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拿得起放得下

發佈時間: 2022-10-06 02:3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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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嘲諷的看着蘇婉,木雲深的面色微微緩和,捻滅手中的香菸,抱緊懷中的女人,他的面色瞬息萬變,忽而卻笑靨如花,溫柔軟語,“沒關係,別害怕,現在我沒事,你也沒事,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聽到這話,蘇婉已然快要崩潰。

 聽木雲深的話,蘇婉跟肚子裏的孩子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勢必要爲他陪葬的。

 蘇婉的淚水一滴一滴,如斷了線一般,止也止不住戛。

 只是忽然間,耳邊突然傳來了警笛聲。這聲音不大,隱隱約約,側耳傾聽,似乎是越來越近。

 聽到這聲音,蘇婉死寂如灰的眼底再次燃燒起希望,心跳驟然加快。

 同樣,木雲深也聽到了這聲音,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眼底的溫柔也霎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惶恐不安的憤怒與焦躁。

 他迅捷的奔至門前,大聲喊着:“來人啊!去看看。”

 聽到吩咐的保鏢聽到以後飛奔至大門,奈何,一去不返。

 屋內聽到的是警察拿着大喇叭的呼喊:“木雲深,你已經被包圍了,請你配合,請你配合。”

 “你個見人,是不是你讓木少寒報警的?”木雲深面目猙獰,一把鉗制住蘇婉的雙肩,怒不可遏,歇斯底里。

 目色哀傷的看着歇斯底里情緒失控的木雲深,蘇婉的面色哀傷,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雲深……你聽我一句勸……自首吧……”

 後面那句我會一直等你的,蘇婉埋在了心底,她想已經不需要再說第二遍了。

 自從她決定嫁給木雲深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兩人不論生老病死都要在一起。這是大婚之日的誓言,她定會做到的。

 不知是不是木雲深幡然醒悟,還是到了此刻突然不忍心傷害蘇婉,這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有片刻的動搖。

 然而,只是一閃而過,之後又變成了堅定與冷漠。

 他嘲諷的看了一眼蘇婉,忽而一把將她拉起來。堅實有力的左臂緊緊鉗制住她纖細的脖頸,迅捷的從口袋裏拿出黑色的小手槍指住蘇婉的太陽穴,焦躁不安的說道:“我們必須趕緊出去。”

 “我們?”蘇婉忽而輕蔑的開口,淡漠冰冷的眸子隨意的掃了木雲深一眼。

 這一刻,她是真的失望了,淚水在眼底打轉,她強忍着不讓其掉落。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夫妻兩個,怎麼走到今日這樣的時刻?他……他的丈夫竟然用槍指着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一直到很久以後,這個場景還一直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

 這一次,她的心底不僅有害怕,更多的是絕望。

 有那麼一刻,她好希望就此閉上眼睛,他們一家三口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心痛的好像要被撕裂掉,她想,她是愛着木雲深的,不然也不會在看到他面目猙獰的好似暴徒一樣用槍指着自己的時候那麼難過。

 木雲深着急的瞧了一眼外面,然後,扭頭對着蘇婉低聲呵斥:“快點出去!我可告訴你,我若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再一次重複這話之後,木雲深便扼制住蘇婉的脖子,一步步朝外走去。

 門外已經佈滿了警察,甚至還有特警,他們有的站成一排伏地握槍,有的徒步靠近,還有的站在遠處喊話,當然也有躲避在暗處的狙擊手。

 眼看着被劫持出來的人質面上沒有絲毫的恐懼感,警察們斷定他們之間是認識的。在警車裏的木少寒和黎曼看到這一幕,趕忙下車。

 木辰因爲要疏散木家的其他人,阻止記者拍攝,忙碌不已。

 木少寒獨自一人不假思索的衝過去,一把搶過警察手中的話筒,聲音略有些顫抖的說道:“大哥,蘇婉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你不能這麼對她。”

 他幾乎是怒不可遏的喊出這話,看着蘇婉的眼神更是焦急不安。

 他的眼底出了自責還是自責,不該報警的,應該想一個更加萬全的策略的。

 木雲深輕蔑的瞅了一眼木少寒,附在蘇婉的耳畔呢喃出聲:“婉兒你看,他這麼着急,你是不是心裏很開心?”

 說完這話,他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住蘇婉,眼底帶着糾結與痛苦。

 他是想要從蘇婉的眼底看到些什麼,卻因爲只看到一潭死水般沉靜的目光,他感到分外惱怒。

 好半晌,才聽到蘇婉一字一頓的話語:“你一定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不如我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好了。”

 對,不如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算了。

 從她第一刻選擇木雲深開始,人生便已經走向了錯誤,但蘇婉並不是不能接受錯誤的女人。

 蘇婉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的鎮定,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驚慌,她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樣。目光灼灼的盯住木雲深,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與絕望。

 不得不說這話對木雲深的確有觸動,他渾身僵硬,目不轉睛的凝望着蘇婉的眼,儼然已經忘記現在自己被這麼多的警察圍攻。

 沒有聽見木雲深的迴應,蘇婉繼續斬釘截鐵道:“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我和孩子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不如你現在就開槍殺死我們吧。”

 蘇婉的話毫不留情,步步緊逼,那視死如歸的眼神似乎要逼着木雲深開槍。

 這話好似一根根利劍,毫不留情的戳穿木雲深的心臟,他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痛苦在眸底迅速蔓延,他的手都在顫抖。

 他從未想過要殺掉蘇婉,他只是想要帶着蘇婉離開罷了。

 真的走投無路了,前面已然是萬丈深淵,再進一步,他和蘇婉就都會掉進去。

 也就是這一刻,木雲深好似突然明白了一般。

 目光灼灼的看着蘇婉,他的聲音都在顫抖:“你……願意不願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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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是那樣的深愛着蘇婉。

 即使一遍遍的說可以跟她一起去死,可是到了面前的時候,他卻捨不得。

 他根本下不了手,即便是沒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他也下不了手。因爲,深愛着。

 凝視着蘇婉眼底的絕望與哀傷,瞧見她眼中的自己,木雲深的手逐漸卸去了力量。頹然而感傷的對上蘇婉的目光,沒等她回答,他突然將這母子兩人一把抱住,在蘇婉的耳畔輕聲呢喃:“對不起……”

 手中的槍緩緩掉落,已經無路可走的他最終還是選擇退一步。

 他可以放了蘇婉,自己一個人跌入萬丈深淵的。可當他看見蘇婉絕望而又哀傷的眼神的時候,突然明白,不止是他離不開蘇婉,蘇婉也是離不開他的。

 因爲蘇婉已經放下了對木少寒的執着與情誼,所以才能坦蕩蕩的見他,跟他聊天說笑。

 那根本不是愛情,只是因爲釋懷。而他卻對木少寒與蘇婉的過往難念不忘,執着不安,所以,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這麼久以來,無論蘇婉怎麼解釋他都不願意相信,在這生死一刻的關頭,他卻幡然醒悟,一切都明白了。

 捨不得蘇婉,他也捨不得孩子,他便只能選擇後退一步。

 也許,還有活路,即便依舊是死路,他想還是能有些時間可以和蘇婉還有孩子好好告個別。

 抱着這樣的想法,木雲深緩步走向警察,路過木少寒的時候,他停頓了下來,但只是說一句:“幫我好好照顧她。”

 聽到這話,木少寒驚訝不已,他知道木雲深一直把自己當作是情敵。

 即使他帶回來了黎曼,大哥依舊無法釋懷。

 剛纔,他們夫妻兩個到底說了些什麼,竟然讓木雲深回心轉意,不僅決定放棄抵抗,而且還對他這個假想敵說好好照顧蘇婉?

 這句話讓木少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呆立原地凝望着木雲深坐上警察的背影,默不作聲。

 一直聽到蘇婉痛苦的呻銀聲,他纔回過神來。扭頭望去,蘇婉臉色煞白如紙,捂着獨自面色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黎曼率先奔跑過去,來不及問蘇婉怎麼回事,就對木少寒驚慌失措的喊道:“少寒,是不是快生了呀?”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也是個女人,看蘇婉痛不欲生的樣子立馬就猜了個大概,目露焦急的看着木少寒,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警局的人剛剛離開,偌大的木家空落落的,寥寥無幾的路人也都避之不及。木少寒幾乎想也不想,迅速趕上前去抱起蘇婉,馬不停蹄的朝

 附近的醫院趕去。

 黎曼的心中雖然有些難過和不滿,但還是緊隨其後,幫助打點。

 安安靜靜的醫院裏面,婦產科裏傳來淒厲的喊叫聲,蘇婉已經進去兩個小時了,孩子卻依舊沒有落地。

 木少寒在門外徘徊,心中忐忑不安。

 一旁的黎曼面不改色的看着這一切,心中卻五味雜陳。

 每當看見木少寒愁眉苦臉的模樣,那濃濃的醋意便油然而生,可再想想蘇婉目前的處境,她又覺得自己這樣是多慮了,太自私了。

 可她終究不過是女人,看見深愛的男人爲曾經的戀人奔波着急,心裏怎麼會不難過?

 時間悄然流逝,差不多半個小時後,一聲尖銳的啼哭聲響徹婦產科。

 “誰是蘇婉的家屬?”醫生在產房外喊了起來。

 木少寒和黎曼不知道蘇婉父母的聯繫方式,這一刻只有他們兩個人守在外頭,幾乎是遲疑了片刻,木少寒就站了出來,“我是。”

 “你是孩子的父親?恭喜你,是個男孩。”醫生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恭喜了出來。

 木少寒的薄脣抿成一條直線,他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黎曼站在走廊裏,她赫然間有種自己是局外人的念頭。

 醫生們陸續走出來以後,蘇婉被推進病房,黎曼和木少寒才進去。

 蘇婉面色蒼白,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身邊是她剛剛出生的孩子,即使是黑夜依舊睜着大眼睛四處張望着,顯然對着初見的新世界感到好奇。

 “你還好吧?”木少寒低下身子看了眼那剛出生的孩子。

 這孩子和宋微的言言是多麼的類似,剛剛出生,父親就進了監獄。

 他並不是很好看,皺皺巴巴的,可一雙晶瑩剔透好似琥珀的眸子卻異常明亮。

 明知道他看不見,木少寒卻和他打了個招呼,“小傢伙你好,我是你叔叔。”

 黎曼跟在後面,瞅了瞅木少寒,又瞧了瞧蘇婉,最後咬了咬脣,沒心沒肺的樣子說道:“你們先聊着,我有點餓了,出去找點東西吃。”

 說完,她逃一樣的衝出這房間。剛剛走出醫院的大門,淚水便決堤一樣的流淌而出。

 那種被遺棄的失落感讓她感覺天塌地陷,她想,這下木少寒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蘇婉在一起了,她們兩個還是很有緣分的。

 而她和木少寒,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何必非要糾纏在一起?

 黎曼應該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不是嗎?

 獨自一人點了一碗牛肉麪,吃了幾口之後便走了出去,獨自一人回到了他們一起居住的酒店,獨自一人休息。

 重新回到一個人的時候,重新學着一個人生活,重新過着一個人的日子,卻已然沒有了曾經的自在與無憂無慮。

 本以爲可以瀟瀟灑灑的轉身,可以簡簡單單的一個人生活,一個乾乾淨淨的忘記他,沒想到剛剛開始卻這麼難。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失去獨自行走能力的孩子,要重新學會走路。

 曾經的過往歷歷在目,悲傷的情愫連綿不絕。

 她靜靜的望着總統套房暗紅色的吊燈,獨自沉寂在夜色之中,甚至連手機鈴聲響起她都渾然不覺。

 黎明的曙光再一次光臨大地,黎曼睜開疲倦惺忪的睡眼,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依舊只有她一個人。一股由心底而生的怨怒讓她忍不住將手邊的枕頭砸向對面的牆壁,怒火中燒,卻無處發泄。

 她只恨自己的自私與愚蠢,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着木少寒能回來?

 陽光從窗子照射進來,由於這個房間的地理因素極好,地段也不錯,所以異常安靜,給人一種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的感覺。

 正因如此,孤獨感瞬間就涌遍了黎曼全身,她目光渙散,頹然的重新躺倒在牀上,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更加不明白這段感情是存是留。

 她想,醫院,她還是不要去的好,那裏蘇婉會有木少寒貼心的照料。

 公司,是該回去了,楚霽軒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完,木雲深已然落網。看他的架勢應該會好好的交待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其實黎曼挺能理解木少寒的。

 這會他的大哥剛剛進了監獄,嫂子又剛剛生產,木家恐怕又是一片混亂,木少寒要照顧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只是黎曼覺着有點委屈,天大的事情,木少寒也應該和她解釋一句,哪怕只說一句,或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結果呢,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她的手機上只有一個未接來電,再沒有多餘的電話。

 也是,相比較那些人,黎曼自己是可以照顧自己的。

 如果是以前的黎曼,也許還會笑嘻嘻的跑上去幫忙,然後再獨自療傷。

 哼,這一次她要灑脫點,她纔不要去幫木少寒的忙,來給自己添堵。

 想着,黎曼撥通了宋微的電話。

 電話這頭的宋微還在睡夢之中,迷迷糊糊的接通電話,調侃道:“我們黎大小姐大功告成,怎麼還不好好休息啊?”

 “微微,我今天下午應該就會回南城了。”對着電話,黎曼無精打采的說着,面色憔悴而又哀傷。

 她也是時候離開了,離開這座屬於蘇婉和木少寒的城市。她不屬於這裏,同樣也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聽得出來黎曼話語中的低落,宋微心中詫異,暗暗思索着是不是木少寒做錯了什麼事,兩個人在鬧脾氣。

 她尋思着掛斷電話趕緊給木少寒打個電話纔好,正這樣想着,耳邊便再次傳來黎曼斬釘截鐵的聲音:“微微,我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少寒他要留在這裏照顧蘇婉,我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扭的瓜不甜。你若是真心對我好,就不要插手,否則,我連南城都不想回去了。”

 黎曼的話裏帶着些許的脅迫,那意味明顯是在說,宋微,你要是敢插手我和木少寒之間的事情,我就從南城離開,到一個你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口氣斬釘截鐵,那話語瀟灑倜儻,宋微知道黎曼的性子,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是絕對做得來的。

 “好,我不摻合。”思索好半天,宋微才沉聲迴應道。

 得到宋微的承諾,黎曼的面色好轉了許多,她微微嘆了口氣,繼而笑得沒心沒肝,爽朗的吩咐道:“別忘了去接我哈!”

 “你當真就不跟少寒說清楚嗎?”宋微猜測,他們兩個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對於情侶之間的事情,宋微也算是過來人,她總覺得,既然喜歡着,就應該好好爭取,有了什麼誤會可以當面說清楚,沒什麼大不了的。

 愛情,很多時候就是因爲少了那麼一點糾纏與不放棄,就會與之擦肩而過。

 而黎曼就是這麼大大咧咧的性子,不爭不搶不鬧,很多感情她寧可藏在心裏。

 沉默好一陣子,黎曼才一本正經的說:“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他一定會來找我的。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微微,你是知道我的。”

 她想,她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宋微也不再多言,只是留下了一句“沒關係,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大不了我給你介紹”的豪言壯語,便掛斷了電話。

 之後,她就沒有了睡意。思來想去,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不應該給木少寒打電話。

 因爲沒有決定,她最終也沒撥那一通電話。