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山雨欲來

發佈時間: 2023-02-14 17: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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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地說完電話,靳言把電話掛掉了,臉上的神色平靜地出奇,我大氣不敢出一聲地看着他,完全掩藏不住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靳言,你這是……?”大姐詫異地問道,有些相信又有些懷疑,“你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只是一種手段?”

 靳言微微一笑,然後說:“你通知那位陳警官吧,我已經想好了。”

 “真的?”我和大姐一時都有些喜出望外。

 “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不想她再出現,威脅我們所有人的日常生活了。”靳言淡淡說道,隨後下定了決心。

 “好,我這就給陳警官打電話。”大姐當即掏出電話,打給了那位調查負責人,目前他們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只是靳言母親狡兔三窟,並不好對付。

 通知了陳警官之後,大家心裏都是一片黯然。刑風走了過來,我想讓刑風和靳言好好聊聊,或許有些感受我作爲女人未必有男人能懂,於是我和大姐一起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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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婉賢淑的許阿姨一直在廚房裏忙碌着,對於她而言,這是一個意義重大的日子,靳言的父親甦醒了,一家人經歷了這麼久的艱難終於熬出了頭了,從此家裏又有了男主人了,她沉浸在這樣細碎的小幸福裏,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裏,手中的菜餚一盤盤格外精緻,她並不知道就剛纔那麼短暫的時間裏我們在房間裏聊了些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當然,我們不會告訴她。

 有時候,做一個平凡的、無知的小女人,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我和大姐換上了熱情的笑容幫着許阿姨的忙,三個女人在廚房裏聊着瑣碎的家常聊得津津有味,那一刻我忽然明白靳言父親爲什麼在那麼漫長的歲月裏寧願獨自承受那些暗黑的痛苦也不願意悉數施加在親人身上,的確有些痛苦因爲太大了,所以寧願一個人默默咬牙忍受,也不願意被最親的人分享。因爲一份痛苦若無法解除,與其形成兩個人的壓力,倒不如自己拼一拼,扛過去,換最愛的人的幸福。

 靳言父親是如此,靳言某些方面也像極了他,只不過他從前被父親保護得太好,所以年少的時候身上少了些擔當多了些頑劣,可是如今,他已經漸漸學會了承擔了。

 很快,許阿姨做了一大桌的菜餚,大家都上了桌,靳言兩個剛剛成年的雙胞胎弟弟也回了家。

 他們一直在h城的某所私立貴族高中上學,學費很昂貴,一直是靳言負責承擔。靳言的大弟弟名字叫做靳凡,二弟叫做靳飛,雖然同父異母,但是和靳言都極爲相像。小時候他們兩都有些嬰兒肥,看上去不是很像,如今上了高中突然突飛猛漲,乍看之下竟和當年的靳言尤爲相似,同樣是高高瘦瘦的個子,眼神同樣的清冷凜冽,同樣的白皮膚,讓人不得不感慨基因的強大。尤其是靳凡,和靳言18歲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讓我有一種時光穿梭的感覺。

 “天啊……簡直太像了!”我忍不住走過去抱了抱靳凡,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幹嘛?”靳凡的腔調和當年的靳言都格外想象,他的這一句“你幹嘛”,話語裏透着清清冷冷的味道,讓我簡直恍惚。

 “靳言,你兩個弟弟比你當年還要帥呢!”我花癡地喊起來,原本陰鬱的心情,在看到這兩個小鮮肉之後突然變得通透起來。

 他們兩穿着同樣的韓式校服,清清爽爽乾乾淨淨,黑西服白襯衫襯得兩個人的皮膚格外地白,靳凡酷酷的比較像靳言當年的模樣,靳飛卻完全是另外一種個xin。靳飛尤其活潑,一入座就興奮地說個不停,得意地告訴我們他們在學校的趣事。

 靳言父親望着這麼一大桌人坐在一塊兒,他顯得特別地欣慰,他慈祥地看着靳飛,又看看靳凡,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靳言的身上,緩緩說道:“你兩個弟弟終於長大了,等他們上完大學,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是啊,這幾年靳言爲了這個家,太累了。”許阿姨跟着說道,隨後拿起酒杯向靳言敬了一杯酒,“阿姨很謝謝你,雖然我來這個家的時候你已經長大了,我沒怎麼照顧你,你卻一直這麼尊重我。我歲數沒大你多少,你如果不介意,以後就和飛飛、凡凡一樣把我當媽媽吧,我對你們的心是一樣的,只要你們都過得幸福,我就安心了。”

 靳言愣了一下,隨後他笑着拿起酒杯,和許阿姨一起喝了一杯。靳言伸出雙手,一隻手搭在靳凡的肩膀上,一隻手搭在靳飛的肩膀上,隨後笑着說:“這兩個傻小子,終於長成帥哥了,從小到大都那麼胖,我還真擔心他們長殘了,哈哈……”

 我知道他在故意轉移話題,他不想讓自己的心情沉重起來,他這麼一說,大家都跟着笑了起來。只是他沒有迴應許阿姨的話,許阿姨的眼神裏一絲濃濃的失落一閃而過,但隨後她便釋然地跟着笑了起來。

 大家都默契地迴避了一開始那個沉重的話題,全身心地感受着這一場久違的家庭聚會,聽着兩兄弟聊着他們這個年紀的趣事,突然發覺不知不覺我們的青春已經所剩無幾了,從前在毫無能力的時候總幻想着長大後的種種際遇,如今嘗過了生活的滋味後,看着他們這樣鮮活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忽然驚覺青春的時光是那樣美好。

 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家庭聚會,喚醒了靳言內心本已迷失的那一份寧靜,回家的路上,他拉着我的手,我們從許阿姨那裏一路牽着手散步走回去。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散步過了,也積攢了太多太多的話想說。

 “不知不覺,弟弟們都這麼大了。今天看到他們,我都嚇了一跳,好像突然就從小孩變成了大男孩的感覺。”靳言淡淡說道。

 “嗯,不知不覺我們都不再年輕了。”我笑着附和,“記得那一年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是小學生,圓頭圓腦,憨態可掬。”

 “今天晚上的聚會對我而言特別有意義,我突然明白人活這一輩子究竟追求的是什麼。”靳言說。

 “哦?說說看。”其實,即便他不說,我也明白他心中所想。

 “晚上的幸福,是那個女人窮極一生都得不到,我突然覺得她特別可憐。她得到了數以萬計的財產又如何,她有那麼多房子,可是她真正能住的有幾個地方呢;她有那麼多的珠寶,可是戴在身上又能戴多少呢。遊輪,金錢,珠寶,房子,豪車,無數的保鏢……其實都無法填補人內心的空虛。在海上的時候,她對我說,她歲數越大,便越覺得孤獨。”靳言感慨地說着,手緊緊握住我的手。

 他又說:“你知道嗎?我差點兒迷失在她給我的海市蜃樓裏了,可是,因爲你的愛,因爲有父親從小到大灌輸給我的仁義思想,我扛住了她源源不斷的攻勢。在遊輪上,她給我看她的信用卡餘額,她給我看一整箱的寶石,她給我看她在世界各地的房產證,給我看成箱成箱的美幣,一開始我真的很心動,我必須承認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抵擋金錢的攻勢,可是在遊輪上,當我最後還是拒絕的那一刻,我爲自己特別驕傲。那時候我就在想,小書所要的男人,不是一定要大富大貴,但一定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爲富不仁的人。”

 “你明白了就好。”我欣慰地一笑,忍不住停下腳步,勾住他的脖子,笑笑地凝望着他。

 “我只明白一點,我不能也無法失去你,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財富。”靳言說道。

 “真的嗎?”我看着他,主動吻了下他的脣。

 “嗯,”他點了點頭,他說:“小書,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們就結婚吧。連小凡和小飛都長大了,我突然意識到,我再不娶你做我的新娘,就真的晚了。”

 “所以你現在這樣是在求婚?”我狡黠地笑道。

 他連忙搖頭,他說:“當然不是,等一切都結束了。如果,我能熬得過毒品的煎熬的話……”

 他的語氣變得悵然起來,他說:“這幾年生活變得驚心動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槍子捱過了,毒品也染上了,還有糖尿病,除了你,沒哪個女人能這麼陪在我身邊了。這麼想想,這麼多年得一個女人不離不棄在身邊,是一種多麼大的幸福。”

 真的是好難聽到他如此感慨,聽得我像是喝醉了一般,迷醉在他的語氣與神情裏。

 “晚上我看許阿姨望向父親的眼神,我像是突然看到了許多年後的你。父親以前英俊瀟灑,許阿姨也是這樣的眼神;如今父親蒼老憔悴,許阿姨的愛意依然不減。父親得許阿姨,才有了他成功甦醒的奇蹟;而我,有你,這些風雨又有什麼大不了!”他握着我的手,無比虔誠地在我的手背上深吻了一下。

 “能聽到你這些話,我想我死也可以了。現在就讓我死吧,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我陶醉地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說道,把頭一歪,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

 突然,耳邊像是被蜜蜂強烈地盯了一下一樣嗡嗡作響,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下意識伸手一摸,發現手上都是血,下一秒靳言便拉住我的手,飛速閃身進入了一條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