“說吧,你是去給喬安娜過生日了吧?”

 沈亦晨看她已經知道了,乾脆也懶得和她藏着掖着,隨手把外套扔在鞋櫃上,不耐的鬆了鬆領帶,無所謂的說道:“是,我是去給她過生日了又怎樣?”

 “沈亦晨,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懷着你的孩子,你去給你前女友過生日?”鬱歡眼底的淚搖搖欲墜,尾音都帶着顫抖。

 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承認了,並且還說得這樣無所謂。

 沈亦晨看着她悽楚的樣子心裏愈發的煩躁,他就知道鬱歡會是這種反應,好在她以爲他只是去給喬安娜過生日,若是讓她知道了他們酒後亂性,她還不知道要有怎樣的反應。

 鬱歡看着他站在原地不說話,忽然輕笑起來,“你對她是舊情未了吧?”

 “你不要越說越離譜!”沈亦晨高聲喝斷她的話,被她氣得之間都有些顫抖。他對喬安娜早就沒什麼舊情可言了,如果說之前他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放不下她,那麼現在他就已經能很確定,他對喬安娜沒有什麼感情和牽念了。

 “離譜?”鬱歡揚了揚眉,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我看你做的事才叫離譜!”

 沈亦晨被她沒完沒了的諷刺揶揄激怒了,一腳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大聲吼道:“是,一個懷着孕的女人去和別的男人見面,確實夠離譜!”

 “你!”鬱歡氣得接不上話,眼淚不爭氣的大顆大顆落下來。

 沈亦晨看她哭了,心裏也有些懊惱,他確實做得不對,他還有那麼大一件事瞞着她,說的不好聽了,那是背叛。她懷着他的孩子,他對不起她,現在卻還把她氣哭了。

 沈亦晨心裏已經後悔起來,可是嘴上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服軟,反而是更加傷人,“見了就是見了,我冤枉你了?現在委屈個什麼勁?”

 “你……你……”鬱歡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話都說得不成語句,她“你”了半天,忽然揚手把茶几上的一套杯具用力掃到了地上。

 水晶的杯具被她盡數推到了地上,砸的稀碎,鬱歡看着滿地的碎玻璃,衝着沈亦晨高聲大聲哭喊起來,“沈亦晨,你就是個混蛋,你混蛋!”

 鬱歡說完,邁過那些碎玻璃,也顧不得自己還懷孕,大步的跑上了樓。

 沈亦晨看着她顫抖的背影,心裏愈發的氣惱和懊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鬱歡越是和他犟,他越是不肯放低姿態來,甚至連退一步都不肯。

 空蕩蕩的客廳裏,沈亦晨有些晃神的站在水晶的吊燈下面,許久之後,他才咬了咬脣,轉身上了樓。

 他推開門的時候,鬱歡正窩在牀腳,斷斷續續的小聲哭着,沈亦晨站在門口,手指緊緊地握了握門把,才走向牀邊,坐在她身邊,擡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有些歉疚地說:“別哭了……”

 他的手心溫熱,甚至有些微微的燙,貼在鬱歡的皮膚上,她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揚手揮開了他的手,擡起淚眼,憤怒的衝着他喊:“你出去,別碰我!”

 他既然能那麼坦然的承認他去見喬安娜,何不直接和她在一起來的痛快?現在和她糾結個什麼勁?

 沈亦晨對她的抗拒感到有些煩躁,卻還是極力耐住性子,去拉她的手,放軟語氣對她說:“好了,別生氣了,你還在懷孕,生氣對孩子不好……”

 “你也知道我懷孕?”鬱歡擡起頭對他高聲喊着,“那你去見喬安娜,就好嗎?”

 “她說她就要出國了,所以才讓我去給她過最後一個生日,這次之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沈亦晨握着她的手,輕輕地拭掉她臉上的淚,儘量溫柔的和她解釋。

 他只能說到這裏,後來的事,對他來說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鬱歡抽出被他緊握的手,側過臉不想去看他,語氣淡漠的道:“隨便,以後你想去見她,就儘管去見,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沈亦晨忽然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裏,用力的吻了起來。

 他不想聽她這樣喪氣消極的話,彷彿她不會再在乎他了,這樣的認知,讓他心慌。

 她是執着的鬱歡,怎麼可以對他放棄?

 沈亦晨把她帶進自己的懷裏,用力的在她的脣上輾轉碾壓,舌在她的口中橫衝直撞,肆意掠奪,甚至連不經意間磕破了脣也顧不得,只是這樣狂躁而心急的吻着她。

 鬱歡被他吻得呼吸都困難起來,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模糊的抗拒,“沈亦晨,你放開……放開我……”

 “不放!”沈亦晨低喊,輕輕地咬了咬她的脣,以示懲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又細心地避開她隆起的肚子,手指插進她的長髮,舌舔過她的齒,又在她的舌尖打轉挑.逗。他是吻得太過激烈,以至於一個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微涼的手從她的衣領上探入,罩在她的白軟上,輕輕地揉捏起來。

 “呃……”鬱歡閉着眼,輕輕地呻.銀出聲,經過幾次的觸碰,他已經能熟悉而準確地找到她的敏感點,手指在她的頂端打着轉,卻又不捨得放開。

 他吻夠了她的脣,又繼續向下,舔過她的下顎,從她白皙的頸上一路下下。鬱歡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什麼時候被他脫掉的,只是等她回了神之後,他就已經含住了她頂端的紅果,輕輕地吮.吸起來。

 他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她的甜蜜,而他和鬱歡越是親密歡好,他就對昨晚的事越是懷疑。

 可是喬安娜後來也偷偷地給他發過短信,那只是兩個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過去了,就要翻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懷疑喬安娜,可是如果她有利可圖的話,完全可以拿這件事來向他要錢,可是她卻並沒有。

 反正她是要出國的,他只希望這件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此過去,再也不要被人提起。

 鬱歡發現了,自從那日之後,沈亦晨對她的態度忽然好了起來,他會按時帶她去做產檢,也不再總是和她糾結她是不是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事,甚至還霸道的要求她搬回他們的房間住,每晚睡覺前,他會攬着她,手在她的小腹上撫摸。夜晚她小腿抽筋的時候,他會起身幫她按揉緩解。

 這是他人生當中一個不光彩的印記,說他是出於愧疚也好,是出於贖罪也罷,總之他是想對鬱歡好一些,以此讓她來不要再去想那件事。

 有時候鬱歡也會想,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她願意不去想他沒有回家的那一日,就當是自欺欺人也好,只要他願意對她好,她是當真可以忍痛不去追究那些事。

 況且她知道的越多,對她也是一種更深的傷害。

 自鬱歡結婚後,鬱正國總是有意無意的不去聯繫她,他想讓鬱歡提早適應這種和父親遠離的樣子,或許他真正離開那天,鬱歡心裏比較好容易接受一些。

 然而他終歸是有許多話要交待沈亦晨的,於是抽了個三人都有時間的日子,將新婚燕爾的他們叫到了家裏。

 鬱歡那時已經懷孕快五個月了,沈亦晨帶着她回家,一切都做的很精心。

 鬱家在政府分下來的家屬大院裏,那是個很大的小區,鬱家的位置就在最裏面比較幽靜的小別墅裏。

 其實說起來,鬱歡也算是個大院子弟,和他這個豪門少爺倒是門當戶對的很。

 沈亦晨一手牽着鬱歡,一手提着幾個價值不菲的老年人保健品禮盒,站在鬱家門口,鬱歡仰起臉看了看他,微微的笑了笑,擡手去敲門。

 鬱正國是個市委書記,什麼大場面是他沒見過的,又有什麼飯局子是沒吃過的?

 他不知道對於老人送什麼禮物比較好,再加上鬱正國的身份,他便更加躊躇了,這些東西還是鬱歡幫他準備的。儘管她說心意到了就好,可是沈亦晨還是覺得不夠。

 鬱歡卻抱着他,輕輕地笑着說,只要他對他好,父親就是最滿意的。

 其實鬱歡已經很清楚,父親的病已經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陸子琛私下裏給她打過電話,說鬱書記的病確實已經非常嚴重,癌細胞擴散的迅速而激烈,他又不肯接受手術治療,一定要這樣耗盡自己最後的生命。

 鬱歡知道,父親是在擔心手術的危險性。如果不做手術,或許她還能多活一些時日,但如果手術一旦失敗,他和女兒相處的最後一段時間也會就此消盡。

 他願意以病痛來換看看女兒最後的幸福和安穩,鬱歡的日子穩定了,他也就能瞑目了。

 棕紅色的防盜門很快被人拉開了,鬱正國臉上帶着驚喜和欣慰的笑,笑容可掬的站在門口,伸手招呼他們進來。

 “爸……”沈亦晨站在門外,有些生澀的叫了一聲。他還是不能適應這樣的身份,活了快三十歲,突然多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父親,有些陌生,可是他們當中又有一個對他們來說同樣重要的女人,似乎又很親密。

 沈亦晨覺得這樣的關係真是既奇妙,又有些微妙。

 鬱正國瞟了瞟他,心裏對於他之前對鬱歡的態度,心裏還耿耿於懷。

 “爸……”鬱歡一踏進熟悉的家,就覺得鼻頭有些泛酸,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看到熟悉而溫馨的佈景,她彷彿又回到了沒有出嫁前的日子。

 “歡歡。”鬱正國叫着她的小名,伸手去拉她的手,話裏有些顫抖和哽咽,看着女兒隆起的肚子,鬱正國擡起有些滄桑的臉問道:“有五個月了吧?”

 “嗯。”鬱歡笑的幸福,忙不迭的對父親點頭,手在肚子上撫了撫,又擡起臉,“快五個月了,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男孩女孩?”鬱正國拉着她坐下,關切的問着。其實是男是女都好,都是他的外孫,他同樣疼愛。

 沈亦晨跟着走過來,坐在鬱歡的身邊,拉起她的手握住,又對岳父道:“還沒有去查,歡歡說孩子的性別不重要,不一定非要查清楚。”

 鬱正國認同的點點頭,擡起眼看了看沈亦晨,他今天穿着休閒服,閒適而俊逸,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儒雅和成功的氣息。

 不知道是因爲接手公司,亦或是成家立業的緣故,他確實和從前見面時不一樣了,少了結婚前的那份桀驁和狂妄,現在的他則多了一分成熟和穩重。鬱正國看着面前的女婿,心裏不由的安慰起來。

 沈亦晨進來之後,其實已經將鬱歡的家大概看了一遍。鬱家沒有沈園的房子大,但是也是小二樓,傢俱看上去有些脫離時下的流行趨勢,就連大件的家用電器,也是很早以前的牌子。但是整個屋子卻收拾的很細緻,就連頭頂上的燈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灰塵,沙發上用了淺咖啡色的沙發套,陽光照進來,給人一種柔軟而舒適的感覺,整個人像是沐浴在絲滑的牛奶咖啡裏一樣。

 從鬱家的佈局和裝修來看,他就知道面前的岳父是個低調而沉和的人。並且如人們口中所傳,是個清廉而正直的市委書記。

 這裏沒有沈園裝的那麼奢華前衛,卻比沈園要有家的味道,很多時候,沈亦晨都覺得沈園就是父親的另一個辦公室,每天都是沉悶而肅靜的氣氛。沈亦晨忽然覺得,雖然是第一次來,但在這樣的房子裏心裏卻莫名的熟悉而溫暖。

 鬱正國要給他們做的是很家常的菜,甚至有些出乎沈亦晨的意料。

 就是平常人家常常吃的可樂雞翅。

 鬱正國進了廚房,一陣後又出來,拿起外套準備出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女兒笑笑,解釋道:“瞧我這記性,說給你們做可樂雞翅,結果連可樂也忘了買,你們先坐一下。”

 沈亦晨倒是主動站起來,淺笑着說:“那我去吧。”

 “你對這邊的路不熟悉,我跟你去吧。”鬱歡扶着椅背,也跟着站起來。

 沈亦晨本來不想讓她去的,她現在懷孕的月份大了,走起路來都有些困難,可鬱歡的態度很堅決,他也只好由着她。

 大院的外面,沈亦晨隨便找了一家小超市,信手拿了一瓶可樂,掏出錢包才發現自己除了整張的百元就是卡,連一張小面值的錢都沒有。

 還是鬱歡出手幫他解了圍,“下次記得在錢包裏放一些小錢,你可能多數時候用不到,但也可以應急。”

 他和喬安娜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錢包裏就再也沒有放過零錢,買什麼都是用卡,給喬安娜錢或者是開支票,或者是給她卡。就算買些小物件,也是挑貴的買,餘出來的三五塊錢,他也不屑於要,就連路上看到可憐的乞者,他也是慷慨大方的扔給一張或幾張一百塊。

 鬱歡的聲調很軟,微微的淺笑着,話語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讓沈亦晨一瞬間想起一個詞來,“賢妻”。

 他伸手在鬱歡臉上輕輕地捏了捏,又聽話的點了點頭。

 從那晚之後,他就對鬱歡悉心起來,他不知道喬安娜是不是真的出國了,但是他確實沒有任何音訊,也沒有再找過他。

 那件事彷彿是被所有人都故意遺忘了一樣,沒有人提起,沈亦晨也只是給鬱歡解釋,他只是去朋友那裏喝酒。

 然而沈亦晨不知道,表面的平靜,只是在醞釀着一場更大的暴風雨。

 “走吧。”鬱歡接過店員手裏的可樂,微笑着看他。

 沈亦晨忽然被鬱歡這樣的笑給看呆了,她的笑很淡,太過一塵不染,莫名的給人一種安穩。他伸手攬過她的腰,扶着她小心的出了那間小店。

 兩人回到家後,沈亦晨和父親執意要她安心的坐在沙發上休息,他則進了廚房給父親打打下手。

 沈亦晨從小到大沒有接觸過這些,做起來有些手忙腳亂,鬱正國也不催促他,只是一個勁的指導他,卻也訓斥了他。

 沈世平最近身體不好,李姨一直在沈園照顧着,而鬱歡已經懷孕五個月了,他再讓她下廚做飯,萬一一個不小心弄出個好歹,這後果是誰都難以接受的。

 “上菜啦!”一切都準備好了,鬱正國端着盤子從廚房裏出來,欣然的語調讓人不由得也跟着開朗起來。

 鬱正國放好盤子,一邊對着客廳喊道:“歡歡,來吃飯了。”

 直到鬱歡端上來米飯,三個人才齊齊的坐到了飯桌前。

 “亦晨啊,我這次呢,也沒給你們做什麼特別的,就是這家常便飯,你就湊合吃吧。”還沒開吃,鬱正國就先對沈亦晨說道。他知道沈家是什麼財力,沈亦晨應該很少這麼吃飯纔對,其實他有些擔心沈亦晨會嫌棄這樣的菜色,最重要的,他怕沈亦晨會嫌棄鬱歡。

 “沒有的事,爸,家常便飯就很好了,用不着特別準備的。”沈亦晨聽了鬱正國的話,不由得開口說道。

 “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菜,事先也沒有徵求你的意見。”鬱正國一邊說,一邊給沈亦晨夾了一塊最大的雞翅放在他碗裏,又看了看鬱歡,笑着說道:“不過這可樂雞翅是歡歡最愛吃的,她這孩子,嘴刁,很少有能入得了她的口的,你也嚐嚐看吧。”

 沈亦晨很容易的就從鬱正國的話語間,聽出了對鬱歡的寵愛,對於這麼直白又溫柔的父愛,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隱約的,他竟然有些羨慕起鬱歡來。

 “可惜啊……沒有酒。”鬱正國看着一桌子的菜,卻沒有點酒,頓時覺得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沈亦晨一笑,對鬱正國說道:“爸,您稍等,馬上就到。”說完便起身出了門。

 沈亦晨再回來的時候,手裏還多了一瓶五糧液。他笑着把手上的酒遞給鬱正國,尊敬的說道:“爸,給您的。”

 鬱正國接過來,仔細的翻看了一下,便驚歎起來:“85年的五糧液,亦晨,這酒可貴了。”說罷,擡起頭驚異的看了看沈亦晨,繼而又低頭審視着。

 沈亦晨也不接話,只是笑說道:“您開心就好。”

 事實上,這酒還是前些天孟靖謙送給他的,沈世平向來不喜白酒,他也就扔在車上忘了拿,久而久之倒忘了這事,要不是方纔鬱正國提起,這酒還不知道要在他車上放幾天。

 “開心,開心。”鬱正國連連說道,笑得合不攏嘴,摸着五糧液的酒瓶,“其實我現在雖然身處這個位置,但這種好酒已經很多年沒有沾過了,人上了年紀,各種病痛都尋上門來,這些好東西再捨不得,也得忌口。”

 自從被查出了癌,他就開始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以前太過忽略,以至於現在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

 你對身體不好,他自然也會對你不好。

 他說完,又輕輕地笑了笑,對沈亦晨神祕的說道:“不過啊,我常常一個人在家偷喝兩口小酒,哈哈。”

 聽了父親的話,鬱歡這才恍然大悟,出聲嗔怪道:“爸,我說怎麼家裏老是有酒味,原來是你偷喝啊!”

 鬱正國笑了笑,也不在意鬱歡的話,反而得意地說道:“那你不是也沒發現?”

 鬱歡笑了笑:“您倒是藏得嚴實。”

 鬱正國聽了,心裏更加爽快,像是個偷吃了糖的小孩子一樣,又對鬱歡說道:“不過都是十幾二十塊錢的二鍋頭,無傷大雅的,哈哈。”

 沈亦晨看着鬱歡和父親,忽然覺得這纔是像是家的樣子,這才應該是他應該過的日子,或許錢和榮耀都不重要,重要的實際是家,更是家人。

 撫着酒瓶,鬱正國不禁又感嘆道:“老實說,這五糧液,我大約有二十幾年沒喝過了,我第一次喝啊,還是在你爸爸結婚的時候,那時候的錢多值錢啊,能喝五糧液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我可能天生沒什麼好命,第一次喝這麼好的酒,還喝多了,全吐了,哈哈。”

 想起往事,鬱正國說的更加興起,歲月碾過的臉上已滿是皺紋,可那些年輕時候的回憶,仍是那麼清晰,彷彿而發生在昨天一樣,可惜現在,他已是個過了今天,可能就沒了明天的人。

 父親的話不僅讓鬱歡心驚,更讓鬱歡心疼,便急忙出口呵斥道:“爸,瞎說什麼呢!”

 “哈哈。”聽了鬱歡的話,鬱正國開懷的笑道,順着鬱歡的話又說道:“不說不說。”

 家裏寂靜了片刻,鬱正國轉身去小廚裏取出兩個小酒盅來,放在沈亦晨面前一個。

 打開酒瓶,給沈亦晨和自己分別倒了一瓶之後,鬱正國舉起酒杯對沈亦晨說道:“來,亦晨,咱爺倆今天喝一個。”

 “好!”沈亦晨也大方的說道,岳父女婿碰了一杯,相視一笑,舉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嘶——”一杯酒下肚,沈亦晨就辣的呲牙咧嘴。

 這還是他第一次喝五糧液這樣的白酒,以前和孟靖謙還有榮凌、榮律、童非幾個人混在一起,大多是喝洋酒,喝多了也是因爲幾個人胡鬧,啤的紅的混着喝。沈亦晨沒想到第一次喝酒就遇上了個老酒鬼,而且喝的還是56度的五糧液。

 “你這小子。”鬱正國看看沈亦晨的樣子,爽朗的大笑起來,又細心地爲他倒了一杯水。

 “喝酒這事呢,有許多門道的,比如說絕對不能空腹喝酒,這樣對胃不好,再比如說喝酒不能太快,因爲我們的胃不能太快的吸收,所以就容易醉,不要信什麼‘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之類的話,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纔是關鍵。還有呢,白酒是種燒胃的酒,所以在喝白酒的時候,要多喝白開水,這樣就可以起到稀釋酒精的作用,就不容易醉了。”鬱正國一邊爲沈亦晨講着自己的多年經驗,一邊還比劃着,倒還真讓沈亦晨有所瞭解。

 他的父親從未對他講過什麼,他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開車,都是在朋友的教唆或者幫助下完成的。

 沈亦晨的臉上有了一些落寞,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又爲兩人斟上了酒,再次舉起杯,對鬱正國說道:“爸,我敬您一杯。”其實他那聲“爸”還叫的很生硬,可鬱正國也沒有管那麼多。

 沈亦晨說罷便一飲而盡,大約是喝的太急,一下被嗆到了,隨即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慢點啊……”鬱歡一邊爲沈亦晨拍背,一邊有些焦急又嗔怪的說道。

 鬱正國看着兩人,嘴角是欣慰的笑意,這樣看來,兩人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那他即便是走,也走的沒什麼遺憾了。

 之後的時間裏,沈亦晨和鬱正國兩個人就在“我敬您”,“喝一杯”,“再喝一杯”,這樣的話裏,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鬱歡在一邊看着乾着急,怎麼勸也勸不住,不一會,一瓶五糧液就見了底。

 鬱正國懂得怎麼喝酒,只不過是喝的酒多了一些,但也沒什麼大事,不過他到底是年紀大了,再加上有病在身,漸漸地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再看沈亦晨,第一次喝白酒,也不懂得喝酒的套路,就是一個勁的幹喝,沒一會就開始頭暈腦漲起來,眼前一片凌亂,人都分成了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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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正國看到沈亦晨眼神飄忽不定的樣子,轉頭對鬱歡說道:“歡歡,看樣子亦晨是喝多了,他今天不能開車了,我去叫個車過來。”

 鬱歡和沈亦晨被市委的車送回了家,好在那開車的小夥年輕力壯,硬是把醉酒的沈亦晨攙扶着回了家,否則如果靠着懷孕的鬱歡,她今天還不知道要怎麼安頓他。

 事實上沈亦晨他們兄弟幾個的酒品還是不錯的,喝多了的時候就自己乖乖的去睡覺,也不會鬧人,更不會耍酒瘋。

 鬱歡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牀邊,凝視着熟睡中的沈亦晨。

 他長得確實是帥,但是有別於電視明星的妖孽和造作,簡單地說,就是老人眼中長得好看的男孩子,眉眼清晰,輪廓分明,怎麼看都覺得舒心,怎麼看都不覺得膩,反而越看越討人喜歡,讓人動心。

 鬱歡的眼神柔軟的像水,擡起手上的毛巾,輕輕的爲他擦着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水。

 驀地,手腕忽然被攫住,鬱歡猛地瞪大眼睛,沈亦晨用力一拽,她就撲到了他的身上,下一秒,他便翻身壓住了她。

 他靠的她太近,兩人的鼻尖都是相觸的,他甚至能聞得到她臉上還有乳液的香味。還是牛奶味的,好甜……

 沈亦晨在她的臉上細細的嗅着,越嗅就越覺得心笙盪漾,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鬱歡被他的動作弄得渾身不自在,他向左,她就向右,總之就是想躲避。沈亦晨卻被她的動作弄得全身都熱起來,不由得伸手扣住她的臉,出聲說道:“不要動!”

 他的語氣很強硬,還帶着些許的霸道,可是又不失溫柔。鬱歡被他這樣的話語蠱惑了,不再扭動。

 沈亦晨仍然伏在鬱歡的臉上,一點一點向下嗅着,直到碰到了她的脣,他的舌尖在鬱歡的脣上細細的掠過,然後一點一點的深入,舌尖上還帶着五糧液的清香,鬱歡只覺得自己的口中也慢慢有了酒香。沈亦晨灼熱的鼻息就在鬱歡的臉上,他的吻很輕,很細,像是方纔品酒一樣,慢慢品嚐着她的甜。

 鬱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明明沒有喝酒,可是聞着沈亦晨的酒氣,彷彿都要醉了。

 沈亦晨緩緩地睜開眼,他的眼睛裏還有着酒精作用下的迷濛,甚至一時有些分不清身下的人是誰,恍惚間竟然看成了喬安娜。沈亦晨的心裏一跳,眼裏躍上了一絲厭惡,伸手推開了身上的鬱歡。

 她上一秒還被他溫柔的吻着,下一秒卻又被狠狠地推開,鬱歡有些狼狽的坐在牀上,飛速的捕捉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厭煩,心裏有些發疼。

 沈亦晨翻了個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鬱歡看了看他的臉,咬了咬脣,起身下了牀去給他洗條毛巾出來。

 然而當她的手握上門把,沈亦晨卻喃喃的囈語道:“喬安娜,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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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憂桑,因爲停電所以更新晚了,很抱歉親們~只能多更些回報大家了,嘎嘎~

 關於沈渣男這回事,其實他也是個憂桑的孩紙,後面會更憂桑,大家儘管來看他怎麼憂桑,怎麼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