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父子母子

發佈時間: 2023-01-05 17: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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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染了血色,如同是紅唇的人緊緊的咬住了所有人的喉嚨。舒榒駑襻堯堯的手滿是傷,哭的顫抖,不敢叫出來。

 “不行了,我們來了也有半個小時了,估計人就算找到也沒氣了。據說這裡埋個人都是兩米以下,還有什麼人能活著出來。”載人的司機見天色漸漸黑沉了下去,又聽見四處有一些烏鴉的鳴叫聲,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跪在地面上扒拉土層的堯堯也聽見了司機的話,他心中嘩啦地裂了一道口子,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媽咪,媽咪,嗚嗚……,你在哪裡……。”久不見母親,加上顧傾沫竟然忘記了自己。堯堯內心的傷痛更加的嚴重,他本來就是一個孩子,如今竟然沒有來及見到媽咪最後一面,心中的創傷是可想而知。以前為了媽咪,他忍著,一直都在忍著,可是到了如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忍耐的道路到了最後都是一條死胡同,那麼他為了保護媽咪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孩子的哭聲是顫顫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如同是被拋弃了,也如同是一瞬間心被撕裂開了。徐晨皓走到堯堯的身邊,伸手摸摸孩子的頭髮絲。只感到堯堯全身冰冷,手指也滲出血來。聽到他的哭叫聲,徐晨皓沒有說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第一次見面,他竟然也憋著心哭了一通卻不敢叫一聲。雖然不知道顧傾沫是如何想的,不過堯堯的想法似乎證實了所有的異狀。為何他總是偷偷地要躲在一邊看看顧傾沫,又為何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痛,還有就是他又為何長的如此像是北堂離的翻版。也許所有的事情,只是他們不知道,而他們之間從以前開始就有了扯不斷的聯系。

 堯堯的哭聲還在持續,嗓子都啞了,也沒有停下來。徐晨皓眼睛裏似乎也被風沙摩擦過了,竟然隱隱約約的覺得痛,眼中似乎也有點說不清楚的酸澀湧來。他的手顫抖著,只是抱著堯堯小小的身體。此刻他想要給這個孩子一點溫暖,只是覺得自己似乎也跟著全身僵硬,甚至是冰冷的。14670974

 兩個司機本來就怕遇見這樣的事情,司機一般都寧願多迎些喜事,也不願意招惹這些喪事,尤其是是墳場這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大忌。今日的錢雖然多,不過畢竟到了傍晚,再晚點估計也會遇見不好的東西。心中有顧慮,也就說了一些喪氣的話。只是聽見孩子的哭聲,他們心中也湧上一股酸痛。誰家都有孩子,誰又沒有孩子,如果孩子沒有了媽媽或者爸爸,估計是世界上最為悲傷的事情。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另一個司機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驚的一下站了起來。

 “誒呀,我怎麼這麼笨,還有一個地方可能有希望。”司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驚叫出聲,這一聲令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大家眼中又燃起了幾分希望,就連哭的哽咽不已的堯堯也用力地忍住不叫自己出聲,就怕聽漏了什麼消息。

 “跟我來,我記得以前的時候也曾經來過。不過當時是富貴人家找人,所以人數都有好幾十個人。那時候我曾經聽他們閒聊,才知道他們當時差點漏掉了一個地方。這個廠房雖然已經燒毀,不過中間隔了一座小坡。這個坡是當時沒錢擴廠,所以就等以後留著用。後面也有一處早就規劃好的空地,如果前面沒有,至少後面應該有。”這個司機也滿心的懊惱,自己當時也不過是聽來玩玩,當個笑話。只是事過多年,他自己也忘了。今日的夕陽有點紅豔豔的,他看著希望望著遠處的山坡,忽然的才想起來。以前他們曾經說過,山坡後面也有一片規劃好的廠地。

 幾個人步伐極快,如同是戰場上的阿兵哥,如今是爭分奪秒,幾乎是一秒鐘都不能耽誤。繞過後面的山坡,果然有一片空地。徐晨皓眼睛視力很好,一眼就發現有一處的土層不對勁,明顯的就是叫人給翻新過。能們半小。

 “這裡,一定是在這裡,挖!”徐晨皓心都吊在嗓子眼裡,他一聲令下,幾個人全都用手去挖那片濕漉漉的土。這濕潤潤的土,跟前面他們挖到的土果然是不一樣。有一點潮濕的味道,還有一點乾鬆,明顯就是前面一刻才動過的。

 堯堯的手挖的出血,小爪子卻跟狗扒拉土一樣,速度很快。別人一下,他至少要兩三下。如果他是小狗,估計四只手脚都要齊上陣了。

 徐晨皓看的眼睛酸澀,他本來應該叫堯堯放到一邊,甚至不讓他再用滿是鮮血的手來挖土。只是人心都是肉長,下麵的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又有什麼理由叫一個孩子不拼命的救救自己的母親。雖然算不上孩子為母親如何如何,至少要親手救救自己的媽媽。

 幾個人速度也快,很快地就挖到了箱子的蓋子。本來以為會多深,好在他們也許是一時焦急,埋的並不是太深。

 挖到箱子的那刻,堯堯的眼睛盯著箱子,有一刻鐘的不敢動彈。挖到的箱子,人是活著,或者是沒了呼吸。再者是媽咪本人,或者是別人呢?即使年紀小,他卻是七竅玲瓏的心,也早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zyac。

 徐晨皓跟兩個司機,用力地將兩邊的土都去掉。大家本來想要先把箱子頂部的蓋子打開,也至少叫裡面的人有點空氣,不過看到箱子眾人急紅了眼睛。本來只是一個箱子,全都是用木條拼接而成,不過此刻箱子上的竟然用鐵鍊子細細地纏了一圈。如果不把箱子全部撈出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人放出來。

 箱子裏毫無動靜,幾個人的呼吸都有點絮亂。大家都知道,越是沒有動靜越是一種不祥的徵兆。如果裡面有點動靜,說明人還至少是活著的,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說明裡面的人估計是凶多吉少。

 “媽咪,媽咪,我是堯堯,我是堯堯……。”堯堯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小手都是血,一個勁的拍打箱子,就是要叫醒裡面的人。

 徐晨皓口中一片苦,如同是自己嚼了一片黃連。小傢伙現在真的成了一個泥人,全身上下都是黑不溜秋的土,加上伸手擦眼淚,臉上也是血迹混合著泥土,如同是泥地裏挖出來的人。聽堯堯一個勁的叫,徐晨皓覺得是好的,畢竟有人叫,才能叫裡面的人有點牽掛。如果沒有牽掛了,估計也極容易斷了最後一口氣,真的要踏進鬼門關了。

 好不容易將箱子撈上來,幾個人見上面有鐵索什麼的,好在司機的車上都會帶一些扳手鉗子這類的工具。

 一個人去拿工具,堯堯趴在箱子上面用力的敲,小手紅彤彤的跟一個饅頭一樣。

 “媽咪,你說過的,不會留下堯堯一個人的,你答應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如果你說話不算,堯堯也要下去找你……。”小傢伙說話是斷斷續續的,甚至是强忍著哭調說話。

 徐晨皓心裡有一種暗流湧動,心裡似乎也有一個淚腺,竟然湧出一些酸酸澀澀的水,叫他自己眼睛都紅紅的濕了一片。沒有人告訴堯堯做什麼,不過他竟然自己也知道。才幾歲的孩子,竟然明白的如此通徹,甚至是如此的壓抑克制。若是平常的孩子,不早就哭的死去活來,如何能知道這些。從箱子拉出來以後,這個孩子非但沒有再哭的如前面那樣傷心,甚至開始對著箱子說話。就算是一個大人,也難以壓制住心中的痛,甚至別說跟裡面的人說話。只是這個孩子竟然能够做到,徐晨皓為箱子裏的人覺得心痛,不過更加為一個八歲的孩子痛。

 司機拿了工具回來,徐晨皓抬頭,卻發現司機身後跟著一個人。黢黑的眼睛,在冷冷的夕陽下顯得如此的幽凉,甚至有幾分悲愴,還有强忍的倨傲。那雙碎碎如寒星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口大箱子,沒有說話,只是雙眼似乎要穿透那箱子。以前,徐晨皓並不覺得北堂離是一個感情會多麼放開的人,如今看來也不是一個放的開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跌跌撞撞,甚至淚水湧現。只是眼前的人,還是如往常一樣,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頭上。

 堯堯還在絮絮說話,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北堂離的唇忽然的僵住了,眼睛也抽了一下,心卻漏了一個拍子。孩子叫裡面的人為媽咪,他心中就有一種明了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升起來的憤怒。

 顧傾沫還是騙了他,給他撒了一個最大的謊言。眼前的孩子,他聽見他喊顧傾沫媽咪,就已經明白他也是自己的兒子。起初這個孩子盯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樣的,涼颼颼的,沒有太多的感情,如同他小時候看人也是這般。唯獨一人例外,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顯然有一種愛意緩緩流瀉出來。那點點星光,就令他的雙眼生出幾分喜色。他看的一清二楚,卻沒有說過,最大的原因是顧傾沫的眼睛太過於純粹了。孩子看她如母親,而她看孩子則是有一股陌生和恐懼。他只覺得陌生是應該的,卻從沒有想過恐懼是哪裡來的。現在想來,原來她害怕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是她與自己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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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裁?”徐晨皓拉了一下北堂離的手,那眼中分明有幾分求他的意思。

 北堂離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晨皓,沉聲道:“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現在救人最要緊,事情以後再說吧。”見徐晨皓看自己有幾分懇求,北堂離就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怕他在這裡為難孩子,甚至是為難顧傾沫。只是徐晨皓怎麼可能會瞭解他次的心情,現在只要箱子裏的人能活著,比什麼都好。他心中一向都沒有任何牽掛,就連對自己的父母都沒有太多的牽絆,如今多出來兩個人,他心中只覺得有點無措的亂。一切似乎都亂了,是從七年前的一場交易開始,還是說更早之前就亂了,連他自己也覺得悠悠然的有點記不起來了。如今,一個孩子是血的牽絆,一個是他有一點點在意的東西,忽然的變成了一家三口,令他稍微的有點不知道如何相處。只是現在,救人才是關鍵的。

 “工具給我。”北堂離從司機手裡拿過工具,直接就去撬鎖。

 堯堯見北堂離來了,聲音立刻沒有了。他伸手擦了擦眼淚,也不敢說話。只是那麼看著北堂離,似乎有一種敵視,還有一絲擔憂和閃躲。

 北堂離伸出手放在堯堯的頭頂,他眼中的冰冷消融了很多,心中有一份柔軟。看見孩子如此的狼狽,甚至是這樣的痛苦,他還能說什麼。

 “你是好樣的。”一句讚美,緊緊也只是大人對孩子的肯定,令堯堯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他心中的敵視和恐懼也瓦解了,從來不知道父親的手這麼大,也從來不知道父親的肯定會讓他如此的心安。似乎只是一下情情的撫摸,就令他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有他在,他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碰碰”只是幾下,鎖子就開了。北堂離極為迅速地將鎖鏈拿開,然後推開了箱子。

 箱子裡面的人蜷縮著,靜靜的一動不動,臉甚至有點發白。北堂離閃神了一下,活人不是這樣的面容。至少他見過的活人不是這樣的面容,就算是再沒有血色,也至少是有呼吸的。不過眼下的人,卻明顯的感覺不到呼吸,也感覺不到有氣息出來。他只是依稀的記得家中曾經有一個很是愛說愛笑的胖女傭,她的臉總是紅彤彤的,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她是很有活力的一個胖女傭,每天都是笑口常開的。

 不過在某天,家中一片靜悄悄的。他見一群人圍在廚房裏,忍不住地他就上前去看了一眼。瑩白色的光線照射在那個圓圓的臉上,竟然灰白的令人覺得是一身的死氣。那總是起伏跌宕的胸口,再也沒有了一點抖動,只是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色顯然也是這樣的,灰白的,就好像是一塊毫無生命的石灰。又有點像是人死以後燃燒過的骨頭,那種陰冷的灰白。現在,現在是輪到顧傾沫了嗎?

 將她强行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錯了,還是對的。

 首次見到她,他心裡覺得有點驚訝,甚至是有點微微的欣喜。多年後再次重逢,就如多年前毫無聲息的離開一樣,對他來說不過是生命裏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相遇而已。他一直都沒有多想,一直也不願意將目光留在任何人的身上。不是別的,只是因為他是北堂家的人,是北堂家的繼承人,他這一生都是北堂家的,也永遠都留著北堂家的血,冷酷的,甚至是殘忍的。

 在辦公室裏,她故意要惹他生氣,估計就是知道他厭惡女人水xin楊花。他心裡氣憤,也不願意接觸那樣的她。如果說她墮落了,他也不過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不過再一次相遇,他總覺得是不是命運中有人偏要將他們連在一起。酒吧裏,她故意要勾0引他。不過當日,他真的很想說一句,她的科技真的有點生疏,如果不是她的豔麗,真的算不上有什麼狐妹子的氣質。

 幾次反反復複,到了最後關頭,她總是要讓他生氣,讓他對她說些狠話來,似乎那樣才能够滿足她。他當時只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怎麼做。不過在洗手間裏,他偶然間聽到她快活地收拾了毛手毛脚的老頭。就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不管她是一個狐妹子也好,不管她是戴著面具也好,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他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留在了他的身邊,是用最為常見,也是最為踐踏自尊的管道,金錢。他有的是錢,窮的只剩下錢來找樂子。想要一個女人永遠地做自己的玩具,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顧傾沫總是對他有幾分防範,不過有時候也會露出一點小小的犬牙來。比如一個毫無相關的人,孟倩怡。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她倒是有了膽量來挑釁他,甚至是罵他。她為了別人的事情憤怒,卻為了自己的事情變得唯唯諾諾。即使她一變再變,在他的面前裝出佑0惑的姿態,他也是欣然接受了。不過她卻從來沒有接受過自己,他心裡如此的明白,明白到想要將她卷到自己的生活中來。

 現在,他是真的如願以償了。將她徹底的捲入了他的生活中,不過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似乎有點過於的危險了。比如說,這致命的危險會在何時到來,他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到,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她才會被埋到了土層之下。

 要是她知道都是因為他而起,他想知道她會不會恨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