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新生

發佈時間: 2023-02-14 18: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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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杜一諾聊了那麼久,我漸漸試圖從他所講述的所有事情中理出頭緒來,隱隱中覺得一切的脈絡正在慢慢變得清晰,頭依舊隱隱作疼,我漸漸進入了夢鄉,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正好指向清晨七點。

 我從牀上爬起來,感覺頭依然很疼,走到鏡子前仔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發現臉色格外蒼白憔悴,頭的左側被紗布包着,整個腦袋看上去特別怪異。

 我正對着鏡子看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沒想到,來的人是陳嬸。陳嬸是進來給我換藥的,她拉着我的手聊了幾句天之後,替我換了藥,又給我端來了早餐,待我吃完,這才溫和地對我說:“寶兒,你休息一會兒,一會兒沐爺會讓人來找你。”

 大概十分鐘過後,侗羽推開了我房間的門,他目光冷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沐爺找你呢,跟我來。”

 “哦,好。”我隨即和她一起,去了樓上沐爺的房間。

 沐爺暫時住在頂層人字形的閣樓裏,閣樓外種滿了花草,房間裏依舊簡潔得不能再簡潔,一張單人牀,一張雙人沙發,一個茶几,一個從沐爺舊處搬過來的魚缸。

 “沐爺。”我喊了一聲。

 沐爺擡頭溫和地看了我一眼,桌上泡着一壺剛砌好的茶,悠悠的茶香從紫砂壺裏透了出來,讓這個清晨都變得清新許多。

 “傷好些了嗎?”沐爺問道。

 “好多了。”我坐了下來,平靜地看着沐爺說,“沐爺,一諾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

 沐爺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說:“我畢竟老了,接下來的天下是你們的天下。侗羽固然好,但是多年跟隨我,不通世故,不適合在社會上生存。在我身邊的這些年輕人裏,我看好的人只有杜一諾和你。”

 “我不懂您說的看好是什麼意思,”我微微一笑,“您所謂的看好,就是讓我陪着不同的男人周旋嗎?那不叫看好,那叫作踐。雖然我承認,我幹的是這一行,但是那是出於無奈。我也說過,和管驍這件事是爲了報答您的恩情,之後我恢復了自由。”

 我的話有些急,沐爺聽完後,不動聲色地遞給我一杯水,他遞給我的茶盅是竹子打造而成的,外觀樸素,但是很別緻,上面還刻着字。沐爺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一種常人難以達到的雅興。

 “這是雨前龍井,前一段有個朋友剛送了些給我嚐嚐,你品嚐下看看,這茶很不錯。潤喉,去火。”沐爺說道。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的確漸漸品出了一些滋味。

 “茶葉尚且分有三六九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每一個人,都是從底層慢慢向上攀爬。一步登天的固然有,但是登高跌重者比比皆是。寶兒,你想做上等人嗎?”沐爺微笑着看着我,問道。

 “沒有人不想做上等人吧?如果可以,我當然想做,我相信上等人並不是天生就是。”我無比肯定地回答道。

 沐爺讚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說:“有這個憧憬的確是好事,但是坦白說,像你這樣條件的姑娘,想成爲上等人只有兩種途徑。一種是踩着男人爬上去,一種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前者固然難,後者更是難比登天。這兩點,你怎麼選?”

 “我陪的男人不多,但是我受夠了這種依附男人的生活。如果我有的選,自然是後者。”我看着沐爺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沐爺會心一笑,又說:“可那意味着要吃很多的苦。寶兒,你是個能吃苦的人嗎?”

 “我已經吃了不少的苦了,只可惜,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也沒能讓自己的生活好過一點。”我不禁苦笑,覺得我的人生像是一場扯淡。

 “那是苦錯了地方。”沐爺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然後又說,“有些苦吃多了對自己非但無益,反而只會引來別人的同情或恥笑;但有些苦,吃得越多對自己越好。”

 沐爺的話像是響雷一樣在我的心裏激起了一道火花,我隱隱覺得,沐爺的話全部意有所指地指向了同一個方向,而那個方向,對現在百般迷茫的我而言至關重要。

 我激動地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我看着沐爺,無比誠摯地對沐爺說:“沐爺,請幫我指條明路。”

 ……

 三個月過後。

 林城的春天很美,如果說杭城是端莊舒雅的大家閨秀,林城則是別具一格的小家碧玉。當我和許小亞拎着行李從大巴車上下來的時候,林城的滿城陽光與和煦春風那樣肆意地歡迎着我們。

 一種新生,就這樣悄然開始了。

 “寶兒,我們住在哪兒?”許小亞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揹着小包、提着行李問我。

 “我們住在芝麻街2單元208室,二室一廳,林城的房租比杭城便宜多了。”我笑着說道。

 我穿着一件米色長款風衣,披散着頭髮,淡妝,和許小亞揹着姐妹款的揹包,手裏拎着一個淡綠色的行李箱,站在林城的車站,竭盡全力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真的嗎?那就好,以後我和寶寶有自己的房間咯!”許小亞歡呼起來,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稚嫩的臉上透着無盡的母愛。

 “嗯,我說過,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不離不棄的姐妹。”我攬着許小亞的肩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讓許小亞坐上車之後,我把兩人的行李放進了後備箱,然後對司機報上了我們新家的名字—芝麻街2單元208號。

 林城不大,20分鐘後,我們就到達了我們的新家。這一處房子是杜一諾爲我找的,臨街,樓下清一色的各種飯館,房齡二三十年,是林城的繁華地帶,無論去哪裏都很方便,而房租竟然和我在杭城那個單間一樣。這房子外觀看上去有些古舊,但是推開門,裏面的裝修風格讓我們驚喜。

 房屋的裝修風格十分簡約,小小的客廳裏沙發、電視一應俱全,兩間房間分別按照不同的裝修風格設計,而且配有獨立衛生間,有廚房,有陽臺,簡直完美。

 我放下了行李箱,雙手插兜環視着這房間裏的一切擺設和佈置,看着許小亞終於放下愁容露出舒心的笑容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前三個月的魔鬼訓練都是值得的。的確,不敢想象,我嶄新的生活終於開始了。黑暗漸漸隱去,光明慢慢透了出來。

 那一天,我和沐爺開誠佈公談了許久,沒有再隱瞞我的野心、我的夙願以及我的夢想,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敢和一個人談我的夢想。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神奇吧!你以爲你永遠不敢想象也不會來臨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就真的來了;你以爲你要繼續無休止地被人利用被人當做棋子的時候,生活的轉折忽然就來了;你以爲你永遠都要這麼痛苦地在黑暗中行走的時候,光明突然就來了。

 那一天,我麻利爽快地答應了沐爺所有的條件。那一天之後,我被侗羽帶到了位於杭城郊區最偏遠的一個拓展基地裏,進行了爲期三個月的超強度訓練,並成功通過了最後的考驗。

 當我從基地回來的時候,我被告知我從此可以自由了,我可以選擇一個城市、以我嶄新的身份生活。我選擇了離杭城不遠的林城,在我要出發來林城的前一夜,許小亞要求和我一同前去。

 我沒有告訴她這三個月我去了哪裏,所有關於沐爺的一切我都絕口未提。我只告訴她我要以全新的身份換一個城市重新生活,於是,一直和浩辰苦苦糾纏未果的她,和我一起不辭而別,來到了林城。

 坐在208的陽臺上,呼吸着林城的新鮮空氣,我靜靜地抽了一根煙,看着這個陌生的城市,心裏無數複雜的情愫在翻滾着。

 這時候,杜一諾給我打來了電話:“寶兒,到新家了嗎?一切感覺如何?”

 “特別好。”我由衷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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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休息幾天,然後再去工作吧。接下來,你還有一年的考驗,能撐過去嗎?”杜一諾在電話那頭問我。

 “不了,不用休息了,明天我和小亞去買生活用品,後天就去面試。”我說。

 “怕不怕?”杜一諾在電話那頭問我。

 “怕?”我反問了一句,笑着說,“那三個月的魔鬼訓練我都過來了,我覺得死都不爬了,找個工作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好,希望一切順利。我過幾天去看你。房子還滿意嗎?”杜一諾又問道。

 “滿意,特別好,比我想象得好多了。”我笑着說道。

 “嗯,那祝你一切順利。加油,重新獲得新生的女人。”杜一諾在電話那頭爽朗地笑了起來,“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24小時都接通着。”

 “知道了,我會的。”我們就這樣說完,然後掛掉了電話。

 隔天,我和許小亞去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一大堆的生活用品和零食,然後和許小亞在家看了一天的電視,開始真正早起早睡的規律生活。第三天,我像所有普通的女孩一樣早早乘着公交去三站開外的一家商場面試營業員,豈料,當我剛到達商場門口的時候,一輛無比熟悉的綠色超跑閃電一般從我面前飛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