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我有哥哥了

發佈時間: 2023-02-14 17:26:10
A+ A- 關燈 聽書

 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我站了起來,轉身朝着不遠處的一家米粉店走去。今晚,我決定嘗一嘗我垂涎已久、卻一直沒敢邁進去的桂林米粉店。

 不知道爲何桂林米粉在這一年裏突然風行起來,街頭四處可見那“桂林米粉”四個閃亮的大字,無論路過哪一家店,都能看到絡繹不絕的客人。每一次經過玻璃櫥窗,看着店中的客人們正捧着一碗熱辣辣、香噴噴的桂林米粉大快朵頤的時候,我很多次都有一種想走進去的衝動,可是一摸口袋裏的錢,我又忍住了。

 今天,我決定奢侈一把。

 當我鼓起莫大的勇氣走進桂林米粉店裏時,我劇烈的心跳讓我啞然失笑。我究竟是有多窮,而靳言又究竟是多富有。我垂涎已久才終於決定奢侈享受的桂林米粉,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家他從來不可能踏入的廉價小店吧?

 我要了一大份的桂林米粉,像所有精打細算的客人一樣給自己的碗里加了足份的各種小菜,然後坐下來,捧着米粉,邊吃着,滾燙的熱淚便落下來。

 “我是真窮啊。”我心裏默默地想着。

 要怎樣才能改變自己現在的窘狀?要怎樣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人生呢?我不禁又陷入了迷茫。當一個人連麪包都吃不上的時候,愛情就已然失去了其應有的意義,怪不得古人都說“飽暖思yin欲”,只有身體飽暖,才有功夫去思考情愛的範疇。

 一大碗拌着眼淚吃到胃裏去的桂林米粉被我吃得渣都不剩,摸了摸圓圓的肚皮,感受到一股股來自身體的暖意,渾身有一種酒足飯飽後的滿足之感,之前那種難過的感覺被飽餐一頓後的快感給沖淡了不少,我站起來走出了店外,抹黑走到了公交站,苦等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坐上了載我回家的公交車。

 我回到了家,充上了電,當看到有好幾條未接來電的提示和刑風的短信時,我才驚覺我忘記了告訴他我先走了。因爲太難過,什麼時候關機的我都毫無概念,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讓我在那個時刻根本就沒有從口袋裏摸出的心情。

 刑風給我發了好幾條短信:

 “人呢?怎麼沒看到你了?”

 “你去哪兒了?”

 “你沒回公司也沒回宿舍?你去哪兒了?”

 “小雪說你沒和她聯繫,你到底在哪兒?”

 ……

 原來大家都在擔心我,小雪、小畫還有姐姐都給我來過電話。我連忙一個個回了過去,先告訴我姐我沒事去散心了,隨後再給小雪和小畫打電話報了平安,最後我才給刑風打去了電話。

 “對不起,我下午走忘記和你說了,我現在沒事了,已經在宿舍了。”電話一接通,我便連忙說道。

 “你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家?”他在電話那頭問道。

 “我去蘇河邊上散心了。”我說。

 “你二十分鍾後到樓下來,我來找你。”他說完,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我還沒來得及說我太累不想出門,罷了,下去就下去吧,他也是關心我才會這樣。我心裏這麼一想,於是連忙利用這空當衝了個澡,等我換好衣服拿起,只見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了短信:“我在你宿舍樓下。”

 我當時微微詫異,我心想刑風怎麼突然換了個號碼和我聯繫,不過我沒多想,隨即抓起外套披上,就穿着拖鞋“噔噔”下樓了。

 出了公寓的大門,我看到刑風的車正從不遠處駛了過來,我於是連忙衝着他揮了揮手,迅速奔向他車前。

 他把車停在了路邊,我麻利地上車坐上了副駕駛。他先是白了我一眼,隨後說:“我以爲你受刺激精神失常走丟了,沒想到看樣子還不錯。”

 “我哪有那麼脆弱。”我不禁被他逗笑了。

 “沒事就好,當時見你傻乎乎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樣子還是挺惹人疼的。誰知道我一個轉身再回頭,你人就不見了。”他說。

 他當時居然注意着我?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光顧着看靳言了,其他的一切我都忽略了。

 “當時你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我好奇地問道。

 “就在你附近,我怕你出事了到時候你家人找我麻煩,我不得看着你嗎?行了,你沒事就好,我也回去了。”刑風笑着說道,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https://www.nunu1109.com/ 波妞言情

 他似乎很愛做這個動作,而且每次摸我頭的時候,那種眼神都不像是平時看我的眼神,我想某一瞬間,或許他真把我當成了他的妹妹。於是我心一動,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我從小到大沒有過哥哥,以後私下裏我可以叫你哥哥嗎?”我下意識地問道,潛意識裏覺得他應該不會答應。

 他愣了愣,隨後居然點了頭,他說:“可以,你很多神態都和我妹妹很像。我想我和你認識,或許也是上天憐憫我對妹妹的思念,所以讓你出現在我的身邊。”

 “你不要覺得我高攀了就好。”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自卑感讓我不由得又退縮了幾分,生怕他覺得我居心不良動機不純,一時又爲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後悔起來。

 “說的什麼話!以後在我面前不許這樣說了!”他頓時沉下臉來兇了我一句,隨後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這是你我的緣分,或許也會成爲你我的福分。既來之,則安之。你說呢,小書?”

 “嗯。可是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你以前的妹妹,那樣對她而言不公平,對我來說也是。”我說。

 “我知道,不會。”他再次捏了把我的臉,隨後俯身過來擁抱了一下我,他說:“做一株堅強的小草,以後我會儘量幫你。”

 當聽到這句話時,我一直飄着的心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踏實的力量,而我所靠着的這個肩膀給了我一種格外有力的依賴之感,這種感覺,和靳言的懷抱給我的感覺有太多的不同。

 我愛靳言,可是他始終給不了我可以依靠的感覺。而我把刑風視作兄長,他卻彷彿立馬可以撐起我的天。我曾經渴望的,來自於父親或兄長的那種疼愛與呵護,那種爲我遮風擋雨的頂天立地的男兒氣概,那種可以穩穩支撐我前行的雄xin力量,是我生命裏一度缺失卻始終求而不得的。

 然而今天,刑風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我心頭一怔,我似感受到了我曾經無限渴望、卻難以尋求的那種感覺。對,是感覺。

 我真的太年輕了,一點點感動和內心的悸動就容易讓我動情讓我流淚,我又不爭氣地哭了。這是一種放鬆的哭泣,是不需要逞強的發泄式的哭泣。

 他輕輕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像兄長一樣溫柔又寵溺地安慰道:“小書不哭,聽話,一切慢慢都會好起來的。痛苦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每一個人都不能倖免。等你再過幾年回頭看現在,會覺得經歷都是一種財富。人生的路還很長,希望我們都可以走得更遠。”

 我嗚咽着點頭,我哽咽着說:“謝謝你。”

 隨後,我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抑制着比表白還強烈的心跳,擡起頭淚眼婆娑地喊出了那一聲藏在我心底許久許久、卻沒有機會喊出口的那一句:“哥哥。”

 這對於我而言,比說出“我愛你”還要更艱難。我覺得這一聲“哥哥”,有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意義,它代表着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愫。從我喊出這一聲“哥哥”開始,我和刑風之間,在我看來便不再是從前那樣輕鬆隨意的關係,而恰恰有一種“落槌定音”之意,我們彼此打破了之前的關係,建立了一種親情。這於我而言,像是一個約定,又像是一份盟約,是無比純粹的,毫無任何璦昧。

 “嗯,小妹。”

 我感覺到他身體強烈地一怔,似乎許久沒有聽到這一聲呼喚一般激動,但隨即被一種深沉所取代。

 他放開了我,笑着擦乾了我臉上的淚,柔聲說:“好了,以後別動不動哭鼻子了。人都要學會長大。你放心吧,以後有哥哥幫你,嗯?”

 我點點頭,破涕爲笑,像一個被哥哥賞了牛奶糖吃的小姑娘一樣,笑容稚嫩而甜蜜。

 “去吧,我看着你上樓。”他說。

 “好,那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說。

 我始終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這種激動,甚至比與靳言相戀相知的激動還多了一分。我有一種預感,從此以後,刑風在我的生命裏將無可替代,因爲他填補了我人生情感中一個巨大的空缺。可是,我又隱隱害怕,害怕一切依然不過是鏡花水月後的虛空,是一場真真假假的遊戲。

 我總這樣患得患失。可能因爲得到的始終太少,所以每得到一份珍貴,會容易更害怕失去吧!

 “好,去吧。上樓梯的時候慢點兒,到家了給我發句晚安。”他又吩咐道。

 我點了點頭,嬌嗔地說:“知道了,囉裏囉嗦的。我走啦!哥!你開車慢點兒!”

 可這種滋味是真甜蜜啊,下車的每一步我都像醉了的人一樣感覺腳底彷彿踩着棉花,渾身有一種不受力的輕飄之感,我覺得我的心已經飄上了天,恨不能對着整個h城的人大聲喊“我有哥哥了!我潘如書終於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