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絕不放過

發佈時間: 2023-02-14 13:4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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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闖闖記得自己生病的時候,奶奶總是說,闖闖,米湯也要喝一點的。

 那時候真的什麼也不想吃。

 奶奶低着聲音哄他,“闖闖最乖啦,如果一點米湯都不喝,胃裏沒有東西,以後胃會出血的。”

 “如果胃裏只有藥,會傷到胃的,胃以後出血,會吐血的。”

 孩子總是相信大人的話,特別是一直都愛着自己的人。

 闖闖信爸爸的話,信爺爺的話,信奶奶的話。

 媽媽的話他不記得很多,但是現在媽媽回到身邊,他也信的。

 闖闖用着奶奶對他說話的語氣跟二郎神說話,甚至學着奶奶對他的動作。

 闖闖輕輕的摸着二郎神的頭,軟着聲音,“二郎神乖啦,乖啦,胃出血會很痛的哦。”

 “將金,你要吃了飯,才有力氣哦,不然看到闖闖出去玩,你會在家裏星病,好可憐的哦。”

 闖闖威逼利佑的手段都用上了,二郎神的嘴鬆開了一點點,舌頭軟軟的沾在地面上。

 闖闖用力的噘着嘴,他手裏抓的稀飯已經全部掉了個乾淨,又從鍋裏抓了一把,一點點一抹進二郎神的嘴裏。

 看着二郎神的嘴合不上,闖闖的小肩膀便一直抖。

 擡着小手腕抹着眼淚,“將金,系不太好吃的,等我們回去,讓鳩姨做好七的。”

 “雖然不太好吃,但系可以不餓,我們才有力氣等爸爸來的。”

 闖闖似乎懂了很多道理。

 知道自己遇到了壞人。

 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

 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逃出去。

 也知道自己必須等待。

 他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安慰着自己的親人,朋友,兄弟。

 二郎神一隻眼皮已經無法打開,另外一眼睛溼溼的,還有些呼吸。

 它一動不動的努力睜着眼睛望着闖闖,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看到他臉上有血,看到他低頭下來親它的嘴巴。

 他伸出舌頭,舔他的臉,想把他臉上的血舔乾淨。

 可舌頭伸到一半,便沒了力氣,無力的貼在地上。

 闖闖看着二郎神動的那一下,闖闖看見了。

 他一下子有了精神。

 記得前段時間奶奶生病,很嚴重,沒了力氣,躺在*上一動不動。

 他去奶奶*邊,爺爺讓他不要靠近。

 說是因爲奶奶生病,不能吵。

 他便站得遠了一些,怕吵到奶奶,因爲奶奶一動不動的樣子,他也很害怕,像爺爺一樣擔心。

 他看見爺爺端着一碗水,拿着棉籤沾了水塗在奶奶的嘴脣上。

 “爺爺,爲醒麼不給奶奶喝水啊?這樣沾水?”

 “因爲奶奶嘴張不開,但人不能缺水的,一缺水就麻煩了,人的細胞主要是水。”

 那時候不明白太深奧的話,但是他知道不可以缺水。

 喂不進去粥,闖闖便不喂了,用手指一點點的粘着米湯往二郎神的嘴邊塗,往它的舌頭上滴。

 那個早上打二郎神的大漢沒再出現,是一個瘦子送的粥過來。

 闖闖沒跟那個瘦子說話,小孩子不能和陌生人說話。

 但那個瘦子給了他一個手機,放着爸爸的視頻。

 當時他拿着手機的時候,抓着不肯放,想像聊天一樣跟爸爸哭,可無論他說什麼,爸爸只管自己說。

 他想再說什麼,爸爸已經不說話了。

 只能不停的播放。

 孩子的心裏不想這段視頻完結,但還是完結了。

 闖闖的心,便一點點的從害怕,到無力,再到逼不得已的堅強。

 他不敢再亂哭鬧,怕這些人又拿着鐵棍子打二郎神。

 闖闖的肩膀還很痛,是被那個大漢踩的,不過他覺得二郎神更痛,所以自己沒有因爲痛去哭。

 如果在家裏他摔得這麼重,奶奶一定心疼得哭了。

 爺爺一定會對傭人火。

 爸爸也一定會陰着臉罵他一頓問他爲什麼不小心些,然後抱着他紅了眼睛,給他擦藥。

 闖闖看着一小鍋米粥已經被他弄得很髒了,但是沒有倒掉,他把粥放遠了一點。

 如果二郎神好了,還要留着二郎神吃。

 闖闖坐在地上,哪兒也沒去。

 這個倉庫太高了,沒有樓梯,就算有樓梯,他也抱不動二郎神。

 他不會丟下二郎神。

 因爲二郎神從來都沒有丟下過他,去哪兒都守在他的身邊,有大人靠近他的時候,二郎神總是站在邊上,保護他,怕別人傷害他。

 闖闖越想越難過,越難過,越是平靜了。

 楚家的醜聞一浪接過一浪,顧展唯坐實這個醜聞並非空穴來風。

 報紙上圖文並茂,顧展唯俊顏陰涼,並不甘願的神情展現得很透徹。

 這也讓想看楚家笑話的風波鬧得更大的人得到了塊感,更覺得這是一樁大醜聞。

 楚建勳和楚峻北看着卻十分平靜,鬧得越大越好。

 因爲闖闖吃了這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裏。

 楚峻北記得邱銘俊打來的那個電話,他心想着,邱銘俊此時大概正在家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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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們要不要試一下有沒有人監聽電話?”

 “好。”

 “你用手機打電話出去,隨便撥個號碼。”

 楚建勳拿着手機撥一串。

 電話那邊剛通幾聲,楚峻北的手機便有了短信,他快打開,“別耍花樣,老實把車子停在原位,你們在h市還有人?”

 楚峻北睨一眼楚建勳,“掛掉。”

 楚建勳掛了電話。

 “他們真的有監聽,號碼是h市的?”

 楚建勳點頭,號碼屬於h市的號碼,沒錯。

 突然間,兩人剛一確定不能與任何人聯繫的時候,又出來一則爆炸xin的新聞,多名軍中要領被調查。

 這一新聞跳出來的時候,全國譁然。

 楚建勳闔上眼睛,盡力讓自己的呼吸聲平靜,這些人全部跟他的關係很近,有他許多得意門生。

 楚峻北握着方向盤的手很緊,車子雖是沒有開動,一直在老位置,但他卻很想一腳油門踩下去,衝到任何一個可能有闖闖的地方。

 “爸,我覺得是孟先生出手了。”楚峻北的背上一背涼汗。

 “除了他,如今這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有這麼快的度。”

 楚峻北也想說,是太快,到了呼風喚雨的地步。“邱叔叔去找了孟先生?”

 “”楚建勳沒有回答,“銘俊給你打的電話說叫我們別管其他的事,對不對?”

 “是。”

 “一定是孟先生想要先制人。”楚建勳很難平靜,他無法揣測孟有良的心思。

 誰知道孟有良在平衡什麼,要犧牲誰,要打擊誰。

 他的棋,從來沒有人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說看得清楚路數。

 想要看清他路數的人,全靠猜。

 楚建勳此時也是猜,往好的方面猜。

 他不怕自己聲名狼藉,但若是連累了同僚,將一輩子難以安眠。

 所以除了往好的方面想,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銘俊那個電話很短,他是借的別人的電話,說明他也猜想我們有可能被監聽,草草一句,很難給電話定位。而且又是陌生手機。

 銘俊可能和邱叔叔一起去找的孟先生。他只是想告訴我們天大的簍子,有人補。”

 “你這樣想?”楚建勳眼睛裏還有很多紅血絲,看着同樣一眼疲憊憎惡的楚峻北。

 “我這樣想。因爲銘俊這個人太輕狂了,一個人輕狂,不是靠總說胡話就可以的,沒有把握,他不會亂講,更何況現在人命關天。”

 楚建勳聽着楚峻北的分析,心裏一塊石頭落了下來,“只要不連累太多人,我是無所謂的。”

 楚峻北看着方向盤,又將目光淡淡的落在手機上。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輕淺無力,然則字字透着陰狠決絕,“如果這件事和沈家有關係,你要勸姑姑,不能再手軟了!我絕不可以放過這個人!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沈家的人!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跟我們楚家有任何親戚關係!

 我絕不放過他!

 絕!不!”

 楚峻北咬着牙,最後兩個字一字一頓的決絕中帶着刀鋒一般狠。

 楚建勳心裏想過,最好不要再跟沈家有關係,若不然,他不會手軟。

 當時就算是楚碧晴和沈宗業離了婚,可是沈昊致卻是個單純的孩子。

 楚碧晴心疼孩子,才沒有跟沈宗業翻臉。

 楚家也不想給沈昊致造成什麼陰影,事態平息後,只要孟有良沒有動作,楚家並沒有對沈家如何。

 那全然是看在楚碧晴和沈昊致的份上。

 畢竟親情可貴。

 楚家念着不讓沈家的孩子心裏留下陰影,放沈家一馬,既往不咎。

 若這件事有沈宗業的份,可曾想過闖闖才四歲,綁了闖闖,又當着闖闖的面打死闖闖心愛的狗,會給闖闖留下多大的陰影。

 楚建勳是無法容忍別人這樣對待他孫子的。

 誰家的血脈不是心肝命?

 他的也是。

 沈家上次害楚家,並沒有傷及楚家的人命,他尚可忍。

 可這次,這些人動了他的心肝命。

 他會把這些人一個個的碎屍萬段!!!

 “絕不!”楚建勳也應了一聲,聲音低沉。

 視頻一陣又了過來,楚峻北是不想點開的。

 他知道他一點開會忍不住衝進手機屏幕裏把兒子抱出來,抱進懷裏,跟他說別怕。

 他不想怕,只是怕心被割得流血的感覺。

 親骨肉啊,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看着他餓得哭,看着喊爸爸,喊媽媽,喊爺爺,喊奶奶。

 從大聲喊到小聲,再到喃喃無聲。

 卻沒有一個人會應他。

 他以前一直跟闖闖說,男子漢就是要堅強的,不能隨便哭。

 可看到闖闖餓得沒有眼淚,緊噘着嘴不哭的時候,他真想衝進屏幕裏,抱着兒子,跟他說,沒事的,偶爾哭一下你還是男子漢。

 孩子又哭了,抱着陪着他一起長大的狗,哭得低微又傷心,嘴裏念着讓狗狗吃點飯。

 看着他把米湯塗在二郎神的嘴裏的時候,他哭得小肩膀直抽。

 他又想把兒子抱着,安慰他,“闖闖不哭啊,二郎神沒事的,我們會治好他的。”

 楚峻北看一次視頻,想砸一次電話,電話摔爛了便再也不用看了。

 可每次視頻來的時候,他又忍不住顫着手去點開看。

 看着兒子那麼小,昨天的t恤還是白色,今天早上成了灰色,現在粘滿了一塊塊的血。

 昨天兒子穿的中褲是米色,球鞋是白色,早上成了灰色,現在全都粘滿了血,分不清昨天穿的什麼顏色。

 “將金!我會給我報仇的,爸爸會給你報仇的!”

 楚峻北聽着闖闖的聲音。

 那聲音哪是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冷狠啊。

 四歲的孩子,就該天真,無邪,每天都是歡笑,只會問“爲什麼”,只會抱着狗狗親,跟狗狗玩,抱着爸爸媽媽說我愛你。

 但四歲的孩子,他說要報仇。

 楚峻北的心跟着往下沉,沉到了底。

 “還想要什麼才肯放人?”楚峻北了短息。

 “你可以再錄點視頻,我可以給孩子吃好一點,今天這地震很好,我打算給孩子加個餐,慶祝一下。

 我要你們翻不了身的時候,就會放人,你們這些資本家,活該受報應。”

 楚峻北沒說什麼,這時候他已經淡定下來,對方無非就是要楚家永遠不能翻盤。

 他無非是要自己的兒子平安回到身邊。

 好!

 成交!

 楚峻北過去一條短信,“找個*物醫生,把狗醫治一下。”

 “人都管不了,還管狗!你們這些人!真是玩得高端。”

 楚峻北闔了一下眼,呼吸極顫,手指也在顫,他還是快的編短信,“現在闖闖身邊就只有這只狗可以陪着他了,此時他失去親人朋友的難過高於他沒有飯吃。

 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飯全部給他的狗吃,他真的很痛心。”

 楚峻北本不想求人,也不屑求人,可此時他沒辦法。

 他怕闖闖心裏的傷害更深,他只能放低姿態,用了懇求的語氣。

 “誰家沒有孩子,你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嗎?他才四歲而已!何必做得這麼絕?

 我雖不信果報,但對這種心無惡念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做得太殘忍。

 麻煩你。

 拜託。”

 沁兒給gucci套了壓嘴的嘴套,她摸着gucci的頭,“gucci,對不起,我是怕你到了那裏太激動叫出聲來。

 你只要帶好路,我們一定能找到闖闖。”

 特種兵,偵察兵,狙擊手,已經換了便裝,車子也是普通商務車,還有普通的電動自行車。

 車子從湘園出去,一到路上,明明都是高手,混在人羣中不過是路人甲。

 gucci跑在前方引路,電動自動車上的人跟着gucci最緊,汽車一直開在後面。

 如此一來,等電動車的人到了前面,商務車再根據定位紅點跟着電動車,方位便不會錯,而且不集中,也不容易被現。

 不過才五十多分鍾的距離,gucci離着一片舊廠區便不走了,開始等人。

 它想叫,可沁兒給它套了壓住張嘴的嘴套,他沒辦法叫出聲兒來。

 只能往前用力跑幾步,又回來,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跟着的人方向。

 這一片廠區原本前兩年還在的,原本不屬於高污企業,可是污染怎麼都有一些,同樣會被投訴,這應該屬於整個這一片拆得最晚的廠區了。

 拆得晚,不代表沒拆。

 當時這一片地被一個地產商拍下來。

 圈了起來,想等地漲價再建樓。

 可是政aa府有文件,不可以圈了荒在那裏,於是只能拆了準備建。

 外面都圍了起來,以示此處已經在建了。

 可是一大片廠區拆了四分之一,銀行銀根一縮,老闆的資金鏈出了問題,一下子拿不出錢來。

 這個項目就算是荒在這裏了。

 如果資金鏈再不跟上,這裏要重新拍賣。

 也正是因爲這片地方拆得亂七八糟的,到處都長草,周圍連個市也沒有,所以也沒人來這邊。

 邱正義看到這處地方的時候,心裏馬上就有了數,怪不得兩隻狗跑出來,再跑回家不過兩個多小時。

 這裏算不得偏,但是又沒有人來,gucci這只狗很通人xin,不可能跑遠了去咬個陌生人的衣角往這邊拖。

 到時候被打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畢竟是大犬,很多人都怕。

 gucci自己也清楚不可以隨便去靠近陌生人。

 邱正義坐在商務車裏,他坐在後座中間位置,看着前方,神色冷肅。

 “這附近幾乎沒有滿足條件的至高點,我們必須得從四周潛進其中工廠裏,先需要確定闖闖的位置,再安排狙擊位。”

 車裏副座的軍官穿着便衣,他拿着耳麥道,“o721,先跟着狗去把人質座標找到,確定後,馬上回傳。”

 “o721收到!”

 “其他人,慢慢分散,從周圍包圍,進入廠區,不能集中。”

 “收到!”

 闖闖看到瘦子走過來,那瘦子走路像個地道的*一樣,腦袋很歪,咧着嘴走路。

 闖闖看着這人,眼神一瞬不肻,這些人讓他噁心。

 那男人走過來,“哼!把狗寶貝成這樣,怎麼不見對路邊乞丐好點?”

 闖闖沒作聲,下意識的拿手支在二郎神的頭部上方,以示保護。

 “來來來,讓我看看,我看看這狗還活得成不,你爸讓我們的人把它送去治,真是,一條狗,死了就死了嘛。”

 那瘦子伸着腳就在二郎神的背上蹬了一下,雖不是太用力,但二郎神還是痛苦的“嗚”了一聲。

 闖闖的眼睛立時血紅起來,從地上站起來就朝着這個瘦子衝過去!

 了狂似的又打又咬!

 那瘦子退了幾步,闖闖還要衝過去。

 孩子就是孩子,哪裏是大人的對手。

 瘦子擡起一腳踢在闖闖的胸前,一腳出去,闖闖整個人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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