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不要人命,卻勝要人命

發佈時間: 2023-02-14 13:3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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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e走路人過生風,一臉素冷之氣與往日的嘻皮笑臉全然不同。

 他路過之處,員工都不敢再上前跟他玩笑,不受控制的退後一步。

 joe直接進了了楚峻北的辦公室,連敲門的動作也沒有。

 楚峻北正在查一此關於心理疾病的疏導方案,知道joe進來了,但他頭也未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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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急事?”淡淡問出來。

 joe把收到的手機新聞調出來,手機推到楚峻北的面前,“這輛車子,不是你買來送南心的嗎?我記得是這個車牌號。”

 楚峻北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偏轉,落在joe推過來的手機上。

 眸光突然定住,似不相信般擡手過去拿起手機,手速極快的翻着網頁內容。

 網頁的信息裏分明有着事發地的照片,名車遭創,地上血跡斑斑。

 南心前段時間已經不開這輛車了,今天怎麼回事!

 把手機一推開,楚峻北站了起來,他大吸一口氣,“可能車子像,車牌號錄錯了。”

 joe在公司裏鮮少跟楚峻北對扛,當初答應進楚氏躲賀疏朗,他也一直以祕書身份在做事。

 可現在他卻在公司裏朝着楚峻北發了火,似要將楚峻北吼清醒,“錄錯了?楚峻北!你送給南心那輛車是限量版!”

 楚峻北擺了擺手,從辦公室走了出去,“現在的新聞,有幾條是可信的?到處都是炒作!最他媽沒勁的就是新聞!”

 joe被楚峻北的言論怔住!

 楚峻北就算軍人出身,但不像別的兵哥子,不太會滿口出髒,很少很少,國罵都少,京都那些女人嘴裏嘣出來的髒字都比楚峻北多。

 除非氣極了,楚峻北就算動手也不動嘴。

 joe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楚峻北的人影。

 楚峻北的車子一路往事發地點開,但是前段封路,他根本沒有辦法通行。

 重拳砸在方向盤上,楚峻北胸口裏憋着一口氣,吐都吐不得出來,他不停的刷新聞。

 刷新聞卻刷不出來什麼東西,還是那幾張圖片。

 破碎的車子,斑駁的血跡。

 他打電話給邱銘俊,讓他想辦法弄個軍車出來,有了軍車,肯定可以開過去。

 邱銘俊因爲邱正義朝他發脾氣根本沒辦法弄到軍車。

 邱正義就差再次把邱銘俊軟禁了。

 邱銘俊後悔自己從了商,要受這種窩囊氣。

 如果他混政界,現在肩上扛着槓和星,看那些牛-逼轟轟的警衛員敢不敢動他。

 後悔這碗藥,都不知道上哪個地方才買得到。

 只能跟楚峻北說抱歉,“這件事真是沒辦法,我爹你知道的,最近又發作了,他一發作起來就武力鎮-壓,完全不講人-權的。

 我除非去跟恐怖-組織合作,在京都真是幹不翻他。”

 楚峻北知道邱銘俊爲難,否則也不是那麼不好說話的人,“沒事,別跟邱叔叔傷了和氣。”

 這兩人說來也怪,鬧了那麼多年,死對頭一樣,一合作起來,就跟合作過幾十年一樣。

 任誰都瞧不出他們以前死活都不對盤。

 亦敵亦友這個詞,到了現在,才終是適合他們了。

 楚峻北沒辦法再等,等下去一分鐘都像是在要他的命。

 不願意相信那輛車子是南心的,可是電話打出去沒人接是怎麼回事?

 應該不是南心,如果是南心,電話打過去,不是會響嗎?

 周邊一定有救護人員,他們一定會接起來。

 車子扔在路上,楚峻北下了車,一路往事發路段跑。

 汗水滲出來,打溼了後背,他一直想着,只是去看看,那車子一定不是南心開的。

 南心車技不好,她怕開快車,總是很規矩的等紅綠燈,很少爭搶過道路。

 她其實根本不像和他一天生日的xin子。

 她有點膽小,總怕惹事,總怕闖禍。

 就算想引人注意,她也會在做事前想好後路,她是個特別懂得隱忍的女人。

 現在路況好,也沒有車子跟她搶道,她不過是來給他送個點心,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

 楚峻北跑到一半,便接到了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說是通知病人家屬,病人傷勢很重,怕有遺言,但氣息微弱,怕是挺不過去了。

 因爲當時忘了手機在死者車裏,現在手機才被處理現場的警員送到了醫院。

 病人家屬!

 楚峻北站在路邊的時候,耳朵一直在嗡鳴,他掛了電話。

 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因爲他還沒有跑到事發地,這裏跑過去,起碼半個小時,他該去哪兒?

 去事發地?還是去醫院?

 過了一陣,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醫院。

 他再次掛了電話。

 什麼狗屁電話,一天到晚亂打!

 病人家屬?

 你才是病人家屬!

 第三次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靳斯翰的名字。

 他站在路邊,不敢動,手指點在綠鍵上,只聽見對方聲音急急入耳,“峻北!你到醫院來!”

 楚峻北突然間害怕,害怕得一身冒着寒氣,身上的汗水都快要凍住了。

 可天氣已經轉暖,周遭的年輕人不少穿了短袖,“大哥,我有事。”

 靳斯翰大吼時聲音顫動,“你過來!南心不行了!”

 “你別跟我開玩笑。”楚峻北已經一屁股坐在路邊的地上,沒有一點力氣站起來。

 “你快過來,興許還有點用。”

 楚峻北顫巍着爬起來,打了一輛出租車,拼命的催促對方快一點,快一點。

 路上他又接到靳斯翰的電話,那邊的男人已經哭了起來,“峻北,不行了,南心沒了。”

 那聲音悲慟震耳,楚峻北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爲什麼哭,就是聽着靳斯翰的哭聲時有了些輕微的觸動。

 他覺得這是輕微的觸動。

 路上的車子發出噪音,楚峻北只聽見靳斯翰的哭聲。

 不相信那是事實,只不過被對方的哭聲感染了而已。

 “峻北,你過來,抱抱她,她全身冰冷。”

 電話裏那個男人的聲音已經變了,像是抽乾了力氣。

 楚峻北呼吸,呼吸,一陣緊過一陣,他其實沒覺得疼,就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些人,一天給他製造這麼多事情,有什麼意思?

 南心明明好好的,還說給他送點心。

 他們喜歡這樣玩,他就陪他們吧。

 硬着心腸走進了醫院,楚峻北在電梯裏摁樓層7的時候,手指抖,眼前數字也在晃,他看不清數字,伸手不知道“7”在哪裏。

 “護士,麻煩幫我摁一下7樓。”

 他稟着聲,不敢大聲說話,他怕自己慌亂。

 南心曾經膩在他的懷裏說,“峻北,你知道喜歡你什麼嗎?”

 他笑得十分得意,“高囉,帥囉,能讓你滿意囉,人好囉,有錢囉。”

 她笑得停不住聲兒,“你要不要害臊。”

 “沒有啊,說的是事實,爲什麼要害臊?”

 “我喜歡你身上那種臨危不亂的氣息,你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身邊站着一個睥睨天下的君王,而且是手握兵權的君王,不是軟弱可欺那種。

 好踏實的感覺,走在你身邊的時候,不管誰朝我撲過來,我都不怕,因爲有你在。

 你一個眼神過去,我感覺你都要給他們三個字,‘斬立決!’”

 那時候她笑得可真好看,伸着腿就像猴兒爬樹一樣往他身上攀爬。

 她也是不怕累的,他不伸手扶她,她就吊在他的身上。

 “峻北,你遇到麻煩時那種沉斂,我都快要愛死了。”

 她說喜歡他的成熟內斂,他卻突然覺得那種沉着是種負擔。

 每走一步,都是艱難。

 “好的。”護士應聲摁了7樓。

 電梯上行時,他反手壓在電梯內扶手上,不想上樓。

 電梯停下來,“先生,7樓到了。”

 “哦。”楚峻北硬着心腸走出去。

 他聽見了嘈雜的聲音,那聲音有爭吵,有悲聲,有痛呼。

 楚峻北的腳步快了起來,他聽見自己的鞋底踩在光滑地磚上的聲音有些清脆。

 到了搶救室外,靳斯翰全身都是疲憊的影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都是血,他的白襯衣袖口上,都是血。

 楚峻北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晃得他頭暈。

 靳斯翰擡頭時,楚峻北看見他紅紅的眼裏的淚水流了出來。

 “大哥,南心呢?”

 靳斯翰站起來的時候,伸手撐着牆,顯得吃力,他指了指自己對面那間病房,“從搶救室出來,進了那裏,你去抱抱她,讓她……不要牽掛你……安心的走。”

 楚峻北在凝重消毒水味道的走道間踟躕一陣。

 什麼叫不要牽掛他?什麼叫安心的走?

 這些騙子!

 爲了證明那是一個騙局,他擰開那門的鎖。

 裏面的護士醫生在說什麼他都沒有聽清。

 只見着南心闔着眼睛,臉上還有擦傷的地方已經不出血了,沒有脣色,他摸到她手指的時候,冰涼的。

 大哥說,讓他抱抱她,他便伸臂抱了抱她,然後把她抱了起來,悲愴之聲哽咽而出,“南南,我們回去。”

 霎時間,病房裏亂作一團。

 靳斯翰衝進病房的時候,看見三個護士都被踢到了*角邊。

 不用說,一定是魔怔了的楚峻北幹的!

 瞧瞧他的樣子,已經癲了一般!

 醫生也不敢上前,只能一個勁的勸,“楚先生!你冷靜點!”

 楚峻北眸子裏腥紅一片,抱着四肢頭顱都耷落的南心硬是要衝出病房,把她抱回家。

 “大哥,你叫人過來,把這些混蛋全部控制住,我要帶南心回家去。”

 “峻北!”靳斯翰上前不得,他雙手擋着楚峻北的去路,眼裏噙着的水光,晃晃悠悠快要滾落,“你把南心放下,別讓她連死了也不得安寧,好不好!”

 楚峻北搖頭,搖頭,喘氣的時候,他想吼都吼不出來,“不要開玩笑了,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我受不了的。”

 受不了的。

 如果南心沒有了,叫他怎麼辦?

 “別跟開這種玩笑,我開不起的。”

 楚峻北覺得自己是瀕死的駱駝,再也不能往他身上壓一根稻草!

 好好的一個人,早上還好好的,昨天晚上,他還抱着她。

 她還摟着他的脖子,聲音軟軟的,跟初春裏的風一樣,“峻北,我就喜歡你這樣抱着我的感覺,真是踏實得很。”

 “峻北,今年冬天我們不在北方過年了吧,我們去南方過年,那裏過年暖和。”

 “峻北,春節的時候,我帶你去我們g城最熱鬧的市場,有很多小吃。”

 “峻北,你以前唱過歌嗎?唱首情歌給我聽,改天我們去ktv裏點一首對唱,唱什麼呢?”

 那些話一遍遍在耳邊迴響,他覺得餘音尚存。

 可是這人怎麼會冷得沒有溫度。

 他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靳斯翰讓醫生去叫醫院裏所有的保安過來。

 不一陣進了十幾個體形彪壯的保安,楚峻北不肯放手,他也覺得自己瘋了,南心冷得沒了呼吸,他卻不肯放手。

 他想把她帶回去,他可以把她暖熱……

 楚峻北被制住的時候,護士給他注射了鎮定劑,大劑量的鎮定劑。

 南心的屍體在他倒下去的時候,被人搶走,他恨不得追過去,殺了這些從他手裏搶走南心的人,可是卻無力抗爭。

 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失去了自己這輩子遇到的最愛的女人……

 徹底的失去了她……

 ……………………………………………..

 靳斯翰去看顧展唯的時候,他穿着黑色的素衣,臂上一朵白色的小絹花。

 站在顧展唯的病*前,靳斯翰拿出報紙,聲色淡淡卻溢着悲傷的開始念報紙。

 4月3日下午兩點,一輛紅色的名貴跑車衝下至仁路段高架橋,車毀人亡。

 死者並非新手上路。

 經法醫鑑定,死者沒有酒駕,身體裏也無毒品物質,當時道路狀況良好。

 根據現場情況推論,死者是在突然間加大油門,用力衝下高架防護橋段的護欄。

 疑似自殺興交通事故。

 靳斯翰合攏報紙,看向顧展唯。

 顧展唯死死盯着靳斯翰的裝束,他肩上的小白花。

 腦子裏遍遍回放靳斯翰所念報紙的內容。

 “大哥!”

 “別叫我大哥,你早就沒了這個資格!”靳斯翰立在顧展唯的*前,眼裏是怨毒而冰冷的光。“你知道死者是誰嗎?”

 顧展唯驚恐惶怕,他多日來都覺得還算平靜,南心只要在,他耗盡一生,也要重新得到她。

 一定要!

 可這時候他發現自己錯了,什麼都超出了他的謀算範圍。

 一切都不對了。

 “不要!大哥!不要跟我說!”

 靳斯翰卻聲音鏘鏘,字字咄咄,“是南心!是靳南心!是我靳斯翰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是追在你身邊愛了你八年的李沁兒!”

 靳斯翰聲色俱厲,猶如震吼,是怒不可遏的震吼!

 顧展唯想要撐起來,手臂好像失了力,眸裏的絕望緩緩溢出來,“大哥!不是真的!”

 “她曾經告訴我,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讓你死,要讓你好好活着。”

 靳斯翰笑了笑,苦澀又冷戾,“我到現在才從峻北的嘴裏知道你對南心做的那些事!

 顧展唯!你逼死了她,毀了她,讓她把這個世界上所以在乎她的人都遺棄,丟下,你滿意了嗎?”

 顧展唯想要翻身下*,他卻心口疼痛不支,跌到*下。

 那一跌,彷彿跌進了萬丈深淵,深淵裏毒蛇羣,一口口咬過來。

 靳斯翰咬牙握拳,“不要跟我說你心痛,你的心能有南心痛嗎?

 她是自殺的,她有兒子都活不下去。你哪怕騙一騙她,跟她說你沒對她做那種*不如的事,她也能活下去。

 你逼着她去死!

 逼着那樣像一束陽光一樣的女孩兒去死!

 顧展唯,你的心狠成這樣,我當年怎麼沒有看出來?

 她哪點對不住你?”

 “大哥,南心的死是假的!”顧展唯伏在地上,活像被推上了真正的絞刑架。

 “這不可能是真的!南心只是說說的,她曾經跟我說,好死不如賴活着!”

 “對,她連賴活着都賴不下去了。你說怎麼辦?”靳斯翰彎下腰,伸手扣住顧展唯的肩,狠狠的往上拽,讓對方的臉面向他。

 靳斯翰本就生得美,帶着一股子仙氣,任誰都覺得這男人好接近,可他眸底陰冷之時,卻同樣可以讓人心生懼意!

 顧展唯擡眼看着靳斯翰,看着對方眼中霧氣成水,咬牙時的臉,是一種隱忍着要殺了他的怒意。

 “大哥!你動手吧。”了無生趣。

 顧展唯只能想到這四個字,南心沒有了,他也不知道明天還能做什麼。

 好象突然間沒了生的意義,活着做什麼呢?

 一輩子都在沒有她的世界裏,再也尋找不到任何東西。

 不如,跟她一起去吧。

 靳斯翰搖了搖頭,“她曾經無意間說叫我不要對付你,讓你活下去。

 起初我以爲是她愛你。

 現在我才知道,她不要你死是對的。

 你時時刻刻想着,你是怎麼害死她的。

 你記着,她當時開着楚峻北送給她的那輛車,超速衝下高架橋,全身骨頭都摔斷了,內臟碎了,嘴裏吐出來的血,都是泡子。

 你記着,她死之前都是叫着楚峻北的名字,闖闖的名字,她哥哥的名字。

 從未提過你。

 你記着,她要你活着,活着去想想她死之前所承受的那些你帶給她的痛苦。

 她給了你那麼多美好的回憶。

 而你帶給她的回憶是什麼?

 是死前無邊無際的痛苦…….

 你就這麼活着,永遠都活着……

 死太便宜你了。”

 靳斯翰站起來,丟下了疊照片。

 車輛事故現場的,南心送進醫院搶救的,搶救時吐出血泡時的慘相。

 搶救無效時面色蒼白的沉靜。

 每一張,都是捅給顧展唯的刀子。

 刀子扎不到要害,卻疼得人筋骨斷裂一般。

 不要人命,卻勝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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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字完畢,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