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雲老闆和小表妹番外(16)

發佈時間: 2022-10-07 17: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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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一吹,枯瘦的葉子落進池塘,在風中水裡打著旋兒。

 盪起了陣陣漣漪,驚跑了已經咬餌的魚。

 京寒川嘆了口氣,將魚竿放在一邊,順手想捏手邊盤內的糕點,發現早已吃完,餘光瞥見雲鶴枝已經到了後院,手中還提著不少東西。

 昨日還躺在床上,面無血色,今日已春風佛面,又是一股瀟洒之色。

 唱戲的人,對身形非常講究。

 遠看著他走進,舉手投足都格外優雅,腰桿筆直,不見一絲病色。

 「我母親今天不在,你過來時,沒打過電話?」雲鶴枝來京家,基本都是找盛愛頤的。

 「那我來的不是時候。」雲鶴枝只是一笑,將手中提的一盒糕點遞過去。

 大抵很少有人知道,京家大佬嗜甜如命,極愛吃甜食,剛巧盤中的糕點沒了,雲鶴枝的就送到了。

 他也沒客氣,捏起一塊嘗了口,「這糕點不錯,哪兒買的?」

 「平江的,之前父母寄來的。」

 雲鶴枝的父母,偶爾回來京城看他,也會給他寄各種東西。

 「挺不錯。」京寒川吃著東西,餘光掃了他一眼,「看你這模樣,病是好了吧。」

 「嗯,這次過來,也是特意感謝您昨天去探望我。」

 京寒川捏著糕點的動作一頓,兩人都這麼熟了,他忽然這麼客氣,明顯沒好事。

 「雲老闆,您這……」

 「不知道六爺還記不記得一年前你發現我戀愛,跟我說過什麼嗎?您說如果我結婚議親,您會幫忙,您應該沒忘吧。」

 就算他忘了,雲鶴枝這般提醒,他也記起來了啊。

 他瞬時覺得口中的糕點不香了。

 只是他也沒停下,還在繼續吃著。

 如果說結婚議親的事,逃不過,這東西,不吃白不吃……

 「我記得。」京寒川不是那種潑皮耍賴的人。

 「其實我跟我父母說過了,只是為了顯得更鄭重,想讓您出面露個臉。」如果真的是雙方父母見面,雲鶴枝父母千里迢迢過來,到底想做什麼,范家心底就有數了,到時候江家肯定會去人。

 京寒川明白雲鶴枝的意思,想更加鄭重穩妥,也能理解。

 「我明白。」京寒川覺著,議親而已,這都是雙方都有意才行,無非就是去吃個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看雲鶴枝與范家人的關係不錯,這事兒更是沒問題,可能就是走個過場。

 江家那邊,就算去了人,可能會為難一下,若是大喜的日子,也不會太過火。

 而且雲鶴枝和唐菀是老鄉舊相識,和江家關係也可以。

 只是雲鶴枝接著卻告訴他:

 「其實……我之前得罪過五爺。」

 京寒川手指一緊,「得罪江錦上?你對他幹嘛了?」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第一次見叔叔阿姨時,把他拖下了水……」雲鶴枝簡單把事情說了下。

 京寒川放下糕點,「雲老闆,你讓我過去,是為了對付江錦上吧。」

 「您沒法應付他?」雲鶴枝皺眉,「如果你沒法應付他,那是我想多了……」

 京家人:「……」

 雲老闆是真的厲害,當面挖坑。

 京寒川這群人與江錦上他們素來沒交集,卻也沒有誰怕了誰一說,京寒川更不可能認慫,雲鶴枝擺明是用了激將法,京寒川素來能屈能伸,他不吃這一套,偏生此時他女兒跑了過來。

 「爸爸——」

 京家的小姑娘生得格外漂亮,瞧見雲鶴枝,還甜甜喊了聲叔叔。

 「雲叔叔過來,怎麼都不找我?」

 「我找你爸爸有點事。」

 「那你們說完事情了嗎?你可以教我唱戲嗎?」

 「說完了。」雲鶴枝笑著,「不過你爸爸沒辦法幫我,我自己處理就行。」

 京寒川:「……」

 小姑娘好奇的盯著自己父親,「爸爸,你也有解決不了的事?」

 在女兒心裡,父親自然是無所不能的,京寒川聽到女兒的質問,看向雲鶴枝,恨不能把他丟進池塘里餵魚。

 騎虎難下,京寒川反正是躲不過了。

 雲鶴枝陪著京家這小丫頭唱了會兒戲,他大病初癒,不能太廢嗓子,只在京家待了一小會兒,離開時,盛愛頤剛巧回來,得知他大病初癒,還帶了一堆禮物過來,也沒讓他空著手走,讓人從後院池塘里撈了不少螃蟹給他。

 京寒川無語,他們家今年養的螃蟹,雲鶴枝可沒少拿,今天更是拿了不少。

 ……

 螃蟹性寒,並不適合感冒發燒的人吃,所以這些螃蟹全都送到了范家。

 范明玦這才發現,之前女兒常拿回來的螃蟹,大概也是雲鶴枝送的,他不太愛吃,都送給了江家,現在情況不同,既然是女婿孝敬的,那自然要吃。

 范家煮了螃蟹,自然就留雲鶴枝在家裡吃飯。

 雲鶴枝也趁機和范家人說,父母想上京城,與他們見一面。

 范家人也不傻,雲鶴枝家在平江,來回折騰,勞頓周折。

 肯定是相當正式的見面,怕是希望把兩人的事給定下來了,兩人感情穩定,范家人對雲鶴枝也滿意,見個面也沒問題。

 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

 **

 范徵羽的終身大事,江家那邊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范明瑜還沒開口,江錦上就直接說:

 「雲老闆的父母親自來了?也是有心了,我們也不能失禮啊,表妹又沒親哥哥,我這個做表哥怎麼說也得幫忙撐撐場子。」

 說得有模有樣,其實他心底在想什麼,大家心底都有數,無非就是還「嫉恨」著上次被雲鶴枝坑了的事,想為難為難他。

 「小五,徵羽那是大事,你別去搗亂。」范明瑜生怕他做出些什麼。

 「媽,要不我也去吧,我盯著五哥。」唐菀笑道。

 結果這夫妻倆就一塊兒去了。

 後來他們才聽說,那日京家可能會去人。

 江家兄弟就這一個表妹,江宴廷也說要去。

 結果江承嗣不知從哪兒聽說江錦上要去搞事情,也想去湊熱鬧,畢竟,京家人要是過去了,那就相當熱鬧了,結果連祁則衍都搭上了。

 祁則衍更是頗不要臉的說了句:

 「雖說我和宴廷、小五不是親兄弟,可是我一直拿徵羽當親表妹啊。」

 范徵羽無語:

 我一年跟你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來攀什麼關係啊。

 ……

 這事兒很快就在小圈子裡傳開了,而京寒川那邊,也是莫名其妙接到了來自段林白的電話,某人開口就是:

 「我聽說你和江家兄弟杠上了?」

 「你聽誰說的?」

 「都這麼說啊,他們人多勢眾,你一個人行不行啊,不行的話,我去幫你啊。」

 「……」

 這事兒傳來傳去,就徹底變了味兒,原本是一件喜事,結果卻傳出了火藥味,搞得像是兩撥人要去打群架鬥毆一樣。

 到最後,似乎已經不是雲鶴枝和范徵羽見家長的事,已經變成了兩撥人的事。

 不過兩個當事人平時還忙著自己的排練表演,根本無暇關心這些,兩人又不是圈內人,並不能第一時間收到各種消息,這也導致,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這兩個人卻任憑風雨打,就是沒什麼反應。

 **

 見面當天,地點是雲鶴枝定的,在京郊一個農家樂。

 地點是京寒川推薦的,離兩家人住的地方都比較近,就沒選在市區,吃些家常菜也挺好。

 雲鶴枝和他父母來得比較早,他在門口接應著其他人,只是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堆人。

 江錦上過來,也就罷了,怎麼連江承嗣、祁則衍都到了……

 這邊倒也能理解,都是拿范徵羽當妹妹看,過來撐撐場子,可是京寒川這群人過來時,他就不太理解了,同行的還有京夫人盛愛頤,這算是他到京城發展的恩人和貴人,也算他的師傅,可是……

 為什麼段家小爺也來湊熱鬧!

 這件事跟他有關係嗎?

 人家直接說了:

 「這是我開的農家樂,我來視察。」

 雲鶴枝定的包廂不夠坐,到最後,就把一眾「不相干」的人,諸如江承嗣、祁則衍、段留白……全部打發了另一個包廂里。

 這祁則衍和段林白是是對頭,平時見面就懟,這兩人碰上,堪比火星撞地球,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江承嗣反正是吃瓜看戲,打量著兩人。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麼見面還掐?這小時候是結了多大的梁子啊。

 像兩個小菜雞互啄,也不嫌丟人。

 祁則衍氣結,私底下還和他吐槽了兩句:

 「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倆這事兒遲早要解決的,都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和他……」祁則衍冷哼,「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好。」

 「你們這一輩不可能,那隻能指望下一輩了,也許你們兩家的孩子……」

 「江承嗣,你丫找抽是不是!」

 祁則衍都要被他氣瘋了,「你看段林白那個樣子,他能生出什麼樣的好兒子,能配得上我女兒嘛!」

 江承嗣聳肩,「你攻擊他就算了,別帶上孩子啊,也許基因突變,他兒子不錯呢。」

 「滾你的!」

 ……

 這邊鬧得不可開交,雲鶴枝這邊倒是和樂融融。

 都是初次見面,雙方都非常客氣,小心試探著,都是生怕漏了怯,或是做錯事在未來親家面前丟了面兒,都特別謹慎。

 范徵羽更是小心翼翼,位置挨著母親和姑姑,全程都保持淑女狀。

 范明瑜和京夫人盛愛頤也算熟人了,因為江老太太愛聽戲,這京夫人年輕時,可是京城數得上的紅角兒,兩人也有話說,氣氛倒不算差。

 只是江錦上想發作時,卻瞧見一人端著酒杯看他,「江五爺,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面,也算有緣,我敬你一杯。」

 說話的是京寒川,他敬的酒,江錦上不能不喝。

 這兩人就一直在互相套招,虛與委蛇,明知道對方的意圖,卻還得端著裝著。

 江錦上算是鬱悶了,這京寒川是跟自己磕上了?怎麼緊咬著他不放?

 京寒川想過了,這種場合,人盯人,最保險!

 江錦上不可能在眾人面前落他的臉。

 那他就不要臉些,緊盯著他點。

 **

 總之這頓飯下來,江錦上沒找到發揮的機會。

 不過他倒是不急,離開前,拍了拍雲鶴枝的肩膀,「雲老闆,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五爺……」雲鶴枝那表情,甚是無辜。

 「不明白?」江錦上不急不惱,「你以後要娶我表妹,咱們以後碰面的機會還很多,路還長,你不明白也沒關係,很快我就會教你做人的……」

 雲鶴枝知道有些事是躲不過的。

 果不其然……

 送走他父母后,江錦上就約他去家裡做客。

 還是在范徵羽去外地演出的時候。

 若是尋常,他倒是可以推脫,可江錦上畢竟是范徵羽的親表哥,關係肯定要搞好了。

 他特意買了不少東西,給唐菀準備的懷孕滋補類的營養品,給江小歪帶了玩具,提著大包小包去了觀塘別苑。

 進了虎口,哪兒有不掉塊肉出來的。

 范徵羽收到消息,也擔心雲鶴枝送羊入虎口,沒好果子吃,可她人在外地,遠水救不了近火,最主要的事,她這段位,在她表哥面前也不夠看的啊。

 思前想後,她想到了該找誰求救——

 所以,在雲鶴枝進入觀塘別苑后一個小時后,范明玦到了。

 「小五啊,你邀請他到你們家吃飯,怎麼也不喊我啊,怎麼著,這麼不待見我這個舅舅?」

 「怎麼會,知道您平時工作忙,沒打擾您。」江錦上還真的怕范明玦。

 可他並不認為,這個救兵是雲鶴枝搬來的,他今天分明已經做好了慷慨就義的準備,沒必要搞這些,那就只能是他那個小表妹了。

 這都還沒嫁過去,這小丫頭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這麼多年,真是白疼他了。

 「我最近工作不忙,我也快退休了,手裡的工作也該放放了。」范明玦笑著。

 「以前我工作忙,也沒時間陪你,你身體不好,我也只能去探探病,說起來,我這個做舅舅也算失職,以後有空啊,我多來看看你。」

 「這一轉眼,慕棠都這麼大了。」

 ……

 江錦上那點花花腸子,范明玦一看一個準。

 「舅舅……」江錦上頭疼,這雲鶴枝還真是找了個好靠山。

 他很少吃癟,沒想到會在雲鶴枝身上接連栽跟頭,惹得唐菀一直說:「為什麼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兒啊,風水輪流轉知不知道?」

 「你不覺得他過分?」

 「反正再過分,以後也得乖乖喊你一聲哥。」

 江錦上這麼一想,似乎也舒服了些,反正吧,以後若是成了一家人,折騰的機會多得是,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殊不知這范明玦和雲鶴枝從觀塘別苑出來,兩人一路散步聊天,范明玦跟他說了不少事。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

 「江小五啊,自小就很會磨人,遇到他啊,能躲就躲,躲不過,就找我。」

 雲鶴枝笑著點頭,原來……

 江五爺這麼怕他啊。

 學生時代留下的陰影,哪兒是那麼容易去除的?

 **

 范徵羽原本還擔心雲鶴枝被欺負,得知有驚無險,萬分慶幸,不過她在當晚也收到了來自表哥的問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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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演出順利,回來我請你吃飯。】

 范徵羽嘆息著,那一夜恍惚著有些失眠。

 沒睡好,早起沒精神,沒吃早飯,就暈乎乎得拎著琴盒下樓。

 此時樂團的人,大部分都已坐上了酒店門口大巴車,只有隨行的老師正在和酒店溝通什麼事,大致就是演出結束,希望他們安排一個包廂,弄個小型慶功宴。

 「昨晚沒睡好?」老師打量著范徵羽,「沒什麼事吧。」

 「沒事。」

 范徵羽笑了笑,剛走出酒店的門,準備踏上大巴車,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陽光大曬的天,金燦燦得鋪泄而下,將他籠罩在一層金色下,他懷中抱著一大束向日葵,仍是清雋疏闊的一張臉。

 「那是誰啊?」

 「不知道啊,在那裡站很久了。」

 「怎麼覺得他有些眼熟。」

 ……

 范徵羽一直在許多樂團中輾轉演出,並沒固定在一個樂團內,這次也是與一個全新的樂團合作,他們可能見過雲鶴枝扮上妝的模樣,卻不一定識得他現實中的模樣。

 范徵羽原本還有些暈乎乎的,確定不是自己眼花,放下琴盒,朝著他跑過去。

 撲進他懷裡,死死抱住了他。

 雲鶴枝一手還抱著花,一手摟緊她,低聲笑著,「想我了?」

 顯然是被她的行為取悅了。

 「想啊,特別想。」范徵羽窩在他懷裡,過了許久,發現雲鶴枝似乎沒什麼反應,抬頭看他,「你不想我嗎?」

 「想。」

 「那你怎麼……」毫無反應。

 「你是希望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你?」

 雲鶴枝用眼神示意后側的大巴車。

 范徵羽一轉頭,發現大巴車的車窗上,趴了一堆人,甚至有人已經扒著門偷看了。

 臉蹭得一紅……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范徵羽轉頭,想和他解釋自己並不是想青天白日,當眾索吻什麼的。

 可是下一秒

 她的額上落上一絲溫熱。

 輕輕柔柔,熱熱燙燙。

 可她並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因為後側已經響起了一陣起鬨聲。

 「你沒有那個意思……」雲鶴枝垂頭看她,眼底染笑,「可是……」

 「我有。」

 有……

 想親你的意思。

 他的話剛說完,又垂頭在她唇邊輕輕碰了下,雲鶴枝可沒有讓人觀摩的癖好,只是輕輕一啄。

 輕輕一下……

 卻惹得范徵羽面紅心跳。

 覺著今日太陽熱得無以名狀,若不然她怎麼會覺得渾身火燒般滾燙。

 心臟快得幾近蹦出嗓子眼,周圍的起鬨聲都好似被屏蔽在外,只能看到他,感覺他的存在,而自己的心跳聲,卻一點點放大,「砰砰砰——」地響,一次比一次大。

 被他碰過的地方,更是燒得發燙。

 「他們都在等你了,今晚演出順利。」雲鶴枝將一捧向日葵遞給她。

 「謝謝。」

 范徵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車的,就連遺落在外面的小提琴都忘了,還是別人提醒,才一手抱著花,一手拎著琴,快速上了車。

 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就連心跳聲都震耳欲聾般。

 隨行老師認出了雲鶴枝,還邀請他乘車一起去劇場,樂團的人自然是吃瓜看戲的心態,也讓他上車一起去,被他婉言拒絕了。

 「雲老闆,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出發?」老師最後問了一句。

 「是啊雲老闆,一起去吧。」周圍人還在起鬨。

 雲鶴枝卻說:「演出前還是要專心點,我擔心跟過去,會影響她發揮。」

 所有人:「……」

 我們懷疑你在撒狗糧!

 雲鶴枝目送著大巴車離開,范徵羽抱著懷中的一捧向日葵,她有些好奇,雲鶴枝為什麼送她向日葵,按理說,不是應該是玫瑰之類的,不過他追著自己來外地,這種小驚喜,遠比送花來得更讓人開心。

 她笑容比陽光還燦爛,這才注意到花束里還有一張便簽紙:

 雲鶴枝手寫的一行小字:

 【你是我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